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然想了想，其實她并非是找不到他的，畢竟他宿舍里幾個男生秦然都有電話，要聯(lián)系旁人通知他還是能找到的，只是這段時間秦然也不知道怎么面對他，只能擱置不找。

    考慮許久，秦然按下海洋的電話……

    海洋的電話很快就接通了，那邊各種吵雜的游戲聲音傳來，看來他和小三又在夢幻了。

    “喂，秦然嗎？找我有事？”海洋歡快的聲音自彼端傳來。

    秦然愣了愣，才道：“海洋，你現(xiàn)在在寢室嗎？”

    “是啊?！彼芩实男?，“我們跟應(yīng)曦在夢幻幫戰(zhàn)呢，你呢？沒在你們宿舍??？”

    “沒，海洋，我問你啊，十五他人現(xiàn)在在不在宿舍？”

    “不在呢，老大最近每晚都有實驗，沒十一點不會回來的，你找他嗎？要不要我?guī)湍戕D(zhuǎn)告一聲?！?/br>
    “好，他要是回來了，你就跟他說，我在你們宿舍樓下等他，讓他下來見我一面?！?/br>
    海洋默了一下，聲音高亢，“別啊師妹，現(xiàn)在才八點，距離十一點還有三小時呢，你不會真要在樓下等吧？要不……你上來我們寢室等老大吧?！?/br>
    “不用啦，我就是有點事跟他說?！?/br>
    “你別這樣啊師妹，現(xiàn)在十二月，外面冷得要命，你瘋了?。俊?/br>
    秦然笑笑，故作輕松的說：“誰說我要在你們宿舍樓下等了？我現(xiàn)在正打算去跑步呢，跑完步還要吃晚飯，洗澡加洗衣服，沒兩個小時我也回不來，你就別cao心了，我又不是傻，不知道樓下有多冷?！?/br>
    “你知道就好啦，真別在樓下等。”

    “知道的。”秦然望著夜色，呵出白氣，“別擔(dān)心了，等十五回來你給我一個電話就行，我現(xiàn)在去跑步了，記得了，一回來就馬上給我打電話?！?/br>
    “那行啊，師妹你也照顧著自己一點，天冷了多穿衣服?！?/br>
    “我知道了，謝謝師哥?！?/br>
    “謝啥呢，見外?！?/br>
    秦然低低一笑，“那就這樣了，師哥你記得，十五一回來就給我打電話，行吧？”

    “行?！?/br>
    “那你去玩游戲吧，不耽誤你們幫戰(zhàn)了?！?/br>
    “好勒?！?/br>
    掛斷電話，秦然并沒有真正離開，現(xiàn)在的她心情低落，什么事都不想干，不想回宿舍，也不想做事情，打了電話給顧玄寧的酒吧朋友請假，便隨便找了張橫條椅子坐下，寒風(fēng)里，她裹著羽絨大衣，兩條腿無聊的晃來晃去，發(fā)絲飛揚，臉龐有種緊繃和寡淡的味道。

    時間一點點流逝。

    秦然越坐越冷，四肢開始慢慢僵硬，連鼻頭都凍紅了。

    她時不時呼出一口白氣，眼角酸酸的，被呼嘯的冷風(fēng)吹得發(fā)困……

    深冬的寒夜里。

    秦然呆呆地望著地面，感覺腳下的草都開出花來了，韓遇還沒出現(xiàn)。

    她的呼吸很安靜，很安靜。

    不知道等了有多久，秦然的手腳都沒有溫度了，口袋里的手機(jī)忽然震動起來，她想伸手去拿手機(jī)，卻發(fā)覺手指都凍僵了，冷得沒有知覺。

    她慢慢拿出手機(jī)，捂了捂自己的冰冷的手，接通電話。

    “喂，秦然，老大回來了，你在哪。”

    秦然望向天空，這才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夜里十一點了，剛才不知道在想什么，連十五有沒路過眼前都沒注意到，她揉了揉眼睛，聲音低沉，“我在你們宿舍樓下，你轉(zhuǎn)告他一聲，讓他下來見我吧?！?/br>
    電話那端一陣沉默，接著海洋輕輕嘆了口氣，“秦然，我打電話是要告訴你，老大說他不見你，讓你別再過來了?！?/br>
    秦然抿了抿唇，眼神頓時有些委屈，“你告訴他，我是有重要事要跟他說才過來的，讓他來見我一面吧。”

    海洋沒說話，心口一滯，“好吧，我在跟他說說。”

    “嗯，謝謝你了師兄。”

    “不客氣。”

    掛了電話，秦然繼續(xù)等待。

    十一點半。

    學(xué)校準(zhǔn)時熄燈，韓遇望著窗外一片漆黑，輕輕嘆了一口氣，而后，穿上外套下樓。

    黑暗中。

    他用手電筒照過去。

    樹下的人影還沒離開，她安靜地坐在那里，彷如一尊沒有溫度的雕像。

    “你回去吧?！?/br>
    透過黑暗，熟悉的聲音自遠(yuǎn)處傳來。

    秦然抬起頭，睫毛纖長幽黑，慢慢站起身，聲音緊繃，“十五……”

