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電話？

    怎么打到秦東籬這？

    “誰??？”

    秦東籬靜望我，沒有回答！

    我狐疑地接過電話。

    “裴小姐嗎？”

    詫異，“是，凌阿姨！”忙起身，往邊上走去。

    “裴小姐，我要回美國了，楊凌軒你好好照顧，昨天有些不愉快！”

    “什么？”我不由提高嗓音道：“昨天怎么了？你說了什么傷害他的話？”

    “對(duì)不起，裴小姐，麻利你好好替我照顧他，我還是面對(duì)面接受不了他是同性戀的事情！”

    我愣愣地，石化，電話那頭傳來，“嘟，嘟，嘟！”的聲音！

    楊凌軒？

    他在哪？

    我忙撥了他的手機(jī)，響了四聲。

    “喂，秦先生，怎么想起打電話給我了？”楊凌軒玩世不恭道。

    “是我，楊凌軒！”

    “叁?。∧愫颓貣|籬在一起，怎么想哥嗎？”聲音帶著沙?。?/br>
    “楊凌軒，我想去旅游！”

    “好啊，去哪，哥給你打錢過去！”

    “我和你一道成么？一個(gè)人我怕寂寞！”

    沉默，良久，楊凌軒才道：“你一個(gè)人去，哥就不去了，乖！”

    眼眶濕潤，“你在哪？我去找你好不好？”

    那頭依然沉默許久，我哽噎地說道，“楊凌軒，我去找你好不好？我剛剛被人欺負(fù)了，你見見我，好不好？”

    一聲長嘆，“在我們第一次見面的地方！”

    我一抹臉上的眼淚，“那你等我！”掛了電話，跑到餐桌前，把手機(jī)還給秦東籬，抓了手機(jī)和包，轉(zhuǎn)身就走！

    手腕被抓，秦東籬擔(dān)憂道：“出事了？”

    我拼命眨眼，把眼淚憋回去，我很怕。

    “沒有，才沒有出事，我約了人去旅游，一個(gè)小時(shí)后的飛機(jī)！”

    “我送你過去！”秦東籬從蕭助理手上拿過車鑰匙。

    我扭動(dòng)手腕，抽離，“不要，我自己去！秦先生，再見！”

    說完，轉(zhuǎn)身跑了出去。

    昨天一夜，楊凌軒一個(gè)人在蘇州河邊么？

    抽著紙巾抽眼淚，不能讓楊凌軒看出來我哭了，他會(huì)擔(dān)心的！

    河岸青草依依，我到了時(shí)，楊凌軒正躺在車身上，仰面朝上，手臂掩蓋眼簾！

    聽到我車門聲，歪頭笑道，“過來，叁叁，陪哥曬太陽?！?/br>
    “好！”我慢慢走過去。

    借著楊凌軒的手，上了車，和他并排躺下。陽光那么熱，全身那么冰，一夜，一夜之間，我差點(diǎn)失去了他！

    “陪我出去走一圈，好不好？”我側(cè)了身體，望著楊凌軒問道：“不走遠(yuǎn)，去看看離天最近的地方！”

    楊凌軒左手臂搭在眼簾，沒接我的話，自說道：“她出世江臨市書香門遞，外公是書畫家，外婆是教授，她自己更是琴棋書畫樣樣通，我出柜，她第一個(gè)反對(duì)，第一次把我打的遍體淋傷，關(guān)在書房里，說不改初衷，就別想出來！”

    楊凌軒說著笑了：“我從來不知道。一向溫柔嫻雅的她，對(duì)這個(gè)是這么的厭惡，厭惡地不惜要打死我，讓我改變！”

    “我被關(guān)了整整一個(gè)星期，爸爸回來，救了我，勸我不要忤逆她，我只有照做，因?yàn)槲也幌霃乃壑锌匆娫鲪??！?/br>
    我握著楊凌軒的右手，想給他一些暖意，他現(xiàn)在還有我！

    楊凌軒回握我的手，撕著傷口道：“我照做的結(jié)果，不但沒有取得她的信任，她變的疑神疑鬼，但凡我和男同學(xué)說話，走的近，她就把我關(guān)進(jìn)書房，打我，罵我，因?yàn)樗俏襪ama，我惹她生氣了，我就承受著她的打罵！”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因?yàn)槲业氖?，她變得那樣陌生，打著我，和爸爸?zhēng)吵，整個(gè)人都瘋顛了！”

