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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不計其庶在線閱讀 - 第213節(jié)

第213節(jié)

    圈在脖子上的手緊了緊,庭芳聽見了耳邊的笑聲,如同小時候一模一樣的清脆。

    一陣從未感受過的疲倦襲來,庭蕪的眼皮開始下沉。她用力的睜開,極近的距離,只看得到庭芳的側臉與長長的睫毛。用臉去蹭了蹭,好軟,好暖。

    庭蕪用盡全力的挨著庭芳的臉,冬日里厚重衣服阻隔了其余的地方,唯有兩個人的臉可以肌膚緊緊相貼。溫暖從臉部傳導到了全身,庭蕪恍然間回到了許多年前,斑駁的陽光照進了屋內,塵土在光束中纖毫畢現(xiàn)。她與陳恭一左一右的坐在庭芳身邊,眼前是小鱷魚的計算架。永遠寫不完的數(shù)學作業(yè),擺了滿桌,恐怖至極。

    陳恭欠扁的聲音響起:“我的四jiejie!”

    庭蕪氣的渾身發(fā)抖,全身的毛都炸開:“是我的四jiejie!”

    “我的!”

    “我的!”

    “是我的!”

    “是我的!”

    庭蕪睜開眼,賭氣的問:“四jiejie,你是不是我一個人的四jiejie!”

    庭芳的聲音依然利落,只有一個字:“是!”

    庭蕪徹底滿足了,她用黏膩的聲調的背了一句詩:“齊紈魯縞車班班,男耕女桑不相失。我見到了,真好。”,而后嘴角微微勾起,在甜蜜的夢中,沉睡。

    庭芳停下了腳步,君子墨道:“怎么了?”

    庭芳顛了顛庭蕪,道:“沒事?!眳s是沒再往前,而是掉頭往回走。穩(wěn)健的步伐看不出異常,君子墨心里咯噔一下,快步追上。

    回程很長,又很短。進到屋內的庭芳只吩咐了一句:“燒水?!本筒辉傺哉Z。她把庭蕪放下,緊緊抱在懷中。惡臭刺激著庭芳,提示著她庭蕪所遭的磨難。手揉著庭蕪結塊的頭發(fā),庭蕪卻再也不會露出乖巧的笑。

    小七你個傻孩子!我怎么會討厭你?你怎么會害怕我討厭你?你若真有那樣壞,就不會在雨中不敢近前!

    庭芳拂過庭蕪微微翹起的嘴角,太容易滿足的小七,jiejie寧可你的張揚跋扈從未改變!是我的錯,我把你教的太天真,把你拐去了末路。庭芳嗚咽著,泣不成聲。

    小七,小七,小七,小七……活過來……好不好?

    姜夫人接到信,急急趕來。庭芳已鎮(zhèn)定的指揮丫頭們抬水,替庭蕪洗漱裝裹。只通紅的眼睛掩飾不了哭泣的痕跡。姜夫人不曾見過庭蕪,陳氏信中也鮮少提及,自是沒什么感情??赡陜H十五歲就命喪黃泉,難免嘆息。

    看著庭芳找了把大剪刀,把結塊的衣裳剪開,將庭蕪整個人放入浴桶中。再用香皂一次一次的洗著亂蓬蓬的頭發(fā)。誰也不知道,庭蕪一路上經歷了什么。庭芳只是認真的,一遍一遍的清洗。香皂變的扁平,庭蕪的頭發(fā)上才打起了泡泡。揉搓,用水洗凈。拿出梳子,從下往上的拆著結子,一點點梳理著。

    許久許久,庭蕪的頭發(fā)才變的服帖。身上的污濁洗凈,白皙的皮膚上交錯著鞭痕。姜夫人的眼圈登時紅了,庭芳卻再哭不出來。她陷入了回憶,扎著雙丫髻的小七,悄悄指著庭瑤的發(fā)髻道:“四jiejie,我什么時候才可以梳那樣的頭發(fā)?!?/br>
    “等你長大?!?/br>
    “長到多大呀?”

    “女子十五而笄,你十五歲就可以梳那樣的頭發(fā)了?!?/br>
    “十五歲啊?還有好久?!?/br>
    “到了你十五歲,就覺得還是小時候好了?!?/br>
    “才不會!”庭蕪吐吐舌頭,“長大才是最好的!”

