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節(jié)
云沖本就拿單寶珠沒有辦法,這會兒上司又開口了,他只能從命。 最后是,云沖走到哪里,她跟到哪里,云七夕隱隱有個奇葩的想法,云沖上茅房,單寶珠身為一個未出閣的女子,總不至于也跟著吧?看樣子是會的,那他是憋著呢還是尿褲子呢?云七夕越想越覺得,云沖算是遇到了一個世紀(jì)性的難題。 晚飯后,云七夕見到了一個人。 她倒是沒想到,隨著單燁一行來的人,除了她所見到,還有有些日子不見的張沁雪。 “七夕,我以前從來都不知道,你會醫(yī)術(shù)。”張沁雪說。 云七夕笑了笑,“我總不可能滿大街地到處炫耀我會醫(yī)術(shù)吧?” 張沁雪輕輕一笑,似乎也覺得她說得很有道理。 “陪我去后山吧?”張沁雪道。 “你去后山做什么?”云七夕好奇。 “找人?!?/br> 想起白天的事,云七夕對后山這個地方就不怎么感興趣。 看出她想找退堂鼓,張沁雪連忙拉住她的手臂,“算是陪我好不好?我一個人害怕?!?/br> 云七夕并不是怕,見她軟語懇求,只好跟著她一同往后山走去。 微風(fēng)徐徐,她們二人走在人工修葺過的平整的山路上。 “七夕,為什么我覺得你變了許多?”張沁雪突然間像是有感而發(fā)。 又是這個話題,云七夕覺得心好累。 “是晉王殿下讓你改變了嗎?晉王殿下已經(jīng)取代了你的子隱哥哥在你心目中的位置?!?/br> 從來就沒有人在她的心上來過,又何來的取代? “沒有吧?” 說完,云七夕自己都愣了,加了一個吧字,就是不確定的語氣,連她自己都不確定了? “你知道嗎?大家都說,自晉王殿下來了望岳山莊以后,你因受不了相思之苦,所以才從京城一路追到了望岳山。還說,還說……” “還說什么?” 張沁雪有些難為情,好半響才終于說了出來。 “還說你興許早已是晉王殿下的人了,不然哪能這么不舍呢?” 云七夕停下腳步,驚愕到久久說不出話來。 相思之苦?跋山涉水,千辛萬苦就為了追男人?這劇情怎么這么勵志,這么苦情呢? 關(guān)鍵是,這完全不是她的戲啊。她是追他而來不假,可她不是追他的人,是追他的銀子啊。還有,她還是一如假包換的黃花大閨女好嗎? “是誰毀我清譽呢?腦洞這么大不去當(dāng)編劇太屈才了簡直?!?/br> 第107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是誰毀我清譽呢?腦洞這么大不去當(dāng)編劇太屈才了簡直?!?/br> “編?。俊睆埱哐┰尞惖囟⒅?。 “沒什么?!痹破呦[了擺手,心中吐槽,想不到古代的人也能這么地八卦。 今晚的月亮只是一彎細(xì)小的月牙,光線不是很明朗。借著昏暗朦朧的月光,云七夕看見山腳下的草地上有兩個白色的影子。 對,是兩個,也就是說,除了雪兒,還有另一個。 “是誰呢?”云七夕站在山頂盯著那個月白的影子,低低地自問。 “是四皇子?!睆埱哐┱f。 云七夕詫異地側(cè)頭看她,只見張沁雪正幽幽地望著草地上那抹白色,眼神里的情緒一時有些復(fù)雜。 云七夕自認(rèn)自己的視力已經(jīng)超常,都沒能辨認(rèn)出那人是單景炎,她就能認(rèn)出他了?還是她本就知道他在后山? 剛來望岳山莊的那一天,驟然降溫,大概是提醒大家,秋天來了。而今天,氣溫仿佛有所回升,但秋夜的涼意卻越來越明顯了。 