    楊凌軒凝噎，緊緊握住我的手，壓抑著痛苦。

    “她是愛你的，她還托我好好照顧你！真的，她只是不懂表達(dá)自己！”我安慰的說道，自欺欺人的，連自己都騙不了！

    楊凌軒凄厲地呵笑出聲，“之后，她變本加利，每天打我，打我，罵我，問我，怎么不去死，丟她的面子，讓她如何出去見人！”又變了聲調(diào)，愣愣反問自己：“爸爸呢？爸爸因?yàn)樗母淖儯诩覠┰?，有人趁機(jī)而入，一度春風(fēng)！”

    我往楊凌軒身邊移了移，伸手扣住他肚子上，想給他溫暖，可是那么大的太陽，隔著衣服，他全身如冰！

    “叁叁，你知道嗎？爸爸出軌，那女人懷孕找她攤牌了！”楊凌軒苦澀地笑著：“她質(zhì)罵爸爸，為什么要背叛？她是不能容易任何人背叛，更加不能容忍我出柜！”

    “質(zhì)罵爸爸，要和爸爸離婚。爸爸不愿，他們倆的怒氣，都撒到我一人身上了，每天每天，我?guī)е鴤蠈W(xué)！”

    驀地，楊凌軒嘴角浮現(xiàn)甜甜地微笑：“錦榮，還是那么好，對(duì)我好，替我上藥，陪我一起哭！那時(shí)的他，是我生命中唯一的光！”

    以我不信，楊凌軒再次說道：“真的，叁叁，他讓我告訴父母出柜，就算被他們打得身上，沒有一塊好的地方，只要去學(xué)校和他在一起，我就覺得幸福！”

    楊凌軒仿佛訴說一本小說的劇情，平靜，苦澀，痛苦，交織著。

    停頓許久，楊凌軒凄然一笑，“終有一天，賀錦榮告訴我說，凌軒啊，每天看見你的傷，我心都碎了，離開那個(gè)容不下你的家，我養(yǎng)你??！”

    楊凌軒哽噎地咬著唇，問我，“叁啊，你知道嗎？那是我這輩子聽過最動(dòng)人的情話，他說養(yǎng)我??！”

    “可是…”楊凌軒癡癡的笑了起來。

    我的心抽搐得疼，這個(gè)把我視為親人的人，在我不認(rèn)識(shí)他的歲月中，從未被人溫柔的善待。

    笑聲一收，楊凌軒手臂拿下眼簾，用手指拼命的壓住眼皮，不讓眼淚流下來，“可是啊，我回家，還沒告訴她，我要離開這個(gè)家，她卻告訴我，爸爸同意離婚，她帶著凌晨去美國，再也不回來了！”

    “呵呵！”楊凌軒如困獸般咝吼：“我難過，可我也開心，我對(duì)她說，我也要離開這個(gè)家，再也不回來了！”

    “她對(duì)我失望，帶有怨恨地詛咒我，說，“你是不會(huì)得到幸福的，同性戀是不會(huì)有幸福的！”

    我捂著嘴，不讓自己哭出一丁點(diǎn)聲音。我到底擅自做了多殘忍的事，是我擅自說，凌文景約楊凌軒吃飯，是我朝他心上再次捅刀子。

    楊凌軒的嘴唇都，咬破了，聲音變得，低喃，“她說的沒錯(cuò)，我是活該得不到幸福，賀錦榮說只要我勇敢一點(diǎn)，跟家里攤牌，他養(yǎng)我，可我做了，他跑了！”楊凌軒重復(fù)地說著：“可是我做了，他跑了他跑了?！?/br>
    又像自言自語昵喃，“為了他，我沒了家眾叛親離，一無所有最后連他也沒有了，叁叁。你說我還有什么？”

    我哭著說道，“你還有我，你還有我！我不會(huì)像他們離開你，我在這世上，也只有一個(gè)你了！楊凌軒，我會(huì)永遠(yuǎn)站在你身側(cè)，保證你轉(zhuǎn)身就能見到我！”

    在我絕望時(shí)，他給了我光，在所有人都拋棄我后，楊凌軒成了我的救贖！

    哪怕全世界唾棄他，我也會(huì)在他身邊，我們都是受傷被拔光刺的刺猬，唯有抱在一起，才能相互取暖，相互依偎。

    楊凌軒扯了一個(gè)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把我按在懷里，“別哭，叁叁，陪哥曬太陽，太陽是個(gè)好東西，它曬的你排干水分，就再也不會(huì)哭了！”