    庭芳沒想過自己一語成讖,比起長大后的顛沛流離,小時候的溫柔鄉(xiāng)令人迷醉的不愿醒。拿大手巾擦著庭蕪的頭發(fā),喚來豆子:“我不會梳頭,你替她梳個漂亮的發(fā)髻,你見過的,最華麗的那種?!?/br>
    豆子默默接過梳子,動作輕柔的替庭蕪梳著頭發(fā)。翠榮搬來了妝奩,翠華抬出了首飾箱。幾個丫頭手腳悄無聲息的把庭蕪打扮停當。脂粉修飾了病容,姜夫人發(fā)現(xiàn)庭蕪的模樣與庭芳像又不像。很漂亮,也很婉約。

    云錦制成的衣服層層疊疊的換上,烏黑的發(fā)髻上插滿了金簪。庭芳再次把庭蕪抱在懷里,待放手時,便是天人永隔。庭芳不舍得,從七歲到十歲,整整三年,小七都是她帶著。一點點的教授,一點點看她成長。聰明絕頂?shù)男∑撸艘娙藧鄣男∑?!庭芳的喉嚨腫痛,她恨急了這個亂世,恨急了瘋魔的帝王。她的小七才十五歲,理應無憂無慮的十五歲,還是個孩子,那么小,那么小……

    姜夫人嘆了口氣,默默退出去cao持起了喪事。至晚間,才搭起了靈堂。庭芳把庭蕪抱去了床板上,素白的靈堂中,庭蕪蓋著錦被,嘴角的笑意還未消失。庭芳怔怔的看了許久,終是忍不住學著庭蕪笑了。捏了捏庭蕪的臉,已是僵直,笑容是她留在人間最后的印記。真可愛!

    “如果有來生,心思不要這么重。殺人放火金腰帶,你才到哪兒呢?”說完,庭芳又沉默了。能從京城一路飄蕩到江西,庭芳知道,庭蕪有一萬種方法活下去。

    不拘賣字、賣畫、賣才藝,乃至賣笑。千里迢迢,或對尋常女子而言是漫漫長路看不到盡頭;但對庭蕪而言,又有何懼?馮爽,是白娘子教忠王的名字。竇洪暢與蘇成早已死了,馮爽的亡故,會讓白娘子教陷入無休止的混亂廝殺。用鹽水殺人,可見預謀已久。

    庭芳替庭蕪掖了掖被子,輕而易舉的看透關節(jié),一腳踹翻了福王頭痛已久的頑疾,你也是真夠厲害的!不愧是我葉庭芳的meimei!

    可是你有一條竟半分都不像我,庭芳點了點庭蕪的額頭:“你家四jiejie,永遠不會同你一般,死于善良!”

    錦被蓋上庭蕪的臉,善良的小七,今生別離,來生再見。希望在窗明幾凈的學校里,能見證你成就的輝煌!

    僅一個月的時間,又是風云突變。前頭還說要發(fā)展經濟,轉臉就要預備登基。福王有些措手不及,距離那個位置愈近,他就愈發(fā)害怕。負面情緒不受控制的涌來,曾好不放在心上的風言風語在耳邊不斷的回放。他生出了一絲難以言喻的不安。不安來自于對命運的無奈,他要不要做帝王,全憑旁人主宰。他想逼宮,庭芳不點頭他就逼不了;而此刻他想趁著白娘子教莫名其妙的大亂一鼓作氣收復京畿,庭芳一句懇請殿下盡快作出決定,他就得備好龍袍。

    徐景昌僅僅八千人的兵馬,江蘇不戰(zhàn)而降,迫于他的威勢,浙江就被一群廢柴收復。福王再也無法用皇后的教導安慰自己,他真的想問一問:“徐景昌,你到底有多強?”

    嚴鴻信亦是驚悚于徐景昌的力量,作為福王心腹,他當然知道僅一個多月以前,庭芳壓根沒想過北伐。他更知道,徐景昌帶人去江蘇,為了的是營救庭芳。八千人,對上有數(shù)萬駐軍的淮揚已是勉強,萬沒料到,他竟拿著八千人蕩平江蘇!不戰(zhàn)而降,固然有福王之名分,可福王難道不是九邊將領的主上?不也一樣費勁了心思?

    此時此刻,他信了陳鳳寧的話,信了徐景昌夫妻對國本與制度的威脅。旁的不論,單憑這掌兵的本事,就不遜于九邊任何一個將領。徐景昌才二十四歲!天縱英才!他不單能掌兵,還極能賺錢。在東湖時就賺的盆滿缽滿,有了庭芳,更是如有神助。管理一個國家,無非就是兵與錢。年輕氣盛的徐景昌能輕易扼住福王的咽喉!嚴鴻信兢兢業(yè)業(yè),奔的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去的,哪個想去看小年輕的臉色過日子?

