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節(jié)
水經(jīng)年要走,鐘離優(yōu)又攔住他:“你不是一直想知道錦織天下和甜味天下的背后之人是誰?” “沒興趣了!”水經(jīng)年大怒,“你這人有完沒完的!去年我追著你跑,問你是誰,你死命不說!現(xiàn)在卻死命地攔住我要說!我跟你說啊,我早就知道是誰了!雖然被人擄了,但現(xiàn)在正去追著!閃邊去!我要去見寧兒!” “我要說的,就是你的寧兒?!?/br> “你不是要說錦織天下么和甜味天下么,提什么寧兒!有??!滾開!” ☆、第九十四章、人生若只如初見 “我要說的,就是你的寧兒?!?/br> “暈!又怎么扯上寧兒!走開走開,我要去見安國公府的三小姐!”水經(jīng)年說著就繞開鐘離優(yōu)。 鐘離優(yōu)只道:“卡通繡品和甜味天下背后之人就是你要找的寧兒?!?/br> 水經(jīng)年一怔,就停住了腳步:“你胡說。背后之人是姓柳的!是那個柳心兒的jiejie?” “你被人騙了。她不姓柳,她姓寧,名叫寧卿。長得清艷絕色,氣度高雅,嬌妖軟軟的,十三四歲上下,她是宋濯的表妹,出身自越城寧姓的商戶,算是宋濯的妾吧。” “你……你說的是真的?”水經(jīng)年不敢置信地瞪著他,他的寧兒確實是個嬌嬌軟軟的萌妹子,“她怎么可能是宋濯的妾,她的打扮不像。” “她很受宋濯的寵愛,宋濯什么都給她用最好的,總愛把她打扮得像個公主一樣?!?/br> “等等,你說她是卡通繡品和甜味天下的背后之人?”水經(jīng)年的腦子總算轉(zhuǎn)過來了。 “對啊!” 水經(jīng)年激動得直要跳起來,像神經(jīng)質(zhì)一樣叫著:“她居然是我同鄉(xiāng)!哈哈哈!我就說,我家寧兒這么特別……為什么這么特別呢!原來是我同鄉(xiāng)!等等,她是宋濯的妾?她怎么可能給人當妾!她絕不會的!” 作為一個現(xiàn)代人,她怎么可能會自甘下賤的給人當妾! 他突然想起小白鎮(zhèn)人,她放的那一只花燈,她只想嫁個窮酸秀才!她說她只想正正經(jīng)經(jīng)地嫁個人! 原來,背后有這么一層意思! “嗯,對。她不想做妾?!辩婋x優(yōu)說:“但她只是個小商女,無權(quán)無勢,宋濯是堂堂宸王世子,想強搶民女就如捏死只螞蟻一樣容易。他去年跟玉華郡主訂親,寧卿就跑回了越城準備嫁個窮秀才。誰知又被宸王世子給搶了回來關(guān)起來了。前幾天突然派人到我處拿了三種極品藥材,說是寧卿身受重傷?!?/br> “臥槽!”水經(jīng)年憤恨地大吼一聲,氣得眼淚都掉下來了。去年他來到上京時,就暗暗起誓,絕不會讓同鄉(xiāng)受一分委屈!要保護她!不會讓她在這個殘酷的世界里彷徨無助,任人欺凌! 但現(xiàn)在實卻是……他已經(jīng)與她相遇,卻相遇不相識,任由她在他手中流走,被人如此糟蹋作賤! 而且她不只是他的同鄉(xiāng),還是寧兒!是他喜歡的人啊! “好一個宋濯!”水經(jīng)年大吼:“瞧著清風絕雅,君子如玉的樣子,居然是個人渣!現(xiàn)在寧兒在哪?” “應該在城外?!辩婋x優(yōu)說:“被他安排在城外的一所宅子里?!?/br> “臥槽!他這是在養(yǎng)小三???”水經(jīng)年大吼一聲就翻身上馬,“他的宅子在哪里?我要把寧兒救出來!” 鐘離優(yōu)道:“我與你一起去吧?!?