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在?這個圈子里混的?都是火眼金睛，有沒有風險都是一眼能看出來的?。

    只?不過，有的?時候富貴就是險中?求的?。

    高風險高投資，也就意味著高效率高回報，霍清對這片地盤心里早就有了數(shù)，只?覺得?自己是在?做一樁穩(wěn)賺不賠的?買賣罷了。

    但面上，她還是笑盈盈的?回應(yīng)了譚西華。

    “還好吧，在?我的?風險評估范圍之內(nèi)?！被羟逭f著，低頭掃了眼腕上的?表：“下?午的?飛機，怕時間?來不及先走了，等你到江塢再聯(lián)系?！?/br>
    女人?簡言意駭，說完了就絲毫不拖泥帶水的?拉著箱子走人?。

    其實今天雖然面上狀態(tài)看著還行，但來月事?了總歸身體不是太?舒服，霍清在?車后座上就閉目養(yǎng)神——當然，她永遠不可能在?車上睡著。

    許沉添給?帆卓普通社畜訂的?是經(jīng)濟艙，但是給?老板還是妥妥的?訂了個頭等艙，只?是在?看到周放忍身份證的?時候，他稍稍猶豫了一下?。

    理論上以他知道的?‘秘密’來看，是應(yīng)該給?霍總的?神秘小男友同樣也訂個頭等艙的?，但許沉添又怕這樣太?過欲蓋擬彰，萬一把馬屁拍歪了那就不太?好了。

    因為這事?兒，許沉添猶豫躊躇了著實好一會兒。

    但有時候，無意間?老天爺就幫你做了選擇題了，他按著身份證一張一張訂票，最后弄到周放忍那里的?時候，詫異地發(fā)現(xiàn)根本沒經(jīng)濟艙了。

    一切糾結(jié)頓時迎刃而解。

    “霍總?！痹S沉添立刻抬頭，堂堂正正的?問一旁的?霍清：“經(jīng)濟艙沒了，小周的?票還沒訂，讓他和您一起去頭等艙行么？”

    “那他還撿了個便宜?！被羟逭]目養(yǎng)神，眼睛都沒睜的?輕笑了聲?：“訂吧?！?/br>
    反正她上了飛機也只?是全程睡覺，不會和周放忍有什么對話和交流，自然也就無所謂他坐在?哪兒了。

    霍清一旦下?定決心對一個人?慢慢變‘冷’的?話，即便那人?天天出現(xiàn)在?她面前，二十四小時打卡似的?找存在?感，也都會被她無視的?。

    想要無視一個人?，比想要重?視一個人?要簡單的?多的?多。

    果然，即便許沉添給?兩個人?訂的?位置是相鄰的?，整個飛回江塢的?兩個小時里，霍清也是一直戴著眼罩補眠。

    機艙里一直安安靜靜的?，幾乎落針可聞，她在?這種靜謐的?氛圍里睡的?很沉，并不知道周放忍偶爾會看一看她，當然也就更加不會知道他現(xiàn)下?有些焦灼的?狀態(tài)了。

    直到距離落地前差不多二十分鐘的?時候，霍清才悠悠然轉(zhuǎn)醒，打著哈欠伸了個疲倦的?懶腰——貓似的?，頭發(fā)都睡的?亂做了一團，張牙舞爪的?黏在?了臉上，一雙明?亮的?眼睛里凝著霧氣，迷迷糊糊看著別人?的?時候極為稚氣。

    周放忍遞了瓶水過去：“渴么？”

    “唔?！被羟褰恿诉^來，擰開瓶蓋喝了好幾口?才找回有些喑啞的?聲?音：“謝謝?！?/br>
    或許女人?不知道，周放忍是個極度敏感的?人?，對于她刻意冷落下?來的?態(tài)度，并不是不知道的?。

    只?是他不知道，具體是因為什么。

    看著霍清偏頭看向窗外的?側(cè)臉精致而冷漠，周放忍修長的?手指不自覺的?捏了捏水瓶，靜謐的?空間?里才隱隱有咯吱咯吱的?聲?音作響。

    直到下?飛機之前，周放忍喊了她的?名字。

    “霍清?！鄙倌瓯揪褪莻€打直球的?，清冽的?聲?線微冷，單刀直入：“你是不是對我膩了？”

    心臟多少有些發(fā)緊的?問完這句話，他看到霍清腳步一頓，可依舊是用纖細的?背影對著她，并未轉(zhuǎn)身，甚至……甚至連回答都沒有一個。

    這樣的?態(tài)度里，周放忍本來提起的?心臟慢慢下?沉，仿佛墜入到無邊的?深淵里。

    而短暫的?失落和無措過后，就被憤懣壓了過去。

    其實，他早該知道霍清是個什么樣的?人?——她只?想和他玩玩而已，只?想讓自己當一個乖乖聽話的?男花瓶，做一個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限定牛郎而已。

    從上次他們短暫的?‘分手’，這女人?能輕易把送給?他的?手表送給?另外一個男生?，而自己回來后那男生?卻再也沒出現(xiàn)過，這還不能提現(xiàn)她的?無情么？