月色下,單景炎盤坐在草地上,雪兒趴在他的身前。 雖然雪兒白天攻擊了云七夕,不過,她看雪兒此時安靜的樣子,竟覺得有幾分可憐。 聽見腳步聲,單景炎回過了頭。 云七夕停在不遠(yuǎn)處,不再多走一步,謹(jǐn)慎地盯著雪兒。 而張沁雪卻緩步朝雪兒走了過去,繡工精美的繡花鞋輕輕地踩在草地上,極輕的腳步透露出她的緊張,可她還是一步步走近了。 對于她的接近,雪兒并沒有排斥,于是她蹲下身去,鼓著勇氣伸出手,去摸雪兒背上的絨毛。雪兒輕輕扭動了一下,嚇得她趕緊收回手,可雪兒只是動了一下,便像是沒有了力氣似的,一動不動了。 “雪兒,乖?!睆埱哐┬牢康匦α耍曇籼貏e溫柔。 云七夕暗暗地想,這雪兒是對她有成見吧?她長得果真不討喜么? 單景炎看了她一眼,笑道,“別害怕,雪兒它不會再傷害你了?!?/br> 云七夕盯著雪兒,一本正經(jīng)地道,“我覺得它看我不順眼?!?/br> 單景炎笑得更深,“不會的,我保證,雪兒它受傷了,此刻很虛弱?!彼恼Z氣里難掩一抹心疼。 “七夕,你幫雪兒看看吧,我看它好可憐?!睆埱哐┨ь^說道。 云七夕記得,白天的時候,單連城刺的那一劍確實比較深,后面那一劍若不是被單景炎制止了,興許雪兒這會兒都沒命了。 云七夕想了一會兒,似是無可奈何地笑了笑。 “我好像不能跟非人類一般見識,好吧,不過,我得去拿點東西來,你們等著?!闭f完,云七夕轉(zhuǎn)身往回走。 “我陪你一起?!睆埱哐┼驳卣酒饋怼?/br> 云七夕回頭一笑,“不用吧?” “天兒這么黑,你不怕嗎?”張沁雪的雙手緊張地捏著裙子, 笑話,她云七夕會怕天黑? “不怕,你就在這兒等著吧,我一會兒就回來?!闭f完,她便大步離開了。 拿了自己的包,回到后山,見到單景炎和張沁雪似乎在說話,看樣子聊得還不錯。 看見她回來了,他們起身讓開了地方。 “景炎,你把雪兒扶著,我來看看?!痹破呦φf。 聞言張沁雪怔愣了一下,忍不住看了她一眼。 “沁雪,幫我把包打開?!痹破呦Χ咨磔p輕掀開雪兒傷處的毛,喊道。 “哦?!睆埱哐┗剡^神來,忙幫她打開了包。 云七夕從里面拿出藥來,仔細(xì)地噴在雪兒的傷口處。 大概有些疼,上藥的時候,雪兒哼了兩聲,它龐大的身軀縮了縮。 白天的時候它是一只兇猛的野獸,而此刻它只像一只可憐的寵物。 “你放心吧,這傷并沒有大礙,即便我不治,它也會慢慢恢復(fù)的?!痹破呦σ贿吷纤幰贿叺馈?/br> “三哥他的手還好嗎?”單景炎問。 經(jīng)他一問,云七夕的腦海里莫名閃過他握住她的手的鏡頭,耳朵里響起了他磁性的嗓音說的“聽你的”三個字。 反應(yīng)過來自己竟詭異地跑神了,云七夕吐了吐舌頭,大咧咧地道,”死不了?!?/br> 大概已經(jīng)適應(yīng)了她的調(diào)調(diào),單景炎愣了一瞬,便笑了。 給雪兒上好了藥,看雪兒也確實安靜,于是云七夕對它的警惕也徹底沒了,一屁股坐在了草地上。 “咦,沁雪,你不是說你來找人的嗎?誰啊?”云七夕似是才想起這個問題。 一直默默站在一邊的張沁雪沒想到話題會突然落在自己身上,眼神慌亂地掃了單景炎一眼,“我,是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說一直沒有見到四皇子,很是擔(dān)心,我猜四皇子會不會在后山,便到后山來瞧瞧?!?/br> “你怎么猜的,為什么我就猜不到呢?”云七夕笑得有些意味深長。 