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棲：收手吧兄弟，我打籃球磕著的口子都比臉上的大。

    他微微偏頭，躲過秦恒碰過來的手，抿著唇搖了搖頭，卻抬手乖順地將報告遞給秦邵，亮著眸子抬頭望著秦邵。

    秦邵接過報告，低頭面色嚴(yán)肅地看著不作聲。

    陳棲有些忐忑，不知道為什么秦邵一副嚴(yán)肅的樣子盯著他的報告看好幾分鐘。

    直到幾分鐘后，秦邵抬起頭，滿意地認(rèn)真道：“嗯，沒有蛀牙挺好的?！?/br>
    陳棲：……

    第11章

    半跪在地上矜貴優(yōu)雅的秦恒聽到蛀牙這兩個字，笑容有剎那微不可察地僵硬。

    小時候的秦恒因為酷愛吃糖，每年都會被秦邵毫不留情地拎著衣領(lǐng)丟進了醫(yī)院。

    任小時候的他哭得山崩海嘯潑灑打滾，秦邵都不為所動，面無表情坐在椅子上叫醫(yī)生動手快點。

    秦恒默默站起，不吭聲地站在一旁，把戰(zhàn)場讓給了他大哥，安靜如雞地當(dāng)一個合格的背景板。

    果然，秦邵說完牙科后，微微蹙著眉朝陳棲道：“你營養(yǎng)不良你知道嗎？”

    陳棲默默咽了一口口水，營養(yǎng)不良這是這具身體改不掉的毛病。

    無論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他一直都有這個毛病。

    上輩子燕寰每個星期都會按時按次數(shù)逼他喝補湯，他不愿喝的時候，燕寰會將他的畫室鑰匙偷偷給藏起來。

    等到陳棲愿意喝補湯了，燕家的下人才會把他畫室的鑰匙拿出來還給他。

    直到后來陳棲的手硬生生被人碾輾殘廢，拿不起畫筆后，這一招就再也沒對他有用過。

    陳棲望著秦邵，生怕這位大兄弟也整出些幺蛾子出來，擠出一個笑容道：“還好吧。”

    秦邵蹙眉，他看著面前青年清瘦的模樣，就覺得青年說的那幾個字不可信。

    大概是青年在長身體的時候營養(yǎng)沒跟上，才會瘦成這個樣子。

    而秦恒在長身體的年紀(jì)里每天都恨不得吃掉一頭牛。

    秦邵溫聲開口道：“我前面看過你的簡歷了，我覺得你很有發(fā)展的前途，能不能先預(yù)定你做我公司的設(shè)計助理？”

    面前的陳棲猛然抬頭，看上去似乎是有些暈乎乎道：“助…助……理？！”

    青年看起來極為慌亂，卻還是手足無措地強壓下激動，假裝鎮(zhèn)定聲音發(fā)著顫道：“秦總，我會一直追尋您的腳步的?！?/br>
    “直到將來，通過自己的努力留在您的公司。”

    說罷，青年眸子柔和純粹，笑了笑堅定道：“這是我從高中就確定的事情?！?/br>
    秦邵微微怔住，眼前青年的眸子沉靜柔軟，似乎會說話。

    似乎在說，您不必為我打破規(guī)定。

    我會一直追尋您的腳步，直到來到您的身邊。

    秦邵指尖微微動了動，目光似乎帶著點嘆息。他想著，怎么會有那么乖的孩子呢？

    乖得，讓人都不忍心欺負(fù)。

    他抬手，極為克制地碰了碰青年柔軟的額發(fā)，柔和了眸子，輕輕出聲道：“好?！?/br>
    秦恒看著兩人的互動下意識就蹙了蹙眉，他站到青年面前道：“哥，我?guī)ш悧貙W(xué)校休息吧?！?/br>
    秦邵抬眼看了他一眼道：“去吧。”

    秦恒笑容不變，他轉(zhuǎn)頭對陳棲懶洋洋道：“走吧小學(xué)弟，學(xué)長送你回去?！?/br>
    出醫(yī)院門口時，已經(jīng)是傍晚，天邊朝霞漫漫。

    陳棲坐在秦恒車上，車窗外的霞光漫進來，給他鍍上溫柔的金色光芒，纖長卷翹的睫毛低低垂在細(xì)膩的眼斂處，一截白皙的頸脖束在襯衫口。

    車內(nèi)放著舒緩的英文歌，在女歌手低啞的嗓音，開著車的秦恒忽然道：“今天我看了現(xiàn)場的監(jiān)控。”

    車緩緩?fù)Ｏ?，路口前不遠處是一個慢長的紅燈。

    秦恒低頭，屈指彈了彈煙盒，彈出一根煙點燃，他搖開車窗，偏頭朝車窗外緩緩?fù)铝艘豢跓熒硢〉溃骸安钜稽c點，我哥就沒了。”

    那巨大的廣告牌，砸下去，不死也殘。

    陳棲坐在副駕駛上，沒說話。

    秦恒臉龐在繚繞的煙霧中看得不真切，他沒想到，他一時興起的舉動，竟救了他大哥一命。

    他彈了彈煙，轉(zhuǎn)過頭望著陳棲沙啞道：“我看到了?！?/br>
    “那時候沒一個人在看你?！?/br>
    除了有一個男生遞了一瓶水給青年，便無人理會。

    他當(dāng)時看著一群不知道是什么玩意的人爭相恐后圍在秦邵身邊，再看著被飛濺的碎片劃破的青年，心頭當(dāng)下就起了戾氣。

    那股戾氣冒出來的時候，就連秦恒自己都愣了一下。

    后來趕到醫(yī)院的時候，他也看得出來，陳棲眼里都是他大哥秦邵。

    眼睛是不會騙人的。

    綠燈亮起，車子緩緩發(fā)動，飛馳過路邊一盞一盞亮起的路燈。

    忽然，車?yán)镯懫鹨坏狼宄旱纳ひ?，秦恒聽到陳棲緩緩道：“我高中的時候就見過秦總?！?/br>
    “那時，秦總來到我們學(xué)校致辭，我那時就遠遠地在下面看著他?！?/br>
    青年偏頭朝車窗外望去，一向冷清的面容上帶著些溫柔，似乎是慢慢回憶過去。

    “那時候我就在想，這位學(xué)長真的是太厲害了?！?/br>
    車?yán)锷硢∈婢彽呐枋致曇魸u漸小了下去，車?yán)镏皇Ｏ虑嗄甑穆曇簟?/br>
    秦恒似乎是控制不住一般，他偏過頭，看著青年慢慢笑起來，聲音里滿是滿足道：“能夠救秦總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