    “什么都別說，你回去?！?/br>
    他疏離地說。

    秦然眼眸黯淡，“這段時間你手機(jī)都關(guān)機(jī)，是不想讓我聯(lián)系你么？”

    雖然心里很清楚他的想法，但是不問問的話，似乎不太甘心呢。

    韓遇沉默著。

    “十五，你是不是要出國進(jìn)修了？”

    “你回去吧?！彼驹谶h(yuǎn)處，仍然是很冷漠的神情。

    秦然深吸一口氣，“你現(xiàn)在是不是很討厭我？”

    “是?！?/br>
    秦然的身子驀地僵住，訥訥重復(fù)，“你很討厭我？”

    韓遇不再回答。

    秦然想走近一點，卻發(fā)現(xiàn)自己沒有力氣，僵直地站在原地，忽然低頭笑了笑，聲音很低很沉，“原來是這樣……”

    “你耍了我這么多次，我恨你，無可厚非?！?/br>
    心情越來越壓抑。

    秦然眨了眨眼睛，努力讓自己的情緒平靜一點，“我耍你？”

    “這么久以來，我的心事你不可能看不明白，你不抗拒我牽你的手，也不抗拒我吻你，甚至還主動吻過我，那時候，我以為我們的心靈是想通的，我們兩對對方都有情誼，到了最后，我才發(fā)現(xiàn)我是個傻瓜?！彼卣f：“雖然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不過現(xiàn)在覺得似乎沒什么意思了，我也不愿意你愚弄我的感情，所以就這樣吧?！?/br>
    秦然臉色蒼白，悄悄握緊五指。

    “不喜歡就早點告訴我，讓我死得明白，別等到我陷得深了，才來告訴我你從來沒喜歡過我，秦然，我不接受你的做法，我也永遠(yuǎn)不會原諒你?！?/br>
    他叫她秦然。

    秦然慢慢抬起頭，黑暗中，他站在自己眼前，渾身散發(fā)出生人勿近的危險氣息，秦然有些艱難地辨別他在黑暗中的臉孔，似乎想用這一刻，努力記住他的臉。

    她輕輕道：“好像聽明白了。”

    過去曾認(rèn)為心靈相通的人，原來真的不是彼此肚子中的蛔蟲，有些話不說，不解釋，就永遠(yuǎn)無法得到理解，可有些事情，你無法去解釋，過不了自己心里的那關(guān)，講不出口。

    冰冷的空氣繚繞在她身周。

    秦然覺得很冷，卻沒轉(zhuǎn)身離開，睫毛輕輕顫抖著，“十五，不管你現(xiàn)在怎么看我都好，我不會生氣，因為你不知道我心里的想法，只是有一件事，我希望你可以幫我?！?/br>
    他沉默地不說話。

    秦然止不住渾身顫抖，眼神有絲絲脆弱，“我可以向你借五萬塊錢么？”

    韓遇蹙眉。

    而后唇角的笑容變得嘲諷輕慢。

    “原來是這樣。”他冰冷地說：“怪不得會不顧一切來找我了，還以為是愧疚了，原來是需要幫忙啊……”

    他心里漫過失望，但很快又恢復(fù)為往日的漠然。

    “對不起……”

    “你不用對我道歉?！表n遇打斷她的話，冷冷地說出自己的答案，“因為我不會幫你?！?/br>
    心里空落落的疼，這么多年對她付出的真心，到底換回了什么？難道就真的是那句：唯有你，是我覺得可以永遠(yuǎn)欠你的？他又不是圣人，不是沒血沒rou，不是沒有喜怒哀樂，他也會失望難過啊。

    秦然手指一緊。

    心中漫過一陣淡淡的苦澀。

    然后抬起頭，定定地望著遠(yuǎn)處那個人，很蒼涼地笑了，“這一刻，好像所有話都聽明白了?！?/br>
    黑暗中。

    韓遇瞳孔微縮。

    秦然勾著唇角，手中那張卡就快被她掰彎了，她看著他，把那張卡遞了出去，眼神如深淵一般深暗，“拿去吧，是我太自不量力了，對你道歉，以后也會再打擾你了，再見?！?/br>
    黑暗中。

    那張卡無聲落在地面上。

    韓遇一怔，神情竟看不出是憤怒還是心痛，音色沙啞，“給你了就是給你的，不用還給我。”

    “哪敢要啊，韓大少爺?shù)臇|西，秦然無福消受呢。”

    她仍笑著。

    韓遇眼神冰冷。

    “卡還你了，我走了，你自己撿吧?！?/br>
    她轉(zhuǎn)過身，心口刀絞一般的疼，耳膜也轟隆隆的疼，似乎渾身上下到處都疼，她也分不清哪里疼了，身影躍進(jìn)黑暗中，帶起一陣強(qiáng)烈的冷意。

    韓遇在她身后，久久不動。

    不知道望了天空有多久。

    秦然覺得脖子很酸，她抱著膝蓋，不想睡，就想發(fā)發(fā)呆。

    口袋里的電話響了很長時間。

    秦然慢慢低頭，拿出手機(jī)，又是十幾通未接電話，又是顧玄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