/br> “好,快來快來?!彼?jīng)年一打馬鞭,就飛馳而去。 …… 寧卿昏迷了三天才醒,宋濯一直默默地守在她的床邊。直到她有醒過一跡象,他才離開。 他怕她見到他,會受到刺激。 寧卿睜開眼,雙神空洞地望著帳頂。經(jīng)歷過那一遭,她有種特殊的感覺,她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 “姑娘?!被厶O紅著眼圈走進來。 “咱們走吧?!?/br> “姑娘不可?!被厶O大驚:“你現(xiàn)在身受重傷,不可妄動,否則……” “我說,現(xiàn)在就走!”寧卿喘息著爬起來。 “姑娘……”慧蘋連忙扶著她,已經(jīng)哭了?!昂??!?/br> 慧蘋扶著她一步步地出了屋子。整個宅子的下人,早就被遣散。整個宅子靜悄悄的。 從正廳直直通往大門的青石不路,兩邊竹影婆娑。 宋濯正站在小道上,一身潔白的單薄直裰,墨發(fā)垂在兩邊,更顯得臉色蒼白毫無血色。 他知道他留不住她!他有千言萬語,卻不知如何去跟她說。他傷她如此之深,不論他如何去道歉,都顯得那么廉價而蒼白。 她好像沒看到他一樣,一步步地走來,直至與他擦身而過也沒有正視他。 這樣的情景,就如他們第一次相遇一樣。他從她身邊走過,高高在上,目不斜視,她緊張,不安。而現(xiàn)在,不過是換了個位置而已。她冷漠,不屑,他緊張,痛苦。 “對不起……”他帶著哽咽的聲音低低地響起。除了這三個字,任何解釋表白都是廉價的。 她的腳步卻毫不停留,與他擦身而過。 清風徐來來,揚起她的發(fā)絲,宋濯忍不住伸出來,絲綢般的墨發(fā)滑過他的掌心。 這時,她猛然回頭,只見銀光一閃,停留在他掌中的那撮墨發(fā)已經(jīng)被她揮刀削下,斷在他的掌心。 “宋濯,我寧卿不欠你的。甜味天下和錦織天下的股份都拿去,就當賠你的醫(yī)藥費。從此,你我形同陌路,相見不相識,相遇兩不知?!?/br> 伴隨她冷冷的聲音,她人已經(jīng)走遠。 宋濯轉(zhuǎn)身看著她,緊緊地握著她那撮斷發(fā),淚水滑了下來。 看著她的背影,他又想起鵲橋荷塘上,那名抱著荷花半遮著臉,嬌怯垂頭的粉嫩少女;想起金玉良緣外,一身碧綠纖合裙裝,少女驀然回首那驚鴻一瞥。全都似是發(fā)生在昨天。 不論是鵲橋還是金玉良緣,都似是上天的為他們特意安排的一樣,這么明顯地告訴著他,這會是他一生的依戀,會是他的良緣,但他卻懵然不知,或是知而不屑,最終被他自己親手毀掉。 再也回不去了,那個膩歪在他的懷里撒嬌賣萌的少女;那個心里打著小九九就會給他做甜討好他的少女;那個愛他入骨,舍下一身才華,甘愿為他化作菟絲花的女孩;那個點著明燈,為他步步引路,用盡了所有力氣來挽回的女孩…… 人生若只如初見。 當她為他展現(xiàn)所有美好時,他不懂得珍惜。當他明白時,卻為時已晚。他寧舍一身榮譽為佳人,奈何佳人心已殤。也許,這就是報應吧! 寧卿出了門,瞳兒和雨晴牽來一輛馬車,瞳兒奉給寧卿兩張紙:“姑娘,這是奴婢們的賣身契,以后奴婢就跟著姑娘?!?/br> “不用。你們不是我的人,從來都不是?!?/br> 雨晴和瞳兒臉一白。 “慧蘋,你會駕車嗎?”寧卿道。 “奴婢會。就是趕得不太好,怕顛著姑娘?!?/br> “沒事,到了前面縣城去錢莊取錢,買個馬夫?!?/br> 慧蘋應著扶著寧卿上車。 馬車十分寬躺,厚重舒適,還有羽被墊著。寧卿用得一點也不心虛,甜味天下足已抵消這些物質(zhì)。 慧蘋駕著馬車離開。宋濯騎著馬,一路跟隨著她。