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我只是想離個婚、清穿之媚君心、和老總結(jié)婚的日子、暖愛之病嬌學(xué)神入懷來、魔刀弒仙、重逢[重生]、土匪將軍小醫(yī)妻、每天都想逃離反派大佬的手掌心、地獄微商、穿越后,魔教教主成了十佳杰青
至于其他門派私下如何腹誹謀算,褚云子暫時不打算考慮,他們一出了承光寺便打道回了嶗山。只因若要順藤摸瓜查出幕后之人,眼前能摸到的這根藤實在不夠粗壯。嶗山諸人上下一商量,決定引蛇出洞才更為明智。既如此,先回嶗山將一切安排妥當(dāng)自然是必不可少的。 嶗山諸人離寺那日,一對玄衣紅裙的男女落到了后山河谷間。 女子圍著銅鐘山所刻的符咒轉(zhuǎn)了一圈,道:“沒錯,是殄文?!?/br> 玄衣男子拉著女子的手,有些歉疚地低下頭。他說話時語調(diào)極不流暢,幾乎可以說是一字一頓,聲音沙啞得好似每個字眼都像是在沙子里滾過一遍再吐出來一般。 “姳霄,對不起?!?/br> “你我之間何須此言?你想知道當(dāng)年夜郎國發(fā)生了什么,難道我就不想知道嗎?” “如果……到時候我們……” “反正都是死過一回的人了,我和你在一起,還有什么可怕的?” 霞光落進男子的眼中,給他那雙深褐的眸子鍍上一層暖色,他臉上浮上清淺的笑意,“是啊,都是死過一回的人了,還有什么可怕的。” 他們在夕陽中相擁。 山風(fēng)徐徐吹拂,不知從何處飄來點點白絮,洋洋灑灑地落滿了整片焦黑的河谷。銅鐘靜靜地兀立在他們身后,好似一座無字豐碑。 光禿一片的峰頭之上,一道黑色的身影迎風(fēng)而立。 一只金色的小雀在那人肩上跳躥,時不時側(cè)過腦袋啄啄翅上的羽毛。 “師父,我好像聞到一只千年老鬼和一只千年大僵尸的味道?” “嗯?!?/br> “看來今年注定有個多事之秋了?!?/br> “啊……”那小雀嘆氣,“師父你要一直跟著他們嗎?你不是說,今年要帶我去北海找鯤鵬,讓它指點指點我。這話還作數(shù)嗎?” 男人全身上下都籠罩在一團灰蒙蒙的云霧當(dāng)中,他臉上的神情也因此顯得有些難以琢磨。像是忽然間被觸動了什么,他目光投向遠(yuǎn)處,似乎透過這斜照焦山,看到了某些遙遠(yuǎn)的往事回光。 “從今以后,我答應(yīng)過你的事,絕不食言。” 這廂重韞嶗山諸人駕著葫蘆,順著水路南下,漂進了揚子江下流,又駛?cè)肓藷煵ê祈档拿C4蠛?,向北乘風(fēng)破浪而上,一路漂過了楚州,海州,密州,兩日日之后,已進入渤海區(qū)域,嶗山遙遙在望。 這日凌晨,整片海域還籠在灰藍(lán)色的紗霧里,天上的星斗稀稀落落地映在這十萬里碧波微瀾中,天上的月缺了一半,黃色的大葫蘆從它的倒影邊搖搖晃晃地飄過。 咚—— 有什么東西落進了水里。 重韞向來淺眠,那一聲落水之聲立時將他驚醒了。他翻身坐起,趴到葫蘆邊,只見昆侖淬月漂在海面上,劍身發(fā)出淺淺的銀色光輝。 重韞指尖凝出一串金色咒文,藤蔓也似纏上水里的劍,輕輕地將劍托起。 將劍接到手中,便聽到劍身里傳來淺淺的呼吸聲,里頭的人似乎翻了個身,嘟嚷了句什么,又沉沉睡去了。 重韞使了個法訣,將劍定在葫蘆上空,心中暗自好笑。這個金逐月,因為暈船,這兩日一直都用法力漂著,漂了兩天法力耗盡,居然累得睡死過去。其實他本可向重韞求助,奈何好面子,寧愿死撐也不愿開口。 重韞正了正發(fā)冠,也跟著褚云子一般打起坐來。 在獲得三萬殄文的傳承之后,重韞一打起坐來便迅速能進入物我兩忘的狀態(tài)。