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節(jié)
云七夕點點頭,松口氣般地笑了,看來,距離是越追越近了。 “拿壇新酒給我,快!” “哦,好!”翠翠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不過看她很急,也不敢耽誤,趕緊去取了一壇桂花酒來。 將酒掛在馬背上,她重新上馬,繼續(xù)趕路。 她已經(jīng)將一個時辰的差距縮短成了半個時辰,這個看來,不到半個時辰,她就可以追上他了。 看了眼馬背上掛著的酒,起先心中惱怒的心情完全被一種小興奮取代了。 他一定要讓她在出征前喝到她的酒,一定! 她執(zhí)著地追,戈風也就執(zhí)著地跟著。即便她要沖向刀山火海,在他阻止不了的情況下,他也只能緊跟著。若她有個三長兩短,他恐怕也只有提頭去見爺了。 走出京城邊界一段,路過一個小鎮(zhèn),百姓們都在討論。 “晉王殿下可真威風??!” “是啊!烏爾丹狗賊,竟敢再次挑釁我大燕,真正是好了傷疤忘了痛??!” “咱大燕怕什么,晉王殿下一出馬,肯定打他個落花流水?!?/br> “就是就是,打得他再也翻不了身?!?/br> 看大家討論得這么激烈,想必晉軍是剛剛路過不久,云七夕搓了一下被風吹得有些麻木的臉,再次拉緊僵繩,加快了速度。 山腳下,有一條筆直的長長的官道,威風八面的晉軍隊伍正浩浩蕩蕩地在官道上蜿蜒前行。一面面三角大旗在風中呼呼飄動,只旗幟上一個霸氣的“晉”字,便足以讓人聞風喪膽。 單連城端坐于馬背之上,鳳翅溜金的頭盔下,一張冷俊的臉剛硬酷烈,黑金的鎧甲外,一件黑色的披風迎風而展,這樣優(yōu)秀的男人,走到哪里都會成為焦點。 突聽一陣馬蹄聲自身后傳來,越來越近,不多時便有兩匹馬越過隊伍,在前方不遠處停下,調(diào)轉(zhuǎn)馬頭。 馬上的女子正靜靜地凝望著他,就好像是參加某項比賽打破了世界紀錄,光彩熠熠的眼睛十分奪目。 而鳳翅溜金的頭盔下的這雙黑眸卻是在女子出現(xiàn)的那一瞬,暗沉了幾分。他一抬手,前行的隊伍停了下來。 “爺,王妃她,她一定要來送您一程,屬下……”戈風慚愧地低下了頭。 呼嘯的北風自山腳穿過,兩人對視良久,女子始終含著幾分得逞的笑意,而男子原本的幾分怨怪最后都化作了無奈。 他哪能不懂這女子什么脾性,性子一上來,連自己都拿她沒有辦法,又豈是戈風能阻止得了的? 其他人也都是詫異地看著云七夕,而云七夕在看到隊伍中的一人時,也是愣了一下。 韋正卿怎么會在這一次討伐烏爾丹的隊伍中?他與云沖一左一右緊跟在單連城身后,看樣子在此處出征中還有著舉足輕重的地們。 不再想其他,云七夕翻身下馬,從馬背上解下酒來,抱著酒壇子望著單連城一展笑顏。 “別緊張,我不是來搞破壞的,我只是來送你一程,請你戰(zhàn)前嘗嘗我的新酒。” 戈風從她手中接過酒壇子,大步走過去遞給馬背上的單連城。 單連城低頭看了一眼,接過,又抬頭望向云七夕。 云七夕摸著閃電油滑的鬃毛,笑意盈盈地望著他,看樣子是很期望聽到他親口贊美。 韋正卿看了云七夕一會兒,突地緩緩地笑道,“既然是晉王妃千辛萬苦送來的心意,晉王殿下又怎能拒絕?咱們行軍打仗之人,戰(zhàn)場上要有勇氣,戰(zhàn)場下也不能失了一份豪氣,此去烏爾丹路途還遠,晉王殿下此時喝酒,還不算犯了軍規(guī)?!?/br> 云七夕愣了愣,她送酒來時,倒沒有想到軍規(guī)這一條。 她是不是又做錯了? 還沒想明白,便聽“砰”的一聲,單連城已打開酒壇,在她的注視中抱起酒壇子,仰起脖子。云七夕只看見他的喉結(jié)不停地滾動,酒液順著他的下巴流下,不一會兒就將一壇子酒都喝了下去。 單連城將空壇子往地上一丟,壇子應聲而碎的同時,他已經(jīng)翻身下馬,大步朝云七夕走來。 穿上鎧甲的他比平日里更加高大威風,看著他快步走近,她的心跳突然間就加快了。 當他已經(jīng)站在眼前,云七夕剛看清了他微紅的眼角,下一瞬,她便被他緊緊抱住,低頭吻了上來。 所有人大概都沒有想到平日里冷靜自持的晉王殿下會突然間這么失控,紛紛低頭,非禮勿視。 云沖沒低頭,卻是別開了目光,眼底難掩落寞。 韋正卿看到這一幕,嘴角淡淡噙了一絲笑,像是一種過來人對年輕人的理解。 單連城身上的鎧甲堅硬而冰冷,隔離了他火熱的胸膛,她觸碰不到,可是她能感受到他的貪戀和不舍。 他的唇齒繞著酒香,云七夕更品出了一絲苦澀。 離別苦!恨別離!當是如此! 吻了不知道多久,雖然不舍,可云七夕是個懂得大是大非的女人,她不能耽誤了他們的行程,更何況,讓整個大部隊觀賞他們的吻戲,這著實是一件令人尷尬的事情。 雙手撐著他冰涼的鎧甲,她輕輕推開了他。 “酒不錯!” 單連城捧著她的臉,難得溫和地凝視著她說。 聽著他的夸贊,云七夕很是滿意地彎著唇,“那當然,你老婆我釀出來的酒怎么可能差?” 單連城也是柔和地勾了勾唇。 “你不準在孤苦寂寞的時候去找別的女人!”云七夕突地盯著他,下命令一般,但又似乎害怕別人聽到,所以音量很小。 “不找!”單連城臉上柔和不減。 “單連城,你要活著回來?!痹破呦τX得鼻子有點酸。 單連城吻了一下她的額頭,堅定點頭,“一定!” “走吧?!痹破呦σ缓菪耐屏送扑?。 再不走,晉軍的將士們該怎么想他?她不能讓他的手下覺得他是一個兒女情長的人。 單連城點點頭,轉(zhuǎn)身大步回去,跨上了馬。 “走!”他已正了神色,沉聲道。 于是,大部隊再次走了起來。 云七夕將馬拉到一邊,讓開了路。 路過她時,單連城的目光再次從馬背上投來,云七夕朝他燦然一笑,揮了揮手。 鬼知道她現(xiàn)在的心里有多么不是滋味兒! 單連城終于收回目光,專心看著前面。云七夕還立在原地,一直盯著他的背影看。有著這樣一個威風帥氣的背影的男人,竟然是她老公,想想都跟做夢一樣。 直到整個大部隊都消失在了官道的盡頭,云七夕才戀戀不舍地跨上馬往回走。 來看時候風風火火,回去的時候卻是無精打采,走得極慢?;氐狡呦μ枙r,已經(jīng)是響午了。 見她情緒不佳,大家心頭也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所以都默契地不再提及晉王出征的事??伤麄兛梢怨懿蛔∽约旱淖?,卻管不了客人的嘴。晉王出征是整個大燕的大事,成為熱點頭條是必然的,大家茶余飯后談論談論也是無可厚非的事。 雖說大家說的大都是夸贊單連城的話,可云七夕聽著還是覺得心里不是個滋味兒,索性就回到房間里去。 本來做什么都失了興致,可是一看到放在房間里的那杯酒,她又滿血復活了。 她花了兩個時辰的時間閉關(guān)研究,真相浮出水面時,她早已手足冰涼,就好像是突然掉入了冰窖之中。 第218章 這世上哪有永遠的太平? 云七夕突然有些后悔,她實在不該去好奇這壺酒,真相太過殘忍! 雖然沒有多少胃口,還是在七夕號勉強吃了一頓午飯。才回到國公府去看單寶珠。 房間里,單寶珠呆坐在椅子上望著窗外,不知道在看什么,又或者她什么也沒有看,只是一種放空的狀態(tài)??礃幼邮谴蟾乓呀?jīng)坐了很久,連有人進去她都沒有發(fā)現(xiàn)。 “寶珠,你在想什么?”云七夕的手輕輕搭上她的肩。 單寶珠麻木地轉(zhuǎn)過頭,幽幽地望著她。 “嫂子,哥和云哥哥他們已經(jīng)走了嗎?” 此時的單寶珠,跟從前完全判若兩人,哪里還是原來那個活潑開朗的她呢?云七夕知道,原來的她可能再也回不來了。 “是,他們今天一早已經(jīng)走了?!痹破呦Φ馈?/br> 單寶珠轉(zhuǎn)過頭,又繼續(xù)保持剛才發(fā)呆的那個姿勢。 云七夕搬了個凳子坐到她身前,為她把脈。她的纖細的手腕觸感很涼,亦如窗外突然轉(zhuǎn)寒的天氣。 她手上的傷口愈合了,可她心靈上的傷口只能交給時間了。 一次慘痛的經(jīng)歷,毀了這樣一個花季少女!若讓她知道那個殺千刀的是誰,她必定會親手繳了他的作案工具,讓他永不能人道。 “寶珠,你不要想太多了?!彼崧晞裰?。 單寶珠望向她,突地柔弱地牽起了唇角。 “嫂子,我只是在想,我如果也會武功該多好,如果我也能上戰(zhàn)場該多好。云哥哥去哪里我就去哪里,這樣就永遠都不會分開了。” 云七夕認真點頭,對她此話表現(xiàn)出了深厚的興趣。 “你這想法倒是不錯,不過前提是你得讓自己的身體好起來,有好的身體底子才能習得一身好武藝,那樣才能達成這個愿望,你說對嗎?” 單寶珠望著她,眼中有些遲疑,又有無限憧憬,“我可以嗎?” “你當然可以?!?/br> 回答的不是云七夕,是突然出現(xiàn)在門口的一個聲音。 她們齊齊回頭,只見單景炎立在門口,正含笑地望著她們。 “四哥?!眴螌氈閱玖艘宦?。 單景炎朝二人點點頭,走了進來。 找他一出現(xiàn),云七夕就一直望著他,他的臉色略微有些病態(tài)的蒼白,可蒼白的臉上卻始終掛著笑,關(guān)切地望著單寶珠。 “寶珠,我是特意來看你的,好些了嗎?” 單寶珠輕輕點頭,“好多了,多謝四哥關(guān)心?!?/br> 單景炎大概也感覺到了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轉(zhuǎn)頭看向云七夕。 “怎么了?我臉上有東西?”他問得認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