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節(jié)
連祖母都無可奈何,自己恐怕問了也是白問,于是便沒有說話。 倒是祖母主動與她說:“明淮這臭小子,可真是讓我cao碎了心,一開始在外面瘋跑,幾年不回家。好不容易回來了,讓他去相看人家,也不去。 “好不容易替他瞧上陳姑娘,陳姑娘也不嫌棄他,他反倒說不合適!他那個名聲,有女兒家看上他就不錯了!她有什么好嫌棄別人的?” 清清把瓜果咬的咔咔響,心想那可不行,李姑娘也不嫌棄他,還巴巴的想和他重歸就好,可那樣的個性,娶進來才真的是家無寧日??! 但她哪敢說這話?就頻頻點頭表示祖母說的對。 祖母見她這個樣子,知道她是在哄自己,乜了她一眼,才又說:“也不知道是腦袋撞在哪根門柱上了,瞧上誰不好,非看上什么圣女。 “好么,人家的朝廷遭了難,將圣女送到大安國來和親,眼看著要做貴妃了,他開始難受了,早干嘛去了?”祖母氣呼呼地說。 什、什么?! 清清瞪大眼睛,瓜都要嚇掉了。 謝釧看中的那個圣女,竟然要來和親了?不是說圣女不能成婚嗎?! 難怪他這么失魂落魄的。 之前以為她不能成婚,連追人都不敢,眼睜睜浪費那么多時間。而在他差點兒要放棄的時候,卻突然被派來和親! 如此,說明她其實可以成婚,本以為自己還有機會,可是……和親事關兩國安危,已不是任何人能做主的了。 難道只能眼看著心愛的女人嫁給別人? 想想都誅心。 “這……這可怎么辦?”清清呆呆地問了句,這可觸及到她的知識盲區(qū)了。 祖母也在旁邊嘆氣:“還能怎么辦?總不能跟皇帝搶女人。” “就算皇帝同意,那圣女的朝廷也不會同意的?!弊婺傅溃笆ヅ遣荒艹苫榈?,但他們遭了他國的攻打,眼看著支撐不下去,來咱們這兒尋求幫助,以示誠意,將國;-教圣女嫁過來,這哪是簡單的誠意?這是俯首稱臣。” “這可是弘揚國威的大好事兒,圣上斷不可能拒絕?!弊婺缚粗?,像是對她說,也像是對自己說,“所以,別想了,讓他絕了這念想吧。” 清清自然明白這樣的道理。 也難怪祖父和謝釧為什么會吵架,定然是謝釧不甘心,想要放手一搏,但這件事情哪是這么好圖謀的? 莫說祖父不可能答應,就連她,也要思索再三。畢竟是與皇帝爭搶,一不小心可能要株連九族! 清清也沒話說了。 她同意祖母的觀點,此事太難了。 可如果謝釧能夠輕而易舉絕了念想,他就不是謝釧了。 他一天忘不了圣女,就一天不會開心。 總不能看謝釧這么消沉下去……她得想個辦法,幫一幫謝釧! 祖母看她大眼睛轉啊轉的,那個機靈勁兒,定然是在想什么鬼點子。 無奈地清了清嗓子,喚起她的注意力:“你可不要跟著你弟弟一起胡鬧,動那些歪心思,免得惹禍上身,緣分這種事情強求不來的,知不知道?” 果然是祖母,一眼就把她看穿了。 清清杉訕訕地的笑笑:“哪能啊,祖母放心,我有分寸?!?/br> 說完,怕祖母連她一起罵,便轉過頭來認真的抄家規(guī)。 抄了三遍,覺得手有些疼了,下意識地在空中甩了甩。祖母見了她這個動作,便知道她是累了。 氣苦的笑了笑,找了個理由把她打發(fā)走了。 走的時候還讓人帶了許多茶點和水果送到她院子里去,盡管清清說自己那兒有的是,根本不缺,祖母也執(zhí)意讓人送過去。 長輩就是這樣,總覺得她那兒的沒有自己這兒的好,而她想把最好的都給這個孫媳婦兒。 清清知道祖母的心思,笑的又乖又狡黠,像個偷了小魚干的貓。 謝鐸已經回來了,正在院子里喝茶。面前放著一張軍事布防圖。 清清走過去看了一眼,連忙移開視線。 軍事布防圖這種機密可不能隨便看,謝鐸道沒防著她,但她也該有分寸。 謝鐸見她這動作,笑了笑,將圖拂到一邊去,打趣她說:“被祖母罵了?” 清清在他對面坐下,端起面前的茶盅抿了一口,驕傲的說:“祖母才舍不得罵我,叫我過去是說我在外面受苦了,心疼我,給我東西吃。” 說著,讓人將從祖母那拿來的東西放到桌上,打開故意饞謝鐸:“看見沒?只有我有,不給你?!?/br> 謝鐸才不會理會她這幼稚的動作,直接俯身,湊到她唇邊,從她嘴里將剩下的一半糕點叼走,眼神黏在她臉上,仿佛吃的不是糕點,而是別的什么。 光天化日,清清被親了個正著。 盡管已經有過多次親密的舉動,仍然覺得不好意思,擔心別人看見,左右打量下。 