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老太婆倒抽了口氣，起初她還不相信方小魚真敢動(dòng)手呢，小丫頭片子從小膽小如鼠，大女兒水仙性格又潑辣，有理不用說了，就是無理也硬要掰成三分道理，要說動(dòng)手也是方水仙動(dòng)手打方小魚。

    可看到大女兒臉上紅腫的巴掌印，樊老太婆不得不信了，方水仙還真被方小魚給打了。

    樊老太婆摸著方水仙的臉，額頭青筋氣得一跳一跳，“我的兒啊，居然被打成了這樣，死丫頭片子，下手這么狠，她是不想活了?！?/br>
    見樊老太婆動(dòng)怒，方水仙又適時(shí)的擠出了一大串的眼淚，在樊老太婆面前哭得更委屈了。

    捧著方水仙的臉，樊老太婆如同割了自已的一塊rou，那叫一個(gè)痛啊。

    她這個(gè)大女兒是她手心里的一塊rou，從小到大不要說打了，就是罵也沒罵過一句。

    方水仙代表著樊老太婆的臉面和飯碗，她后輩子還指望方水仙憑著這張臉嫁個(gè)好老公，跟著享清福呢。

    沒想到方水仙這張臉給方小魚動(dòng)了，樊老太婆沉了臉，“個(gè)小畜佬，她敢打你，活得不耐煩了，看老娘怎么要她的命?！?/br>
    樊老太婆掀開被子，拉了方水仙的手就走。

    “等等媽。”方水仙拉住了火冒三丈的樊老太婆，“我先出去，等下吃飯時(shí)你再發(fā)作，不然我不成背后告狀的小人了?！?/br>
    樊老太婆想想不錯(cuò)，恩了一聲，重新坐了下來。

    告完?duì)罘剿蓮姆咸盼堇锍鰜?，在樓梯口碰見了方小魚，

    在經(jīng)過她身邊時(shí)，頗為得意地瞥了她一眼，還故意撞了一下她的肩膀，神氣活現(xiàn)的。

    方小魚料想她應(yīng)該在樊老太婆面前告了狀，只覺好笑，不動(dòng)聲色地跟在身后。

    堂前陳秀英已經(jīng)在八仙桌上擺好了飯菜，晚飯很豐盛，三葷四素一湯還有二個(gè)下酒菜。

    方永華也回來了，正被方四九拉著說話，陳秀英吩咐方月娥，“月娥，你去叫下媽。”

    方月娥不甘不愿的起身。

    方水仙走了過來，目光望八仙桌上掃，看見桌上的腰果炒蝦仁，眼睛一亮，立馬坐下，夾了顆腰果就吃。

    眾人對方水仙的行為早就見怪不怪了，眼都不瞟一下。

    方小魚和爺爺、哥打過招呼后，緊挨著方水仙在下首位上坐了下來。

    陳秀英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在擺好筷子后，偷偷拉了她一把，方小魚裝作沒發(fā)現(xiàn)，規(guī)規(guī)矩矩的坐著。

    陳秀英無奈只好在方小魚身邊坐了下來。

    方水仙幾顆腰果下肚，方月娥已經(jīng)叫來了樊老太婆。

    樊老太婆黑著臉在方四九身邊坐下，本就在男人堆中長得不高的方四九，在高個(gè)的樊老太婆旁邊看著又矮了幾分。

    方永華單獨(dú)在方老爺子右側(cè)坐著，為了討好方四九，拎起了酒壺。

    酒還沒倒好呢，樊老太婆砰一聲把碗摔在了地上，開始發(fā)作了，“鹺(cuo)老頭，喝酒，喝酒，就知道喝酒，水仙一張臉都被打成那樣了，問都不問一聲，你這爹是怎么當(dāng)?shù)?？要不是月娥，我都不知道水仙被打了呢?！?/br>
    方月娥，“.........”

    訝然地看了她娘一眼，又望向二嫂陳秀英，陳秀英面無表情，看不出來什么。

    方月娥垂下眼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方水仙桃花眼笑開了。

    方小魚心中冷笑。

    桌子上的其余人等都低著頭，不說話。

    方四九絕對是好脾氣了，樊老太婆都罵成這樣了，還是一臉和氣繼續(xù)給樊老太婆賠笑，“老太婆，你生什么氣。有什么事，吃完飯?jiān)僬f?！?/br>
    快到六十的樊老太婆，瘦高個(gè)，顴骨高聳，一臉兇相，罵起人來中氣十足，口沫橫飛。

    樊老太婆私心重，偏愛方水仙和三房，方水仙是因?yàn)殚L得漂亮。

    三房卻是樊老太婆打眼里喜歡，三兒子和三媳女包括小孫子嘴巴甜，很懂得討她歡心。

    大房那邊，方小魚的大伯是從部隊(duì)退伍回村的，做人糊涂混帳不說還好高騖遠(yuǎn)，但大媳婦娘家在孫端很有勢力，樊老太婆就忌著一頭。

    方家上下，樊老太婆最厭惡的就是二房。

    老二方國棟喜歡賭博，二媳婦陳秀英娘家窮，在樊老太婆眼里，這一房最沒出息，直接把二房看扁了。

    樊老太婆從小不喜歡孫女方小魚，方小魚又跟小受氣包似的，動(dòng)不動(dòng)掉眼淚，樊老太婆看著就更討厭。

    方四九卻和樊老太婆大不相同，為人和氣，臉上總是笑嘻嘻的，不像樊老太婆，方四九對家里五個(gè)子女不偏不倚，因?yàn)榉咸趴偸菫殡y二房，方四九就對老二一家多了點(diǎn)維護(hù)。

    “小華，再給你奶奶盛一碗飯。”方四九吩咐一旁的方永華。

    “哦?！狈接廊A最煩的就是她奶奶罵人，方四九一句話下來，立馬拿了碗興沖沖就往廚房跑，這時(shí)，他還他還不知道這禍?zhǔn)撬梅叫◆~闖的呢。

    走到弄堂口，方永華都能聽到樊老太婆帶著譏笑的尖刺聲。

    “盛什么飯？你以為是你，女兒都被自已的侄女欺負(fù)成這樣了，還喝得下酒去?！?/br>
    奶奶可真夠橫的，虧得爺爺脾氣好，他以后絕不討像奶奶這樣的媳婦，方永華在心中腹誹。

    爺爺方四九的聲音又傳了過來，“事情我已經(jīng)知道了，回來時(shí)小魚已經(jīng)把事情跟我講了，并且主動(dòng)跟我認(rèn)過錯(cuò)了?！?/br>
    小魚？

    是關(guān)自己meimei，方永華打了個(gè)機(jī)靈，盛飯的手頓了頓后，動(dòng)作迅速舀了飯，沖到堂前。

    堂前，樊老太婆依舊板著一張臉，方四九和顏悅色、低聲下氣地勸著她，陳秀英正在收拾一地的狼藉。

    方永華看向她妹，他那個(gè)膽小的meimei如同木樁子似的坐在那里，眼睛也不眨一下，仿佛這一切都與她無關(guān)，真是稀奇了。

    這事覺得奇怪的不止方永華一個(gè)，陳秀英也瞪大了眼睛看著女兒。

    不敢相信平時(shí)笨笨的女兒，一下子這么機(jī)靈了，還知道去方四九那里求支援，可怕就怕就算公公方四九出面，婆婆也不會(huì)心軟。

    陳秀英目光掃過溫聲溫氣的公公，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