    日光微斜，火紅的云彩掛在西邊。

    忘記了看黃昏，錯(cuò)過了流眼淚。

    我睜開雙眼，望見不遠(yuǎn)處，秦東籬倚在車邊，單手斜插在西褲口袋中，垂著眼眸，腳下，煙頭零散！

    離了楊凌軒的懷抱，楊凌軒臉色潮紅，我一下驚著了。

    “楊凌軒，你怎么了？”伸手摸他的頭，guntang。

    秦東籬聽到我焦急呼喚，急忙跑來，冷睨地望了我一眼，“他在發(fā)燒，你在他身上趴那么久。難道沒有一丁點(diǎn)感覺嗎？”

    我“睡著了，沒有感覺！”

    秦東籬架起楊凌軒，把他塞進(jìn)車?yán)?，我跟著上車道：“回家！?/br>
    “你想他死嗎？”秦東籬坐上駕駛位轉(zhuǎn)頭道：“裴叁叁，沒想到你狠起來，別人倒比不了！”

    “過獎(jiǎng)！”我冷言相激：“我再狠心，我知道什么為他好，可你呢，我不想和你爭(zhēng)辯，盡賺些黑心錢！”

    秦東籬擰著眉，啟動(dòng)車子：“你說得是蘇南吧！”

    我把頭一扭，才沒有說誰。

    不想和種沒原則的人打交道，把手撫在楊凌軒額頭，“麻煩你，我回家！”

    秦東籬突兀莞爾，“還是去阿朝那看看吧，你也不想他有事！”

    “不去！”我堅(jiān)決拒絕道：“回家，楊凌軒不去醫(yī)院！”

    “可以！”秦東籬忽然好說話地說道：“我叫阿朝過來，此次教訓(xùn)，你下回該知道，不能擅自做主了！”

    教訓(xùn)我，跟他熟么？

    眼一翻，真心想和他劃清界限線，一個(gè)身家上了億的富豪，和我這個(gè)窮打工有什么好交集的！

    守了一夜楊凌軒，秦東籬端著面，把楊凌軒這當(dāng)成自己家似的，“他家冰箱沒東西了，我讓英姨明早送點(diǎn)過來！”

    我嘴角有些微抽，“秦先生，我欠你錢，會(huì)還得，您別這么驚悚地，對(duì)我這么好成么？您是高山流水，日月星光，我等凡人只能仰望！您千萬別墮落凡塵！蒙了灰塵！”

    秦東籬微詫：“高山流水，不是匯積平川大海么？日月星光不就照耀凡人么！”

    “呵呵！”我干笑三聲：“那也不是照我這樣的凡人，我就是那路邊狗尾巴草。不是狐貍眼中獨(dú)一無二的玫瑰！您照耀我也沒用！”

    秦東籬眼神一聚，思量著說道，“不然你讓我睡回去，咱倆各自倆清，各走各路，怎么樣？”

    我抱著面腕，想著這碗砸他頭上，得賠多少錢，“您在我心中金光萬丈，動(dòng)不動(dòng)就說睡回去這種話，完全不符合，您在我心中高冷霸道總裁的范！”

    秦東籬在我面前坐定，吃著面，“范？面條不是飯么？”

    “裝傻似吧？”我特想挽起袖子把他扔出去，這是我的地盤！

    秦東籬無辜瞅了我一眼，“試問，你守了三十年的東西，被人悄沒生息用了，然后對(duì)方拍拍屁股走人。你覺得虧么？”

    “噗嗤！”我差點(diǎn)沒被面給嗆死，勉強(qiáng)一扯嘴：“秦先生，你說我信不信你說的，咱們到底誰吃虧？別得了便宜還賣乖，我沒要你錢，已經(jīng)客氣了，你還糾著沒完沒了似吧？”

    千萬別告訴我，他還是處，騙誰呢？騙鬼吧？

    秦東籬一笑，眸似辰星：“讓你發(fā)現(xiàn)了，這是我兼職，你上了我，付錢是正常的，你不說，我還忘了！裴小姐，你似乎還欠我嫖資沒給全呢！”

    一口老血憋在肺管里，我磨牙道：“秦先生，如果這碗面我砸在你頭上，你會(huì)不會(huì)懶上我？”

    秦東籬微翹嘴角：“好主意。我從來不做虧本買賣，你砸個(gè)試試，我會(huì)躺你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