他知道無論怎樣,她都不會回頭,但他只想看著她。 一個時辰后,水經(jīng)年和鐘離優(yōu)終于來到。 二人翻身下馬,水經(jīng)年就沖上去一腳踢在大門上:“開門!我要見寧兒!” 鐘離優(yōu)扶額,敲了敲門:“我是鐘離優(yōu),求見宸王世了了?!?/br> 不一開兒門就打開,雨晴走出來:“是鐘離公子,我家世子已出門?!?/br> 水經(jīng)年道:“我要見寧兒!寧卿!” 雨晴看著水經(jīng)年一怔,因為水經(jīng)年長得實在太過出色,小臉微紅:“姑娘已經(jīng)離開半個時辰了?!?/br> “你騙我!”水經(jīng)年一把推開她,猛地沖進了宅子。“寧兒!寧兒!水哥哥來救你了!” 但宅子里的下人早就被譴散,里面靜悄悄的,空無一人。水經(jīng)年急燥地在宅子轉(zhuǎn)了一圈都沒見人,又跑出門。 “都說了姑娘已經(jīng)離開?!庇昵缯f。 “她又被宸王世子送去哪里了?”鐘離優(yōu)皺眉:“不是身受重傷嗎?怎好移動。” “不是送去哪里。是姑娘要走,世子答應了放她走的?!庇昵缯f著從自己懷里拿出賣身契:“這原本是要給姑娘的,姑娘沒要,所以才又放我身上。你看,我一個奴婢又怎么可能有自己的賣身契。我沒騙你們?!?/br> 水經(jīng)年臉一沉:“走!去追!” 二人上了馬,水經(jīng)年道:“你說,她會去哪里?” “應該會去錢莊取錢吧?!辩婋x優(yōu)想了想就說:“以她的性格,不會帶走任何東西。所以第一時間會去取錢。上京太多仇人,她不會回去,應該會去附近的凌臺縣。她離開半個時辰,應該快到了?!?/br> “走!”水經(jīng)年一甩馬鞭就朝著凌臺縣的方向飛馳而去。 鐘離優(yōu)奔得直喘氣,他原本就身體不好,一路奔波,實在受不了。但想到寧卿,就咬牙忍住了。 二人已經(jīng)走到了凌臺縣的城門,一路上卻沒見到人。 水經(jīng)年臉色微變:“她受了傷,應該會在馬車里……” “就算見到了,你也認不出?!辩婋x優(yōu)道?!艾F(xiàn)在是午飯時間,她應該會在凌臺縣歇息也未可知。但凌臺縣這么大,你怎么找?” “那我在城門口等她。” “你怎么認?一個個馬車的搜,嗯,也可以的。” 水經(jīng)年一怔,突然想到了什么,“平興,去琴行買個琴!” “琴?”鐘離優(yōu)又想起去年水經(jīng)年在甜味天下傍彈了快一個多月的琴,那也是能找到寧卿? 難道寧卿真是他的救命恩人,二人還彈過琴? 二人進了城,平興就到琴行買了一把七弦琴。水經(jīng)年連飯也不吃,直奔出城的城門。就在城門外的路邊盤膝一坐,纖長的手指輕拔琴弦,一串流暢的音附就流瀉而出。 凄婉動人的《千年緣》在城外響起,讓人來人往的人群暗暗側(cè)目。 凌臺縣里,慧蘋到錢莊取了一千兩銀子,找到人伢子買了個馬夫,又買了些粥給寧卿吃。 “姑娘,咱們要去哪里?” “去遠些的地方,先落腳,調(diào)養(yǎng)好身體再做打算。” “不回越城嗎?” “不回去了?!彼跄苓@么落魄地回那個地方,除了祖母還關(guān)心她,所以有人恨不能把她踩到泥濘里?!暗仍蹅兩钸^好了,就接祖母過來享福,再通知姑母?!?/br> “姑娘,要歇幾天嗎?” “不用?!睂幥鋼u頭。 慧蘋讓馬夫趕路,直奔城門。馬夫的馬趕得又穩(wěn)又快,他想趕在天黑天到另一個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