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節(jié)
這日,他喝了半壺酒,突然看到眼前一個熟悉秀麗的身影從酒肆門前走過。 手執(zhí)團扇,一襲暖和色調(diào)的桃紅衣裳,一邊走著一邊說著什么,粉頰霞飛,言笑晏晏,美好的仿若他所做過的最美的夢一樣。 伍鵬飛心里一酸,再也忍不住追了出去。 直到佳柔郡主和寧卿走到?jīng)]人的小巷,他才走了出來:“柔兒?!?/br> 佳柔郡主回過頭,見是他,連一個眼神都不愿意給他,拉著寧卿道:“卿meimei,咱們快回家吧?!?/br> “柔兒!”伍鵬飛急急地走上前,攔住佳柔郡主:“我……當初我做得確實有不妥的地方。正所謂,一日夫妻百日恩,難道我們就這樣完了嗎?自去年發(fā)生那事到現(xiàn)在,我們還沒有面對面地說過一句話,全都是公主和我娘出的面……我知道,你并不是絕情的人?!?/br> 佳柔郡主看著他:“我只想問一句,你和吳思婉是怎樣認識的?又在一起多久了?” 伍鵬飛一張俊臉漲得通紅,只好道:“我跟她……是去年年初,我與你一起去烏準寺上香。你在大殿拜佛,我覺得悶,就到后山走走,后來就碰到了歪著腳的她?!?/br> 說到這,他立刻急道:“我當時只當她是個可憐的女子!對她并沒有一點心思。是她勾引我!后來我回府后,她居然偷偷地給我送信……這事被我娘發(fā)現(xiàn)后,我娘說……你身子不好,非讓我收她當外室。我是迫不得己!” 佳柔郡主聽著就笑了:“你說,不是你的錯,全都是吳思婉勾引你?是何氏逼你收人?但牛不喝水還能強按頭?她給你送信,你不回她的信,她還會繼續(xù)寄過來?何氏讓你收她當外室,你要是不愿意,還能逼著你收?你真無法拒絕,可以告訴我,我自會讓我娘給她施壓,誰能逼你?說白了,全都是你的借口!我不過是兩年不孕而已,你居然在外面偷偷養(yǎng)外室!養(yǎng)就養(yǎng)了,后來發(fā)生那種事,你居然不幫我,反而護著那個賤人和孽種。那簡直是在挖我的心?。 ?/br> 佳柔郡主說著,不知不覺,已經(jīng)淚流滿臉。 “想我當初嫁來,你娘來看我的嫁妝,只隨便說喜歡哪樣,我就笑著主動送上去。每次回公主府得了什么好東西,或是皇舅舅賞了什么,都任著你meimei挑選。那時錦威侯還默默無聞,甚至是你的官位都是我求著皇舅舅打點下來。伍鵬飛,你摸著良心說一句,我可曾對不起你?可曾有哪一點做得不夠好?” 伍鵬飛聽著,不由地想地曾經(jīng)種種,想起佳柔郡主的溫柔大方,善解人意,盍府上下沒有一點糟心事。 想起以前相處的點點滴滴,那時他寫字,她就紅袖添香給他磨墨。他吹蕭,她就彈琴。 那時他只感覺生活忒平淡泛味,當遇到吳思婉,他就心起漣漪,后來常常收信送信,他就沉浸在里面不能自拔,最后何氏讓他收了吳思婉,他才終于有了個借口。 激情過后,禍事疊起,驀然回首,他才發(fā)覺,他所珍惜的,其實是那些平靜暖心的點點滴滴。 “柔兒,我知錯了……”伍鵬飛哭著道。 “知錯?”佳柔郡主滿臉都是淚水,卻笑得越發(fā)譏諷:“你要是知錯,現(xiàn)在不是跪在我面前,而是回去護著你現(xiàn)在的妻兒!” “柔兒,你在說什么?那個吳思婉哪能跟你比!”伍鵬飛不敢置信地看著佳柔郡主。 “這個男人,永遠也不會明白一個女人的心?!睂幥渫榈乜粗轾i飛。 “他已經(jīng)沒救了。卿meimei,我們走吧?!?/br> “柔兒!”伍鵬飛急急地叫道?!拔乙呀?jīng)向你表明心跡,你怎能如此鐵石心腸!” 佳柔郡主微微回頭,滿臉譏諷:“再是鐵石心腸,也不及你這個薄情郎!” 伍鵬飛只感到腦子一白,他哪里薄情了,哪里做得不夠好了?他一直心心念念,從沒忘記過她,現(xiàn)在來求著她復合,明明有情有義,她居然說他薄情? “爺,夫人讓你回去,可能要休妻了!”伍鵬飛的一名侍從跑過來。 “什么?爹不是說不能休妻么?”伍鵬飛聞言,莫名地一喜。 “一群貴婦鬧到咱們家門前!”侍從說:“反正,爺回去再說吧。” 