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節(jié)
死了? 死了! 謝家主終于慌了,他眼中滿是驚懼,左右躲避起來。但覺醒花種們并沒有一下子就把他弄死,而是貓捉老鼠似的捉弄著他。 即使如此,他也很快就被攻擊到力竭倒地,奄奄一息了。 他懼怕死亡,比什么都怕。 他不想死! 不想! 他要活著,活下去! 但……他眼看著就活不成了…… 怎么可以這樣! 不能夠這樣! 他明明……明明連自己的至愛都獻祭了,為什么不能讓他活著? 這一刻,瀕臨死亡的謝家主終于承認了,承認自己是把自己的女兒獻祭了。從來都不是什么榮耀,而是獻祭。 幾千年前,神明并不像現(xiàn)在這樣避世,人間流傳著一個說法,說是將人類女孩獻祭給神做新娘,就能從神那里換取恩賜,當然,新娘什么的只是一個好聽的說法罷了,其實本質(zhì)上就是以命獻祭罷了。 所以,那個時候,當神出現(xiàn),提出索要他的至愛的時候,他已經(jīng)默認那是一場獻祭。 但他還是答應了。 他想活著,想活下去?。?/br> 于是,他獻祭了自己的女兒。 謝家主想起了久遠的回憶,想起了自己與女兒的每一個相處瞬間,他…… 他恨得要死! 為什么神明如此小心眼!他都把自己最為珍視的東西都獻祭了出去,為什么不能賜予他長生不死?! 他面容扭曲地想。 下一秒,渙散的目光中出現(xiàn)了一道身影。 月光下,那道身影比月亮更耀眼,他身形頎長,臉上的每一分線條都呈現(xiàn)出讓人驚艷的詭異完美,甚至透著一股攝人心魄的非人感,他的眸色很淡,眼中似乎無喜無悲。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他,一如兩千多年前。 那是神明。 雖然不像兩千多年前那樣帶著荊棘面具,但謝家主還是一眼就認出來了,這是個獨一無二的生命體,是神。 謝家主張開了嘴,無言地看看神明,又看看神明邊上的女孩。 那一瞬間,他的腦海中閃過一個可怕的念頭。 他想那個女孩不是長得像他的女兒,而是就是他的女兒。她的女兒沒有被神奪取生命,而是活了下來,活到了現(xiàn)在! 怎么會呢? 謝家主驚詫,進而瘋狂,他猛然朝那女孩伸出求救的手,張口欲喊,但來不及了,一道刀光閃過,他的尸首分離,被一名覺醒花種果斷結束了生命。 他死不瞑目。 他想活著,一直活著。 他不過是貪心了一點點罷了。 至死他都不覺得自己有錯。 第49章 完結 謝家主死去的那一瞬間, 林奚的心臟忽然咚咚咚鼓動起來,心跳快得都讓她感覺有點不適了。 她微微蹙眉。 覃霄發(fā)現(xiàn)了她的異常,問她怎么了。 “看到了糟糕的東西, 嚇了一跳?!绷洲芍贿@么說,而后便收回視線,不再看院子里的虐尸行為。 她懷著莫名沉重的心情朝謝家大門走去。 謝家主宅是個年齡超過了兩千年的老宅,因為修繕得當,所以并不顯得陳舊,反而古韻十足。 林奚穿梭于庭院中, 感覺這里的水榭樓閣透著一股莫名的熟悉。 當她穿過小橋, 走到一個涼亭時,她忽然停住了腳步。 她失神地看著這月光下空蕩蕩的涼亭。 覃霄也看著這個涼亭。 兩千多年前, 他曾經(jīng)來過這座涼亭, 當時亭中坐著個女孩子。那女孩剛剛失去了父親, 她遵從父親的遺愿,用了個在她看來有些驚世駭俗的方法讓父親死而復生了,但復生后的父親智商很低,跟個孩子一樣。 她不知道現(xiàn)在活著的還是不是她的父親。 讓她煩惱的還有一點,某天醒來, 她發(fā)現(xiàn)自己脖頸上出現(xiàn)了奇怪的荊棘紋路, 那跟她死而復生的父親一模一樣。 她覺得自己可能在無意間觸碰了不該碰的禁忌。 覃霄就是在這個時候來到?jīng)鐾さ? 