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裝修十分符合幼兒園的風格，墻上貼著數(shù)字和字母的彩色卡紙，另外還有畫得非常逼真的笑臉和小動物。教室是躍層結(jié)構(gòu)，下面擺著學習用的桌椅板凳，上面是一個小型圖書室。

    幼兒園現(xiàn)在沒開學，書本資料和玩具都被鎖在墻角的儲物柜里。

    陳格心里有點怵，如果沒發(fā)生昨晚那件事還沒什么，但他可是幾個小時前才被齊安樂這小鬼給忽悠走！

    他不由得又想起昨晚齊安樂的樣子，長得白白嫩嫩，穿著嫩黃的背帶褲仰頭望著他笑，當時覺得可愛，現(xiàn)在想起來怎么就那么滲人呢？

    他不自覺靠近沈美人，沈美人當時面對厲鬼面不改色的穩(wěn)重模樣給了他極大安全感。

    沈清城警惕道：“你干嘛？”

    “沈哥，”想到這里怎么說也算齊安樂的老巢，陳格壓低了聲音，“昨晚是他們母子聯(lián)手嗎？”一個引他出來，另一個對沈哥下手，太心機了。

    沈清城：“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神仙。”

    不知道嗎？

    頭頂壁燈忽然閃爍了兩下，嚇得陳格立刻跳到沈清城身邊抱住他的胳膊，“媽耶嚇死我了?！毙呐K都快蹦出來了。

    沈清城睨著自己的胳膊，“放手?！?/br>
    陳格放手，下一秒就見他沈哥完美復制了他的動作，往旁邊躥了兩步緊緊抱著陸哥，“陸大哥好嚇人?。　?/br>
    陳格：“……”

    陸戚冷冷瞥向作怪的人，“沈美人，你能不能消停點。”

    他沒空陪沈美人玩什么奇怪的游戲。

    男人冷峻的臉上神色帶著幾分認真，陳格被這么一打岔都忘了害怕緊張起來。如果非要形容他現(xiàn)在的心情，大概就是父母吵架他在旁邊站著，心驚膽戰(zhàn)又手足無措？

    “哦?！鄙蚯宄鞘栈厥?。他臉上的表情全都收斂起來，低著頭十分低落的樣子。

    陸戚抿抿唇，他不是故意要發(fā)脾氣，只是一時沒控制住。

    “你第一次叫我的名字。”沈清城看著地面瓷磚上的倒影道。

    陸戚動了動唇，沒有說話。

    這時沈清城補上下半句，“我發(fā)現(xiàn)我的名字被你叫出來還怪好聽的?！庇值陀殖?，這是什么神仙音色。

    陸戚：“……”

    他知道他這時應該生氣，但第一反應居然是松了口氣，還有種果然如此的感覺。

    陸戚移開視線，算了，不是早就知道沈美人天生克他么。

    警報解除，三人接著翻箱倒柜。

    儲物柜下面有小朋友們用過廢棄的書和作業(yè)本，似乎是沒來得及處理，他們在里面找到了屬于齊安樂的。

    齊安樂的書本看起來明顯比其他小朋友的破舊許多，紙張破損粘補過，還有很多臟污的痕跡。

    三人看得一陣沉默，陳格更是想起了自己小學時的一個同學。

    他那個女同學因為長得不好看、臉上有疤，經(jīng)常被班上的男生欺負，課桌里被堆滿垃圾，書包被人扔進垃圾桶，課桌凳子被搬進垃圾堆里，甚至被當面辱罵，這些都是經(jīng)常發(fā)生的事。

    他那個時候只覺得這個女同學挺倒霉，被班上的混子盯著整，他可憐她，卻也只是事不關己袖手旁觀。

    后來長大了他才知道，原來這是霸凌。

    “齊安樂的作業(yè)本，”沈清城抽出一個本子，翻開，“家長簽名是齊美?！?/br>
    這說明不管什么關系，齊安樂與齊美有關系是不可爭辯的事實。他們現(xiàn)在需要更一步確認的是齊安樂的死亡。

    只要證明齊安樂死了，那么他們目前為止所有的推測便是正確的。

    “那個小鬼到底是不是齊安樂？”陳格找得有點頭疼。

    教室里沒有貼小朋友的照片，他們無從確認，為了找照片他都把躍層上的小型圖書室找了，這個班的人都不拍照的嗎？兒童節(jié)都不拍嗎！

    陳格從躍層下來，注意到教室中間的一排排彩色課桌，盡管知道老師們肯定在放假前就把桌洞里的東西收拾干凈了，他還是走了過去。

    他走到一張藍色課桌前彎下腰。

    昏暗的桌洞里，一個四五歲大的小孩面朝外地蜷縮著身體，因為空間太小，他整個身體被扭曲成詭異的形狀。

    當陳格彎腰朝桌洞里看的那一刻，小孩泛著死青色的臉上緊閉的雙眼睜開，露出沒有眼白的漆黑眼珠。

    “！”

    迎面而來的沖擊太大，那一瞬間陳格心臟好像停跳了一樣，全身血液往頭上涌，背后爬上一股密密麻麻的冷意。

    “哥哥，你在找我嗎？”漆黑的眼珠直勾勾地盯著陳格，小孩蠕動著身體往外爬，課桌因此抖動搖晃，發(fā)出嘎吱嘎吱的聲音，血水從身體底下滲出來滴滴答答落在地上。

    救、救命……

    因為過于恐懼陳格連聲音都發(fā)不出來，他想逃跑，但雙腿發(fā)軟，摔在地上帶倒了身后好幾張課桌。

    他眼睜睜地看著對方離他越來越近、越來越近，那只帶著血污的手馬上就要伸出桌子。

    “陳格，你發(fā)什么愣呢？”

    這道聲音就像解開封印的信號，失去的力氣重新回到身體，陳格連滾帶爬地爬起來跑到沈清城身邊，“沈、沈哥，那……”他指著那張毫無動靜的藍色桌子，臉都是白的。

    “怎么？”沈清城狐疑地看著他。

    陸戚走到桌前彎腰看了看，對沈清城搖搖頭，“空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