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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日夜晚,落地窗外的雨越下越大,天空陰沉沉一片。 病床上的陳棲已經(jīng)將自己的私人物品收拾好,整間病房的物品被擺放得整整齊齊,像是從來沒有人居住過一樣。 落地窗前的桌子上,碼著這幾天送來的顏料,整整齊齊,沒有人動過。 這是陳棲住在這個病房的最后一晚,第二天一早,他按時就會離開燕家私人醫(yī)院。 不會有多一秒的停留。 因為收拾東西花費了一點時間,導(dǎo)致了陳棲后頭洗澡睡覺的時間也推移了下來。 不久后,病房浴室的門被人推開,剛洗完澡的青年黑發(fā)濕漉漉,頸脖上松了一顆扣子透氣,整個人透著氤氳的溫暖蒸汽,白得晃眼的皮膚也蒸起點粉來。 陳棲抬手擦著毛巾,一抬頭就看到病床前坐著輪椅的男人。 陳棲腳步頓住,停在了原地,與男人保持了一段距離。 輪椅上的男人懷里抱著一箱顏料,僵在了原地。 陳棲沒說話,抬手擦著毛巾站在原地。 男人看上去憔悴了不少,搭在輪椅把手上的手背上面坑坑洼洼的都是結(jié)痂的傷痕,臉色蒼白。 察覺到青年的目光落在了身上,男人渾身都僵硬住,下意識抓緊了輪椅把手。 明天陳棲就要走了,他今晚是掐著青年睡下的時間過來,想著能夠多看看幾眼,沒想到會碰到晚睡的陳棲。 燕寰喉嚨動了動,這幾天他都只敢趁著陳棲睡著時送顏料,來偷偷看陳棲幾眼。 這是他那么多天他第一次,正面望著陳棲。 渾身僵硬住的男人想開口,卻發(fā)現(xiàn)喉嚨艱澀得根本就說不出話來,只能抬頭望著陳棲,略顯狼狽地指了指膝蓋上的顏料。 陳棲眼里帶著點吃驚。 這怎么,把人給搞腿斷了不說,直接還給搞啞了?? 他目光里帶著點憐憫,看著憔悴的男人狼狽地指了指顏料,便低著頭轉(zhuǎn)輪椅朝著落地窗前的桌子駛?cè)ァ?/br> 男人轉(zhuǎn)動輪椅到落地窗前的桌子上,沉默地望著擺放著整整齊齊的顏料盒和畫筆。 這幾天的送來的顏料青年再沒有動過,也再也沒有在畫過畫。 而護(hù)士也不在發(fā)愁陳棲每天吃飯的問題,因為一到飯點,那秦家的小少爺,便風(fēng)雨無阻地提著飯盒來給陳棲送飯。 陳棲有多聽那秦恒的話,燕寰是親眼看見過的。 輪椅上的男人握著顏料用力到指腹泛白,緩慢地將一盒一盒壓了擺放在了桌上。 即使他知道明天陳棲會走,根本就不會再看他的顏料一眼,他還是沉默緩慢地將顏料擺放在了桌子上。 頭頂是明亮的燈光,剛洗完澡的青年就在他身后擦著頭發(fā),一切恍惚真實得就像上輩子一眼。 燕寰幾乎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轉(zhuǎn)動輪椅,轉(zhuǎn)身面前著青年。 陳棲坐在病床上,一手擦著頭發(fā),一手玩著手機,微微濕漉的黑發(fā)貼在脖頸上,好像過一會一抬頭,就會笑著朝他輕輕叫道:“您來了啊?!?/br> 但面前的陳棲收起手機抬頭時,只疏離地朝他禮貌地點了點頭,并無其他動作,目光都移向了別處。 燕寰低下頭,顫著睫毛,好半天才抬起頭,對著他才艱澀嘶啞出聲道:“陳…先生。” “很抱歉,因為我的私事,連累到你?!?/br> 陳棲坐在病床上,微長濕漉的幾縷黑發(fā)搭在了眉骨上,因為剛洗完澡,似乎整個人都在氤氳中現(xiàn)得柔軟了一些,他目光落在了面前坐在輪椅上的男人。 聽到男人艱澀的話,青年笑了笑,雖然彎起的弧度不大,但整個人似乎都沉靜溫和了起來,仿佛冬日里在冰面上招搖的暖陽。 燕寰愣愣地望著面前的青年朝他笑起來的模樣,他抖著嘴唇,胸膛起伏了幾下,眼眶瞬間紅了起來,全身似乎都被瘋狂的喜悅沖擊了起來。 他顫著嗓音,還想說什么時,就看到面前的陳棲禮貌地朝他笑了笑,然后溫和道:“聽說您很愛周先生?!?/br> “想必發(fā)生了這樣的事,最難過的還是周先生?!?/br> 作者有話要說: 棲崽:(瘋狂暗示)你去看你姘頭啊!去看你姘頭?。。。?/br> 關(guān)短短流下淚水,今天也是沒有長長的一條(頂鍋蓋) 感謝在2021031823:40:35~2021031923:40:3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時年25瓶;小安/、whisper的小妖精、來阿唐懷里嘛、去年今夜、蘇辰溪、流年10瓶;某不知名起名廢6瓶;輕煙裊裊、清晏、柳清瀾5瓶;莊臺其人、牡丹3瓶;巧克力酥啊、烤鴨真香~、芯芯、馨崽愛索隆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56章 病房內(nèi)寂靜無聲,只有墻上的掛鐘一點一點慢慢走著。 輪椅上的男人渾身的血液似乎都凍住了,他聽著面前青年嗓音溫和,一字一句仿佛硬生生重重地鑿在了心頭。 “您很愛周先生?!?/br> 剎那間,所有的聲音都如潮水般瘋涌倒流,一瞬間窗外淅淅瀝瀝落著的細(xì)雨仿佛變?yōu)樗茱L(fēng)下呼嘯著下紛飛的鵝毛大雪,瞬間就把他帶回到了那個冷得徹骨的冬日。 那個他只能見到陳棲一捧灰的冬日。 陳棲至死,都還以為他深愛著周祿的冬日。 燕寰抖著唇,他緩慢地抬頭,臉色慘白,喉嚨劇烈地動了動,想開口,喉嚨卻好像烙了一枚guntang燒紅的鐵,燙得皮rou翻綻死死黏在了一起,怎么都開不了口,艱澀得仿佛失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