關(guān)于張沁雪的心思,在單連城的慶功宮宴上,她就有所察覺了。盡管這小妮子從來不說,還想極力掩飾,可她又不傻,能看不出來么? “站著干嘛,坐吧?!?/br> 張沁雪猝不及防被云七夕一拉,就跌在了草地上。于是張沁雪只好就勢坐了下來。此時三個人圍成了圈兒,而雪兒就趴在單景炎和云七夕中間。 “景炎,我看你跟這雪兒感情很深,到底是怎么回事呢?”云七夕終于問出了心中的疑問問。 單景炎干凈的眼睛噙著微笑,仰望著夜空,一只手溫柔地輕輕撫摸著雪狼的毛。 “那年我八歲,父皇親征阿布魯,我偷偷地跟在了父皇的隊伍里,威脅發(fā)現(xiàn)我的將士不準(zhǔn)告訴父皇。結(jié)果我一路跟到了阿布魯,父皇竟一直都沒有發(fā)現(xiàn)。” 云七夕樂了,“哎呀真是想不到,看起來這么本分的你,竟然會做這么叛逆又刺激的事?!?/br> 張沁雪畢竟是真正的大家閨秀,坐姿淑女很多,靜靜聽著,淡淡地笑。對比之下,云七夕盤著腿,就一點兒形象也沒有。 單景炎覷她一眼,笑了,“本分?也許正是因為我的本分,所以父皇做夢也不會想到,我竟然跟著他走了那么遠(yuǎn)?!?/br> “后來皇上是怎么發(fā)現(xiàn)的?”云七夕迫不及待地問。 “大燕的軍隊到了阿布魯,便是一場腥風(fēng)血雨,方原十里的草原都被染成了紅色?!?/br> 短短幾句,三個人的眼前就仿佛重現(xiàn)了當(dāng)年的那場大仗。單景炎的神色黯淡了下去。 以為會聽到一個有趣的故事,不想話題一開,竟是沉重的。 單景炎接著道,“從小到大,我的身體一直不好,父皇母后從不許我出遠(yuǎn)門,最遠(yuǎn)不過是到望岳山莊來,正因為這樣,我才特別想要去遠(yuǎn)的地方看看,聽聞阿布魯?shù)牟菰苊?,又恰巧知道了父皇要帶兵去阿布魯,所以我去了,確實很美?!?/br>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這是當(dāng)年那個八歲的孩子,最單純的夢想。 云七夕沒有再追問,她知道,他所看到的,他所經(jīng)歷的,并不如想像中那么美好。 “我們剛到阿布魯,還來不及欣賞美景,仗就打起來了。我在馬蹄奔踏中走散,遇到一群阿布魯逃竄的士兵,他們看我的穿著,猜到我是大燕人,殺紅了眼的他們想對我下手。這時雪兒出現(xiàn)了,緣分有的時候真的是很奇妙的事,它好像上輩子就認(rèn)識了我,它馱著我跑,逃離了他們的追殺。雪兒帶我跟它的伙伴們一起會合,很奇怪的是,那時那么小的我,一下子見到這么多雪狼,竟然一點也不害怕。后來父皇的隊伍追上來了,父皇看見我跟一群雪狼在一起,大為震驚,當(dāng)即讓人射殺,那么多雪狼就在我眼前倒下了,一群狼凄慘地叫了很久。我拼命攔在了雪兒前面,阻止了父皇傷害雪兒。后來父皇拗不過我的要求,就讓我將雪兒帶回了大燕來。也許正是因為雪兒看到那么多同伴倒在血泊里,所以從那一刻起,它對血腥味兒特別敏感,平日的它是很溫順,可是一聞到血腥它就會狂燥?!?/br> “關(guān)于當(dāng)年的這件事,我倒是聽說了一些?!睆埱哐┱f完,看著趴在地上的雪兒,眼里帶著一抹心疼,“其實雪兒也真是挺可憐的?!?/br> 云七夕伸手揉了揉雪兒的頭,雪兒像是能懂她的安撫,哼了兩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