伍鵬飛急急地回錦威侯府,遠遠地一看大門,只見一群貴婦正在大門前叫罵,急忙轉(zhuǎn)了個彎,從角門進了屋。 一進大廳,就見何氏在那里揪著吳思婉撕扯:“天啊,我們錦威侯府究竟作了什么孽啊,居然娶了你這么個喪門星?!” “發(fā)生什么事了?”伍鵬飛說。 “這個賤婦!”何氏咬牙切齒道:“她居然把懷孕時的穿過的衣裳賣給別人!讓人沾她的福氣!啊呸,生的怪胎還福氣!她賣的衣服,居然止三件,而是三十件!” 外面的貴婦原本以為吳思婉懷的是雙胞胎,一次生兩個男孩,就想沾她的福氣,送了厚禮來要衣服。 后來吳思婉生了怪胎,那些要了衣服的貴妃嚇得差點把衣服給扔了! 但她們已經(jīng)穿了好些日子想要送霉氣,只能十五到寺里把衣服燒了! 而離這里最近的寺就是悟恩寺,于是,各貴婦不約而同地去了悟恩寺,于是,眾貴婦就碰上了! 孕婦送福氣只能送三次,再送就無效了!而她們?yōu)榱四脜撬纪竦呐f衣,全都備上了厚禮,有些禮薄了,吳思婉還暗示,她們就把禮加厚,變相等于是買來的。 這一千幾百兩有些貴婦跟本就不在乎,但一想到吳思婉居然拿這些無效的舊衣騙人,而且吳思婉還生出了怪胎!那積在一起的憤怒一下子爆發(fā)了! 于是,眾貴婦聯(lián)合起來一起上門。 但錦威侯府看著氣勢洶洶的貴婦們,哪敢開門。 “怪不得生了個怪胎,原來是你這個賤人把福氣全都送出去了!”何氏恨不得吃了吳思婉:“我的孫子啊!居然就被這賤婦害成這樣的!” “思婉,是你把福氣都送了出去?我們的兒子才這樣的?”伍鵬飛也是一臉不敢置信地看著吳思婉。 “我沒有!我沒有……”吳思婉也悔不當初,看著伍鵬飛:“相公你要相信我!我自己的孩子,難道我不緊張?我的舊衣只送了三次,余下的舊衣,是我兩個jiejie的!” “你休要狡辯!”何氏啪啪兩個大耳刮子扇過去:“我的孫兒就是你害的!” “住手!”伍懷城走過來,他氣得差點就吐血了:“外面吵得都要拆天了,你們只顧著窩里斗!何氏,還不快跟本侯出去擺平她們!” 錦威侯和何氏一起出門,連連道歉,并說把當初收到的禮三倍奉還,又認了吳思婉除了前三件,后面的都是她以前姐妹的舊衣,沒有沾上那個怪胎的晦氣。 眾貴婦聞言,更加鄙視了幾分,雖然有些慶幸沒有沾上怪胎的晦氣,但這個吳思婉,真心人品不行!小家子氣!自私自利!為了一點小錢,又不想壞自己的福氣,居然拿姐妹的舊衣送出去! 等那群貴婦散了,伍懷城和何氏已經(jīng)累得要趴下來。 何氏一直去就不住地罵著:“休妻!絕對要休妻!” 伍鵬飛不作聲,伍書映也不說一句話,就連以前反對的錦威侯居然也不呵斥反對了。 吳思婉只感到寒到骨子里。 像死了一樣躺在床上默默地流著淚。她知道,這次她一定會被休棄的! 伍懷城一開始之所以護著她,只是不想伍家的名聲太難聽,傳出孩子長得怪是伍家作了孽,祖宗不保佑,出了事只會休妻!累及伍家子侄名聲。 而現(xiàn)在……發(fā)生了送福氣衣服的事情,他們就有了借口休妻! 吳思婉又想起伍鵬飛那冷漠的眼神,而且,她剛才還看見,伍鵬飛又與那兩個賤妾在一起了! 這幾天,本該是她坐月子的時候,是她調(diào)養(yǎng)身子的時侯。但因為生了那樣的兒子,她鬧得連睡都睡不好,整天奔波勞碌,昨上下體常有惡臭流出,她知道,她的身子傷了,再也不能生了! 她這一生毀了! 想到伍鵬飛與那兩名妾室在一起,吳思婉就說不出的怨恨!他想干什么?盡快地讓兩名妾室懷孕,再生兩個健康的大胖小子?再休了她,娶高貴的新妻子進門?再生下高貴的嫡子? 他休想!休想! 吳思婉越想,心里就越怨毒,望向小床上呱呱哭著的惡心連體嬰,詭異地笑了笑。 但她沒有再哭,沒有再鬧,而是坐到小床邊,抱起自己的孩子,輕聲哄著。然后喂他們吃奶。等到他們都吃飽,再哄他們睡。 等他們都睡著了,她才站起來。拿起兩把刀,悄悄地走到伍鵬飛的書房。 她走了進去,伍鵬飛正摟著兩名妾室一絲不掛地熟睡。 吳思婉悄悄爬到床上,雙手握刀,直接一刀捅進那兩名妾室腹中。 那兩名妾室正在熟睡,突然被捅一刀,一下子痛醒,啊地一聲尖叫起來。 伍鵬飛也被吵醒了,惺忪地睜開眼,突然下身一涼,身上的被子被掀開,他還沒反應過來,突然下身一陣錐身的痛疼。 “啊啊啊——”伍鵬飛痛得在床上直打滾,接著滾到了床下,伸手捂著下胯不斷地尖叫著:“好痛——我的命根子啊——救命——救命啊——” 何氏和伍懷城、伍書映聞聲而來:“發(fā)生什么事了?” 一進屋就被眼前的情景驚呆了!呆見那兩名妾室捂著流血的肚子,一邊尖叫一邊不住地往外爬,而伍鵬飛更是滿身是血,捂著下胯尖叫著。 而吳思婉,卻像瘋了一樣,手里拿著兩把菜刀,不住地剁著床上什么東西,一邊剁一邊哈哈大笑:“我讓你生!讓你生!哈哈哈,居然要休我!還想再生健康的兒子?作夢去!全都作夢!我把你那惡心玩意剁個稀巴爛!我讓你生!哈哈哈!” “不——”何氏意識到什么,尖叫一聲,直接暈死了過去。 伍懷城也是身子一晃,大吼:“叫大夫!快叫大夫!” “哈哈哈!快叫大夫來啊!把這rou泥給他接回去!哈哈哈!”吳思婉瘋了一樣笑著。 “把這瘋女人拉下去!”伍書映尖叫著:“快,叫人來把這兩位姨娘帶下去,好生治!” 已經(jīng)有兩個婆子沖了上來,一下子制住了吳思婉,把她往外拖。 吳思婉看著仍然在地上滾來滾去的伍鵬飛,那雙瘋狂的眼似是一下憶清醒了過來,滿滿都是自嘲和絕望,哈哈大笑起來:“我吳思婉……此生最錯的事,就是遇上了你!伍鵬飛!” ☆、第148章 斷子絕孫和回程 錦威侯府這一夜動靜鬧得如此之大,想捂也捂不住。 第二天一大早,伍鵬飛想休妻,卻被吳思婉連夜?jié)撨M屋里剁掉命根子,一夜成了太監(jiān)的消息立刻就轟動全城! 整個湛京的人不禁個個唏噓,這真真是一步錯,步步錯??! 要是當初伍鵬飛不養(yǎng)外室,就不會鬧成這般?;蚴钦f,就算是養(yǎng)了外室,發(fā)生了佳柔郡主撞破而小產(chǎn),伍鵬飛和何氏當機立斷認錯,然后拿出誠意來,一碗隋胎藥下去,把孽種打掉。 那么佳柔郡主就不會跟他和離,也不會鬧到現(xiàn)在這一發(fā)不可收拾的局面! 更晚點,當初保住了孽種,伍鵬飛和何氏肯拉下顏面來,低聲下氣地求著佳柔郡主回去,有皇上調(diào)和,也不會鬧到和離! 現(xiàn)在伍鵬飛成了太監(jiān),也是他自己作的! 因著這件事,整個湛京的男人俱是渾身一個激靈,不自覺地對自己的正妻多了幾分尊重和愛護,有些雖然還沒做到不寵妾的地步,但至少不會讓那些妾室太過猖獗了。 另外還有一個消息,就是廣明王回家后,已經(jīng)用柚子葉水把整個廣明王府拭擦了好幾遍,又請了和尚和道士來念過經(jīng),做過法事。但廣明王左想右想就是覺得渾身不對勁,渾身難受。 先是葉世子妃被接回了娘家養(yǎng)胎,后廣明王妃跑到了寺里去晦氣。最后,連廣明王父子也是越住越隔應,于是,一大家子干脆搬了出去,臨時住到了某個宅子里。 從此,廣明王府對錦威侯府一身黑! 伍鵬飛醒后,得知自己成了太監(jiān),激動得直發(fā)瘋,因著激動又痛昏了,醒來又鬧,再昏再鬧,一連好幾次,總算平靜下來,但卻有些神經(jīng)兮兮的,一時叫著找自己的命根子,一時叫著佳柔郡主。 又過了幾天,他好像連自己成了太監(jiān)都忘記了,甚至是吳思婉還有那個怪胎都似是忘記了一樣,每天早上醒過來就道:“柔兒又去寺廟小住了?”午飯不見,就說:“柔兒又與寧卿出去逛街了?外面食肆的飯菜再好吃也不及家里的?!?/br> 于是就親自夾起一些菜,說要留給她吃。 佳柔郡主聽到這流言,呵呵呵冷笑起來,然后笑著笑著就留下了淚。 她是真的愛過那個男人,可是,一切都回不去了! 寧卿卻是微微一嘆:“假作真時真亦假,真作假時假亦真?!?/br> “假作真時真亦假,真作假時假亦真?”沐凡沉吟一下,低低一笑:“這話有點意思。” “當然有意思?!边@可是他們那個時代的文學瑰寶所出的詩句。寧卿托著香腮,說著就咯咯笑了起來,一雙妙目就在沐凡身下掃了掃。 沐凡被她看得莫名的下身一冷,嘴角微抽:“你在想什么呢?” “我在想,要是哪天你在外面養(yǎng)小三兒,我就用剪刀把你下面擢個稀巴爛!”寧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