他像是踏進了一個浩淼虛無的空間,時間凝滯了,所有的聲音也消失不見。三萬星辰錯落地點綴在那片空間里,環(huán)繞著某個特定的軌跡循環(huán)輪轉(zhuǎn)。他抬起手,想要觸摸那些星光,手指卻如穿過一片鏡花水月,那點星芒一觸即碎,化作點點碎金流銀。 于是他追逐,奔跑,漸漸的,前方似有歡笑聲隱隱傳來。 不過是眼前一花,他竟失足踏入一片云海之中。白云翻滾,馬蹄聲聲,吁的一聲長鳴,他猛然回頭,身后一匹白色駿馬人立而起,兩蹄翻飛,勁風(fēng)掃過他的臉龐,他還未看清坐在馬上的究竟是何人,那馬已然騰躍而起。 它矯健的身姿好似一陣狂風(fēng)呼嘯而過,只留下一串銀鈴笑語。 “阿淵,這天馬跑得好快啊——” 阿淵是誰? 那女子的聲音為何聽起來如此耳熟? “道長,道長!” 重韞的身體倏然拔起,元神歸位,六魄歸一。 海天之交露出紅日一角。 他睜開眼,蕁娘披著道袍蹲在他身前,正托著臉瞧他。 她迅不及防地伸出一根手指在他下巴上揩了一下,又飛速地縮回去,食指與拇指搓了兩下,驚道:“哎呀,道長,你居然長胡子了!” 重韞一口氣沒上來,就那么噎在喉嚨口。我又不是閹人,怎么可能不長胡子? 蕁娘捧著臉兀自癡癡地笑了一會,直將重韞瞧得有如虱子上身一般不自在起來。 “你怎么了?” “我在想以前怎么就沒瞧見道長長胡子呢?” 因為以往都是你睡著以后我才開始剃胡子的。不過以后既然要長久相處,很多東西只怕也避不過了。重韞默默地想道。 “啊啊,不過長胡子的道長也很好看呢?!?/br> 重韞瞪了她一會,臉就慢慢紅了。蕁娘笑得前仰后合,得意不已。這可真是太好玩了。想想當(dāng)初相遇之時,道長除了初見那夜害羞了點,剩下的時間里表現(xiàn)得幾乎都不像個正常男人了。沒想到兩人表明心意之后,偶爾夸他一句他也要臉紅成這樣。 盤腿打坐的褚云子忽然清了清嗓子,促狹道:“正所謂青出于藍(lán)而勝于藍(lán),做師父的有一把美須,做徒弟的能差到哪去?” 小倭瓜揉著眼睛從被他當(dāng)作枕頭使的小青龍身上爬起來,“什么須?龍須面嗎?在哪里?” 蕁娘回過頭,“小倭瓜,你喜歡吃面哪?那你可有口福了,我最會下面了。” 她談性上來,滔滔不絕,繪聲繪聲地從熬湯頭開始,講到如何下面條,灑蒜葉,事無巨細(xì)地描繪了一遍,引得何彌勒半醒半睡間狠狠地咽了好幾口口水,最后睡不成了,氣呼呼地爬起來,揉了揉圓滾滾的肚子,氣道:“他娘的,講得道爺我都餓了。” 眾人哈哈大笑。 又行了小半日,終于在渤海之濱靠了岸。蕁娘抬頭仰望著籠罩在煙云水汽里的連綿青山,總覺得自己似乎忘了什么,等到跟著重韞上了銅錢,飛到半山腰的時候,她才忽然將掌一擊,道:“道長,小白和念奴嬌呢?咱們怎么把他們丟了?” “小白來信,說念奴嬌盜了龍骨,他追她去了?!?/br> “啊?” 蕁娘的臉上閃過一點紅暈。那龍骨本來是放在她那里的,結(jié)果她連什么時候丟了都不知道。不不,她壓根就沒想起來還有這回事。 唔,我連個東西都看不好,道長會不會嫌棄我? 重韞拉著她的手降下去。 “到了?!?/br> 一座白墻黑瓦的道廟掩映在青翠的竹林之后,一條石板小路蜿蜒曲折,探入竹林深處,許是朝露未干,石板上尚存濕意。 小倭瓜從重韞懷里跳下去,抱著小青龍興奮地往前跑,邊跑邊喊:“三師兄,四師兄,我們回來啦——” 一個扛著藥鋤的麻衣少年幽靈一般從左邊的竹林里飄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