發(fā)現(xiàn)雖然有人,但都沒有注意他們這邊。 回頭正要說他,就又被壞心眼兒地勾住了下巴,抬高她的臉,更加深了這個吻。 許久之后,院子里已經沒人了。 清清也沒有力氣了,腦袋埋在胳膊里,趴在桌子上不肯抬頭了。 “不給我吃,這不是吃到了?”謝鐸翻著軍事布防圖,得意地說。 清清咬牙,怎么會有臉皮這么厚的人! 不知羞。 清清瞪了他一眼,從食盒里拿別的點心出來用力咬,泄憤地看著他。 只可惜她嘴巴腫了,根本沒有那個兇狠勁兒,反而讓人更想要狠狠蹂;-lin。 謝鐸扯了扯嘴角,低頭看圖,不和她鬧了。 - 清清瞪了他一會兒,他卻沒感覺似的,清清覺得沒意思,百無聊賴,便主動問她:“你看這個干嘛?” 不會又打仗吧? 難道京城的軍事布防有漏洞,要他看了之后進行優(yōu)化? 她沒想別的,也就萬萬沒有料到,謝鐸會說:“這是當年從你哥哥房間里搜出來的——和那首反詩一起?!?/br> 清清的動作停滯了一瞬。 很快,她就又默默的吃起的東西,“哦”了一聲,不再言語了。 謝鐸見她神色不虞,將布防圖卷了起來,不看了。 溫柔的視線望看清清,像在看他珍藏多年的至寶,充滿了疼惜和愛護。 “清清,”良久,他說,“我們造反吧?!?/br> “嗯?!鼻迩咫S意地答應一聲。 說完,才反應過來他說了什么,一口茶噴了出來。 “你瘋了!”她瞪大眼睛,回望著謝鐸,渾身的血液都因為這句大逆不道的言論而沸騰了,腦子里轟隆隆作響。 說不清是害怕,還是……激動。 她用力看著謝鐸,卻始終無法分清他是在說笑,還是認真的。 “造反?!”她從來沒想過。 不光是她,江家世代忠良,效忠李氏仿佛成了約定俗成的規(guī)矩,沒有一個人想過造反,沒有人告訴她,過得不開心可以造反,更沒有人跟她說過,“我們造反吧”。 可謝鐸說了,他不光說了,還說的風輕云淡,仿佛在說今晚吃什么那樣平靜而隨意。 清清仔細思索著他的話。 雖然朝廷中很多事情她看不慣,但也不至于要造反的地步。 謝鐸看出她的猶豫和顧慮,沒有過多地勸說,只問她:“當今圣上病體沉疴,撐不了多久,東宮之位空懸已久,若他突然駕崩,依你之見,誰能繼承大統(tǒng)?” 清清知道他一向大膽包天,不按常理出牌,但沒有想到他竟然這么野,什么話都敢往外說! 連忙捂住他的嘴巴,抖抖索索的:“你、你小聲點,隔墻有耳,你就不怕這話傳到……” 謝鐸卻捉了她的手,在她手心里親了親。 無所謂地說:“我沒說過這話的時候,也沒少被他們亂傳,圣上的身體每況愈下,這話遲早得說,而他們,巴不得聽見我這么說呢?!?/br> 說完,諷刺的笑了一聲。 清清不太明白他說的他們是誰,也不敢多問,只是憂慮地望著他。 反倒是謝鐸,捏了捏她的手心,不依不饒地問:“說啊,你覺得誰可擔此大任?” 他這么平靜,清清也不慫了,仔細想了想,遺憾地說道:“好像……還真找不到人來接這個爛攤子?!?/br> 五王爺自身難保,李熙雖然回朝,但一來身有殘疾,二來犯下大錯,乃是死罪!永寧郡主德才兼?zhèn)?,可她是女子,世人不會同意讓她繼位,何況還有成山王在。 而成山王虛偽狡詐,早有不臣之心,他雖有手段、用兵如神,可是目光短淺、剛愎自用,絕不是一個好皇帝! 剩下的,只有一個年幼閑散的小皇子李照,但李照玩心重,而且玩都玩不好,經常被人騙,小時候還經常讓清清給他出頭,讓他當皇帝,他會很痛苦。 如此說來,竟然真的找不到任何一個可以擔此大任的人! 也難怪太子死后,皇帝一夜白頭,從此再沒有考慮過東宮之事。 “其實,”謝鐸嘆息一聲,“圣上是不打算殺太子,是太子正直高潔,不滿被人如此污蔑,賭氣之下自我了斷——這是他對賊人和圣上的反抗。 “他也的確做到了——他死后的每一天,圣上都無比痛苦…… “圣上不顧群臣反對,饒過江家余眾,正是因為,他后悔,他心疼,可他毫無辦法。 “李氏已經沒人了。 “所以,我們造反吧。”謝鐸說,“扶植李照,挾天子以令諸侯,以李氏江山祭奠父兄,為他們送葬。你覺得如何?” 清清心如鼓擂,這一瞬間,她被她說動了。 “好?!彼f,“以亂治亂,推翻這個搖搖欲墜的王朝,以后的天下,你我說了算?!?/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