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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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直在等她再說一次,然后他就可以回她一句,“隨時恭候?!?/br> 雖然明知道她是開玩笑。 他一直看著她,然而她卻忽然沉默了下來,“很快就不是了,我相信?!?/br> 不知道哪來的自信,她總有一種莫名的直覺,她和林墨白不會只有這半生緣。 “林墨白?寧唯,別傻了,你是受虐狂還是怎樣,但凡你倆有一點(diǎn)可能,他都不會給你個零分?!被羝顤|有些怒,“你醒醒吧,該清醒了,十年沒見,你知道他現(xiàn)在是什么樣的人,娛樂圈干凈的人有多少個,說不了他早就變了。我讓你來比賽是讓你認(rèn)清現(xiàn)實(shí)的,不是讓你不切實(shí)際的幻想的?!?/br> “娛樂圈再亂再臟,都跟他不沾邊,他不是那樣的人,永遠(yuǎn)不會是。”寧唯眉毛皺起來,她固執(zhí)的時候很可怕,霍祁東第一次覺得她近乎偏執(zhí)的堅(jiān)持有這么討厭。 “當(dāng)局者迷,你清醒一點(diǎn)行不行,你這么固執(zhí)早晚后悔,到時候別哭死。比賽就到這里吧,跟我回去,沒有必要再繼續(xù)了。寧唯,拿得起放得下,別讓我看不起你?!?/br> “我說過,我討厭別人替我做決定,是對是錯,是好是壞,我走的路,所有的后果我來承擔(dān),我向來是這樣的人,如果你到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那么抱歉,讓你失望了,咱倆以后大路朝天,各走一邊,誰也別膈應(yīng)誰。朋友別做了,去特么的交情!” 寧唯朝著他小百萬的車猛踢了一腳,“走吧,老子不奉陪!” 霍祁東“呵”了一聲,第二次了,第二次要跟他絕交,自從跑來參加這什么破比賽,整個人都魔怔了吧!他在公司上班,開著直播看她比賽,第一次看她唱歌,深情的,綻放的,卻是為了一個仿佛活在另一次元的人物。 看她被判零分,看一向驕傲到從不低頭,從不服軟的她乖巧溫順地說謝謝指教。 他整顆心揪在一起,害怕她難過,害怕她沮喪,開了一整天會,晚上又加班的人開著車從城南到城北,只為了給她一點(diǎn)安慰。 她倒好,又一次說絕交,他跟她的交情可真淺呵! 寧唯已經(jīng)走出去兩步,那決絕而挺直的背怎么就那么辣眼呢,林墨白罵她的時候她還能低眉順眼地說謝謝,到她這里倒是硬氣了。 他開了后車門,上前兩步一把扯過寧唯,然后將她塞了進(jìn)去。 寧唯被猝不及防拉了一下,還沒反應(yīng)過來霍祁東就把她塞進(jìn)去然后坐上駕駛座,中控落鎖。 “霍祁東,你發(fā)什么瘋!讓我出去?!?/br> “帶你冷靜一下?!?/br> “別人還在等我,你快放我下去。”寧唯坐在后面,徒勞地捶著車門,“你別讓我討厭你,霍祁東,你特么別在我面前發(fā)瘋,你當(dāng)你是誰啊!我怎樣管你屁事,你住海邊嗎,管這么寬?!?/br> 生氣了,自然是把話怎么難聽怎么講,更可況寧唯這個暴脾氣,所有失控的事都讓她煩躁。 可是說完后,看著后視鏡里霍祁東陰沉地厲害的眼眸,頓時又有些后悔,幾年的交情,他這個朋友當(dāng)?shù)恼媸呛芊Q職,仗義又格外照顧她,兩個人的價值觀驚人的相同,與其說是朋友,不如說是知己,只要是兩個人,就會有矛盾,他不可能永遠(yuǎn)合她心意,她不應(yīng)該把話說這么重。 可是話已出口,再收回也來不及,她不再掙扎,沉默地坐在那里。 她不是好脾氣的人,有時候暴躁的厲害,畫設(shè)計(jì)圖紙的時候更甚,卡思路的時候就像個行走的炸藥桶,逮誰炸誰。 霍祁東以為她會鬧一路,可是只是這一會兒,她就安靜了,她安靜下來他反而慌了。 “帶你去ddk看看,現(xiàn)在還有人在加班,之前所有你參與的系列都遭受攻擊,導(dǎo)致產(chǎn)線大幅度砍減,新的設(shè)計(jì)暫時出不來,ddk從上周開始已經(jīng)出現(xiàn)空窗期了,后續(xù)跟不上,損失的不僅是金錢,更多的是ddk這幾年辛勤建立起來的名譽(yù)和商戶的粘度,一旦別人對ddk產(chǎn)生不信任感,我們這幾年的努力都白做了,為了維護(hù)你,沒有人愿意妥協(xié),就算是全線崩潰,所有人也都堅(jiān)持著,在所有人心里,你就是神一樣的存在,他們選擇相信你,誓死捍衛(wèi)你,哪怕這些天承受著沒有希望的打壓,也從沒想過妥協(xié),可你呢,你當(dāng)初的信仰呢,堅(jiān)持呢,雄心壯志呢?拿去喂狗了?……愛情算個屁,哪里來的愛情,你在任何時候理想主義都行,偏偏在這扯淡的東西上別傻成嗎?” “對不起,但我還是堅(jiān)持我自己?!?/br> “你他么……”霍祁東忍不住也爆了粗,緩了好一會兒才緩過來,“你腦子進(jìn)水了自個兒倒干凈,我特么說了半天白說是吧,你心是石頭做的?別人的付出你看不見,凈想著你那根本沒邊兒的事是嗎?” “我的事情我自己解決,你別朝我吼,換個人我早劈了他?!?/br> 敏兒眼睜睜地看著寧唯上了霍祁東的車然后絕塵而去。 她在后面哀嚎,“唯唯姐,你個沒良心的,有異性沒人性哦!還讓我等你,你今晚回得來嗎?給個準(zhǔn)信啊,不回來我就不給你留門了,誒,不知不覺你有夜生活了嗎?還說沒有男朋友,騙子!” 林墨白走出來,揉著眉心的手頓時停了下來,聽著敏兒把話說完,整個眉頭都鎖了起來。寧唯? 他的腦子里還回放著她說過的話,“我最愛的人唱給我聽過的歌,所以來說很特別?!?/br> 那首故鄉(xiāng),他十八歲生日時他唱給她的歌,然后他就離開了她,從此山長水闊,十年再無相遇。 寧唯說這話的時候他的心里是不平靜的,可是時間不允許他去問,他也沒想好怎么問。 如今想來,大概是他想多了! 男朋友,過夜! 這兩個詞疊在一起,讓他心口莫名一滯。 助理在他身后,“林老師,你怎么不走了?” 他回過神,抬步往酒店去,明天還有學(xué)員的集訓(xùn)。寧唯的風(fēng)格與他最相似,自然而然就選擇了他,成為她組員的時候,她說:“您是我的最愛,沒有之一,請多指教?!?/br> 如果不是用了敬辭,這句話有太多含義。 他有一瞬間微渺的幻想,可轉(zhuǎn)瞬間就拋棄了,她這小半生愛過很多東西,最后大多都被她忘記了,他又能指望她記得他多久。 溫世榮說的一點(diǎn)都沒錯,她的記性,除了吃喝,能記得的真的有限。 想想竟覺得有些悲哀! 第二天有學(xué)員的特訓(xùn),還是在電視臺,淘汰的收拾收拾東西直接走了,晉級的四個都要留下。 從城北到城南,兩個多小時的車程,一來一回都要四個小時,加上寧唯在ddk耽擱了挺久,回酒店的時候,已經(jīng)凌晨三四點(diǎn)了,推門,酒店大廳的沙發(fā)座上,林墨白雙腿交疊,靠坐在那里,手里翻著一本雜志,寧唯進(jìn)來的時候,他正好抬起頭,四目相對。 空氣靜謐了幾秒鐘。 “你……怎么還沒睡?”寧唯憋了半天,就憋出了這么句話,一瞬間有些懊惱,多少話不能說,偏偏就選擇了最拙劣的。 他沒回答,聲音帶著夜色般清冷的濕意,“你去哪了?” “我……出去辦了點(diǎn)事?!眃dk的事,她兩句話也跟他解釋不清。 他的臉色似乎更冷了,那股莫名的寒意讓寧唯打了個寒顫,氣氛像是凝結(jié)了一樣,“那,我上去休息一會兒,您也早點(diǎn)去休息吧!” 寧唯微微欠了欠身,轉(zhuǎn)身往電梯口走。 林墨白還保持著剛剛的姿勢,一動不動,連眼神都沒動。 說不上什么感覺,心口像是有什么東西,空了。 手機(jī)響了,是助理,“林老師,我睡醒發(fā)現(xiàn)你還沒上來,你不會在下面坐了一夜吧,你這樣身體可吃不消的,前幾天整日飛來飛去,這幾天又忙成這樣,明天的日程又那么滿滿,你要注意休息?。 敝砜嗫谄判牡貏裰?。回酒店的時候,林墨白說了句,“你先上去休息吧,我在下面抽會兒煙?!苯Y(jié)果一抽抽了一夜? “嗯,我知道了?!?/br> 助理滿腔熱情被這么句輕飄飄的話給堵了回去,只能嘆了口氣,“那林老師你早點(diǎn)上來休息?!?