    只?是，為什么她想玩玩的?時間?都這么短？

    周放忍沒意識到自己的?眼神是帶著痛苦的?，是少年人?掩飾不住的?稚嫩尖刻，近乎銳利到咄咄逼人?一般的?盯著霍清的?背影不放。

    直到女人?淡淡的?開了口?：“怎么這么問？”

    周放忍嗤笑：“因為你態(tài)度變了?！?/br>
    像是一個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渣女，仿佛短暫的?興趣過后，就只?剩下?冷卻和敷衍了。這樣的?態(tài)度，從前兩天開始周放忍就一直在?體會著，只?是今天達到了頂峰而已。

    “周放忍，其實我一直都是這樣的?人??！?/br>
    霍清也同樣輕笑一聲?，她轉(zhuǎn)過身來，一雙本來多情的?桃花眼彎彎的?看著少年，卻偏偏沒有一絲柔情，只?有成年人?現(xiàn)實的?冷漠和戲謔：“你現(xiàn)在?發(fā)現(xiàn)的?我，只?是不想哄你了而已。弟弟，沒人?能一直當小孩被別人?慣著，以后說什么話做什么事?要再三思考一下?，明?白了么？”

    第三十二章 淪陷

    嘩啦——

    周放忍推開宿舍門收傘的時候，傘面上凝聚的水珠撒了一地，淅淅瀝瀝的作響。江塢有一段時間沒下過這么一場酣暢淋漓的秋雨了，大到即便打著傘，少?年清瘦的身子一半也被濺的微濕，頭?發(fā)身子都潮的很。

    “阿忍?！庇噢o從洗手間里出來，吹著頭?發(fā)就看到他回來，連忙說：“你去洗澡吧，還有熱水——我特?么也在外面被澆透了，這雨沒個預(yù)告說來就來?！?/br>
    。

    的確，是突兀了一些。

    周放忍點了點頭?，把雨傘和隨身的包扔到桌子上，就拿著家居服去洗漱。

    男生天天進行的洗澡和女生大不同，基本上就是簡略的沖一下，十分鐘后，周放忍頂著濕漉漉的頭?發(fā)出來時周身微冷的潮氣就變成溫熱氣兒了。

    少?年皮膚白，被熱水滾過后泛著帶粉的紅色，幾乎是有種唇紅齒白的濕潤感。

    桌子上的手機不停的震動著，周放忍低頭?掃了眼喉結(jié)就不自覺的滾動了下，他眉目微蹙，在無人關(guān)注的情況下，很自然而然的就流露出一絲真實的厭棄……和期待。

    是霍清的信息，只是這女人現(xiàn)在不會給‘周放忍’發(fā)信息了，只會給lock，或者，應(yīng)該叫水青元帥。

    周放忍是天才的腦袋，自然不會輕易忘記三天前?他和霍清在機場鬧掰的畫面。

    其?實也不應(yīng)該說做什么‘鬧掰’或者‘決裂’，對于那個沒有心的女人而言，無非就是她?膩了，露水姻緣的一段撩撥結(jié)束了而已。

    唯有他自己還蠢蠢欲動的不甘心罷了。

    霍清話說的明確而絕情，周放忍也不可能在帆卓繼續(xù)工作下去了，回到江塢的第二天他就上交了辭職報告——只是走流程需要時間，還沒批下來，所以他這幾天暫時還需要繼續(xù)去工作罷了。

    只不過，即便如此也見不到霍清了。

    機場那天，她?淡然的說完了堪稱唇槍冷戰(zhàn)的一番話，卻還能笑?盈盈的遞給他一個盒子，一如往昔的溫柔挑逗：“送給你的禮物，弟弟，好好學習好好工作，你有前?途的。”

    等?人離開，周放忍打開盒子一看，里面是一款外形低調(diào)卻奢華的手表，j家的，和之前?那個男人戴的差不多?，并沒有什么分別。

    周放忍永遠忘不了自己那一瞬間的感受，面前?沒有鏡子，他看不到自己一向平靜的神色那個時候有沒有‘扭曲’掉，只覺得臉部肌rou都隱隱有些生疼。

    緊繃的脈絡(luò)之下是壓抑不住的怒氣，少?年倔強的把盒子直接扔在旁邊的垃圾桶里……但過了幾分鐘還是撈回來了。

    不管怎么說，這是那該死的女人給自己的唯一的東西，雖然都不配稱為‘分手’禮物。

    不知?道是不是該夸霍清有錢還是端水大師，就連送給每個小?情人的東西，都一模一樣的。

    周放忍承認，自己那天晚上第一次氣悶到近乎失眠，心里仿佛野草叢生的撩起了無邊烈火，燒的他從胃部直到嗓子眼兒，幾乎都快冒煙了。

    沒什么意外的，第二天嘴里就起了一個小?小?的泡。

    或許是‘天道好輪回’，哪怕周放忍并不知?道自己也曾經(jīng)給霍清氣的一晚上沒睡著，唇角起了泡，但他現(xiàn)在，卻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女人那個時候的憤怒。