他把他跟她父親之間的交易告訴了女孩。 女孩聽完怔住,許久之后才開口。 “你是神?”她問, “我的父親把我獻祭給了你?” 覃霄默認了。 女孩又沉默了下去。 這其實很可笑的,不久之前她用才最真摯的愛喚醒了她的父親, 使得她的父親死而復生,結果現(xiàn)在神卻告訴她, 她的父親早在這之前就獻祭了她。 女孩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頸,那上面的荊棘紋路是她成為神的私有品的標記。 她花了漫長的時間來消化這件,最后釋然了。 “所以,你現(xiàn)在是來取走我的性命的嗎?”她問。 覃霄沒說話,問她:“你不怨?” 女孩說:“并非不怨,只是我在很久以前就發(fā)現(xiàn)了,我那個口口聲聲說愛著我的父親,其實最愛的還是他本人?!?/br> 她只是早就發(fā)現(xiàn)了,所以早有心理準備罷了。 女孩現(xiàn)在更好奇的是:“你要怎么取走我的性命?” 覃霄:“……” 此時的覃霄是失望的,他太無聊了,所以才想從那個卑劣的人類那里找點樂子,同時期待著能看到一出父女反目成仇的戲碼,所以最能取悅他的發(fā)展應該是:當女孩知道了自己父親的所作所為,當場祈求于神,讓她的父親也經(jīng)歷一番背叛。 他期待著類似這樣的發(fā)展。 眼下的發(fā)展過于無趣了。 于是他失望離去,并沒有收割這個女孩的性命。 實上收割人類的性命對于他來說是最無聊的,比沉睡還無聊。 他沒有在人間找到樂趣,便選擇了繼續(xù)沉睡。 而那個被父親出賣的女孩,因為被他所標記,作為他的私有物,她脫離了因果,脫離了正常的生死循環(huán),她也會死亡,但每次死亡之后就會直接退回至嬰幼兒,刪除記憶,重新成長。 幾百年前,覃霄從沉睡中醒來,再一次入世。 他在一個叫云英鎮(zhèn)的地方遇到了那個女孩。 他為那女孩干涉人類,強行消除因果,因此受到損失,記憶也因此受損。 幾百年過去,他又一次從沉睡中蘇醒,這一次他目睹了女孩瀕臨死亡的全過程。他不忍看她死去,救下了那個女孩。 他自然知道這個女孩作為他的私有品是不會被因果所牽連的,所以他其實有上萬種讓她活下去的方法,但最后,他莫名選擇了一個最復雜的方法。 他選擇將女孩改造成他的新娘。 幾千年前,人類流傳有獻祭新娘的傳說的,這個女孩的父親也是以新娘的名義與他交易的。 這其實只是無稽之談,但那一瞬間,他莫名順從了那個傳說,選擇了將女孩改造成神的新娘,以此來讓女孩活下去。 他不管,這個女孩就是她的父親獻祭給他的新娘。 她是他的。 覃霄看著這個涼亭,感觸頗深,因為這里是他與他的女孩第一次見面的地方。 但—— “時間不早了,我們回去了?!彼f。 林奚回神,目光從那涼亭上挪開,點頭,說:“好。” ——但他的女孩不需要知道這些。她不需要知道自己曾經(jīng)被她的父親所出賣,不需要知道她剛剛旁觀的那一場死亡的主角是她的父親。 她不需要知道這些會傷害到她的情。 覃霄帶著她離開了這a市謝宅。 林奚一身疲倦地回到別墅,一現(xiàn)身,發(fā)現(xiàn)別墅燈光通明,婆婆、伏刈、加樂都在。 他們正圍坐在別墅客廳打牌。 林奚被這過于娛樂性的場面給看愣了,這時婆婆注意到了她,朝她道:“回來了?” 說話間,目光在她的臉上停留了兩秒。 林奚:“……啊?!?/br> 林婆婆不著痕跡地打量著她,發(fā)現(xiàn)她身上無傷,扔下牌,說道:“太晚了,睡覺了?!?/br> 說完就要起身離開。 伏刈拿了一手好牌,見婆婆要走,當即“嘶”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