/br> 掛了電話,林墨白有一瞬間的怔忡,寧唯,我永遠(yuǎn)在等你,在你一轉(zhuǎn)身就看到的距離,可你從未發(fā)現(xiàn)。 以前是,現(xiàn)在也是。 ☆、第13章 機(jī)不可失 訓(xùn)練室,寧唯趕到的時候,林墨白已經(jīng)在那里了,他坐在凳子上用布在擦拭自己的吉他,玫瑰木的獨(dú)板吉他,琴柄上刻著他的名字,其實(shí)內(nèi)板上還有一行小字,他不知道罷了。 寧唯有時候覺得年輕的時候傻的可以,喜歡具有象征意味的東西,哪怕明知道沒有任何意義,可對自己來說,卻有一種莫名的信仰。 寧唯看見這把吉他的時候,忽然覺察到一股命運(yùn)的奇妙。 看,年少的傻,再回憶起來也覺得挺有意義的。 這把吉他是六七年前手工吉他師don獻(xiàn)給林墨白的生日禮物,而那時候,寧唯在山區(qū)租了景區(qū)房,don就住在寧唯的隔壁,兩個人是鄰居,也是忘年交。 寧唯是偶然得知don在給林墨白制作吉他的,她請求他,“我可以參與嗎?” 答應(yīng)了,但寧唯其實(shí)也做不了什么,只有名字是她刻的,內(nèi)板的小字是偷偷寫進(jìn)去的,don不知道,她不知道在內(nèi)面刻字會不會影響音質(zhì),只敢用油漆筆在上面寫。 合板之后,注定這行小字是不會被人看見的,更不會被他看見,可她依舊覺得意義重大。 看她那么認(rèn)真地想要參與,笑著說,“我是作為歌迷送的生日禮物,他又不一定會用,你那么緊張干什么?!?/br> 她當(dāng)時說,“他一定會用的?!?/br> “哈哈,借你吉言,他如果用了我請你吃大餐?!?/br> 只是逞強(qiáng)的話,沒想到后來他真的用了,用這把吉他開第一場演唱會的時候,don非要請她去看演唱會,兩個人跨越半個中國,抵達(dá)的時候,擠在人潮中,周圍的熒光棒高舉過她頭頂,將她淹沒在人山人海里,人群中在聲嘶力竭地嘶吼著他的名字,寧唯仰著臉,踮腳吃力地看著臺上,燈光打在他的臉上,模糊又清晰,隔得那么遠(yuǎn),又那么近。 在她耳邊得意地說著什么,寧唯根本就聽不清,她只是吃力地透過人群去看他,那個人是記憶中的樣子,卻又不是。 出來的時候,他邊走邊哭,don嚇了一跳,不停地問她怎么了。 怎么了?就是難過嘛! …… 回憶到這里,寧唯才回過神來,他抬頭看了她一眼,先問了一句不相干的話,他說:“睡得好嗎?” 寧唯愣了愣,“還……還行!”雖然起得比較困難,可是一想到今天一整天都和他單獨(dú)一起,那顆心就蠢蠢欲動,困意全無了。 氣氛有些尷尬,寧唯只好反問了一句,“那林老師你呢?睡得好嗎?” 他手上的動作頓了頓,面無表情地說了句,“不怎么好!” 一句話,差點(diǎn)讓寧唯倒地,這要怎么接啊摔! 你好嗎?我很好!你呢?我也是!那就好。 不應(yīng)該是這個套路嗎? 寧唯從那句不怎么好里聽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怨氣,反復(fù)思考了很久,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沒有惹他生氣過。 “林老師?” “叫我名字?!?/br> “不……不太禮貌吧!” 林墨白忽然站起了身,將吉他放在一旁的盒子里,高大的身影帶著逼迫人的力量緩緩地朝她走來,他略垂著頭看她,目光有些迫人。 寧唯覺得一顆心都提著,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她以為他想跟她說什么,他卻只是跟她錯身而過,朝著她身后的置物架走過去。 一把電音吉他,他拿起來,遞給她,“彈一首我聽聽?!?/br> 寧唯松了一口氣,“彈什么?” “昨天你唱的,故鄉(xiāng)吧!” 寧唯心頭跳了跳,沒說話,把插頭插上去,試了試音,就開始了。 他靠在她面前的桌子上,低著頭看她的臉,她的眉眼比十年前內(nèi)斂了很多,不像以前那樣處處帶刺。還是很漂亮,像玫瑰花,嬌艷又帶著刺,想采摘的人,只能慢慢靠近。 ——我跨下的白馬急如閃電,那是遠(yuǎn)古的曠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