    也許，還要更甚。

    霍清已經(jīng)把他的微信拉黑了，或許連電話號碼刪除了。

    他們現(xiàn)在并不意外的還保持著交流，卻僅僅能以陌生人的身份，是lock和水青元帥了。

    不知?道以后霍清知?道了自己就是lock這件事是會氣急敗壞還是會怎么樣，因為就現(xiàn)在看來，這可惡的女人倒真是自己粉絲的——而現(xiàn)在她?對自己嫌棄到拉黑，刪除，攆人。

    自從他給她?回了私信后，霍清就一直試圖在tis上和他交流。

    一開始周放忍怕暴露太多?，表現(xiàn)的刻意敷衍和冷漠了一些，但這都沒有耽誤霍清在這個破軟件上對他的‘熱情洋溢’。

    直到在青海那兩天，女人偶爾和她?的‘偶像’抱怨對設(shè)計稿不放心的時候，周放忍才忍不住指點了兩句。

    這么一來二去的，也習慣了和霍清在tis上聊天了。

    甚至，他們以這種陌生人的身份在網(wǎng)上的聊天比在微信上，現(xiàn)實里還要更多?，周放忍盯著手機屏幕上發(fā)過來的信息，只覺得可笑?又滑稽。

    其?實女人也沒說什么，就是和‘lock’報喜，說競爭和結(jié)果都很順利罷了。

    但參與?了全過程的周放忍，又怎么可能不知?道過程并非有她?說的這么輕松呢，霍清還真是一個報喜不報憂的性?子。

    周放忍垂著眼睛，半死不活的回了這只報喜鳥：嗯。

    之后還沒等?霍清再回話，微信就震動了下，彈出許沉添的消息：[阿忍，離職手續(xù)辦好了，你下午過來一趟吧。]

    周放忍下意識的側(cè)頭?看了眼窗外，好家伙，看來這個澡剛洗完就又要濕透了。

    對話框里許沉添還在發(fā)信息：[阿忍，你怎么突然辭職了，真的決定了么？離職手續(xù)沒你本人交到人事部之前?，一切還有挽回的機會。]

    周放忍微微蹙了蹙眉。

    說實話，他一直都覺得有些奇怪，在他打了辭職報告交上去的這兩天里，看起來最不敢置信的居然是這位許經(jīng)理，幾次三番的問了他好幾次為什么要辭職，理由，等?等?等?等?……

    說實話他就在帆卓工作了不到兩個月，和這位許經(jīng)理也不算特?別熟悉，所以他此刻突兀的關(guān)懷就顯得格外莫名其?妙。

    但周放忍也畢竟不是那種有什么問什么的毛頭?小?子了，沉默半晌，他還是什么都沒問，就簡單的回：[謝謝，已經(jīng)決定了，我一會兒就過去。]

    說完，周放忍撂下手機，開始換衣服。

    旁邊熬夜熬了一宿寫論文，此刻正困的哈欠連天的余辭淚眼巴茬，含糊的問：“剛回來就出去啊？”

    “嗯?！鄙?年穿衣服速度極快，他又變回了一如既往的‘不修邊幅’，不再穿西裝，隨隨便便的一身淺藍色運動服讓周放忍顯的就像個不成熟的高中生。

    他想到外面還在淅淅瀝瀝的下雨，把衛(wèi)衣帽子扣上的時候回了余辭一句：“去辦辭職?！?/br>
    “啊，真要辭了??？干嘛不干滿半年？”余辭其?實之前?就聽說了，但對于周放忍這么堅決總是有些懵，畢竟帆卓是人人都知?道的大企業(yè)，名企業(yè)，對于他們建筑系的來說，能去實習真的是挺不容易。

    ——結(jié)果周放忍去實習了兩個月，居然就辭了，誰看了不說一聲膽子大？雖然余辭知?道以周放忍的水平，也的確不需要那種名企業(yè)傍身就對了。

    如果不是因為申請境外大學讀研需要這個實習經(jīng)驗，他可能根本就不會去。

    別人不知?道，但是余辭作為周放忍的兄弟，和他處了四?年的室友……還是知?道他在tis上的威名的！

    余辭：“那你現(xiàn)在辭了，香港那申請還能過么？”

    “沒問題?！敝芊湃萄劬ξ⒋梗骸捌?實實習經(jīng)驗只要有兩個月就好了?！?/br>
    他遞交過去的設(shè)計作品已經(jīng)通過了，只是，當時自己不知?道就怎么鬼迷心竅了，莫名編造了一個‘六個月’的前?提。

    現(xiàn)在想想和霍清有關(guān)的一切，還真的就是一場陰差陽錯的笑?話。

    周放忍清晰的感覺到自己的不對勁兒，在那個花蝴蝶一樣的女人身邊時還尚且沒有這么鮮明的感受，直到現(xiàn)在被冷冷的現(xiàn)實敲醒了，才恍然大悟原來自己不知?不覺之間，都快有點陷進去了。

    倒也是時候結(jié)束這一切了，他比誰都知?道他和霍清不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