    奇異的,理應普天同慶的捷報,卻沒有幾個人開心。圣上徹夜難眠,廢太子么?就這么把權力交出去么?他快七十了,人生七十古來稀。他的頭發(fā)蒼白,牙齒松動,脊背彎曲的再直不起來。眼睛也花了,耳朵也有些聽不清了。理智知道,該把皇位交給冉冉升起的福王。但他的心里和福王一樣有著強烈的不安。即將做帝王的福王,害怕的是臣下的實力;即將死去的老皇帝,害怕的更多是天命。徐景昌是他看著長大的孩子,走到今日很不容易??墒侨龤q看老,做了一輩子帝王,若是連看人的基本功都沒有,早就被篡了。徐景昌能有神助,靠的是背后的葉庭芳。

    圣上翻身而起,盤腿坐在床上,一個女人,強悍到了那番地步,當真僅為凡夫俗子么?圣上回憶起往事,自從欺辱了她,壞事一件連著一件。反之,重用了她,連上百年的蒙古都被趙總兵打成了喪家之犬。圣上的手背根根青筋凸起,蒼老而無力。他艱難的抬起了手,抓緊,又不得不松開。天命,老了才知,天命不可抗拒,他不退不行了!

    圣上想了許久,還是不愿廢太子。他固執(zhí)的堅守著他的顏面,他希望太子自己退出。派出了一個心腹太監(jiān),使往東宮而去。

    同樣睡不著的太子接待了太監(jiān),他覺得東宮的風水真特么的垃圾!燕朝太子就沒幾個能善終的,他的父皇亦死過兄長。而他的兄長,滿門殆盡!他被龍椅誘惑到了今日,夢該醒了。太子嘲諷一笑,從一開始就無人看好的他終于走到了這一步;但從一開始就被看好的先太子,又怎樣?不吉利的太子位交到福王手里,他真的就能順利登基么?便是順利,這殘破的天下,還能保他尊榮么?

    太監(jiān)低聲勸慰:“殿下,東湖郡主十足的小肚雞腸……”

    太子冷笑:“好似我愿自請廢了太子位,她就能放過我一般。權勢更迭,我認了!可我死到臨頭,還要如此羞辱,未免太過分!”太子胸口的怒火熊熊燃燒!親爹!既當婊子,且立牌坊!太子覺得自己從來是無恥小人,卻是對著親爹,自愧不如。他早知道有今日,或是廢了,或是一杯毒酒殺了,他愿賭服輸??伤麤]料到,圣上想讓他自廢!最恨的是拿著東湖郡主來威脅他!哈哈,哈哈哈!拿個異姓郡主來恐嚇他,當他今日才生在皇家?好圣上,你總能找出千般理由,天下都是惡人,只有你一個人是好人!

    太子張狂的大笑,他總算明白大哥為什么要一把火燒了東宮,那是內心無處發(fā)泄的仇恨!他也總算明白了十一弟為何要避居京城之外,那是不想面對齷齪小人的無可奈何!

    可是笑完,太子又沉默了,形勢比人強,他還能怎樣?步履沉重的走向書桌,拿出紙張寫了幾個字,折疊好,遞給圣上派來的太監(jiān):“交給福王?!毙臒o法平靜,可他再怒發(fā)沖冠,也無人在意了。喪家犬的怒火,不值錢。

    太監(jiān)不敢看,天家父子斗法,他知道的越少越好。

    太子強調道:“可給圣上看過,但一定要交給福王?!?/br>
    太監(jiān)應了。

    太子揮揮手:“你回吧,稟告圣上,我知道了。”

    太監(jiān)不確定太子的“知道了”,是答應自請退位,還是僅僅“知道”,懶的行動。但他不想去深究,伴君如伴虎,圣上殺朝臣或還畏懼言官與史官,屠盡宮中太監(jiān),落于史官筆尖,不過是一句不痛不癢不好不壞的陳述。太監(jiān)悄悄退出東宮,回復于圣上。但他留了個心眼,太子的信他沒看,也不打算給圣上看。他決定直接交到福王手中,因為那才是未來的天子。

    這一夜注定是不平靜的,太子在天人交戰(zhàn),圣上在輾轉反側,福王在憂心忡忡,群臣在籌措謀劃,而京畿的白娘子教,則在決一死戰(zhàn)!

    從白娘子教創(chuàng)始人的順位來說,前三位死了就應該是左護法閆輝上位??墒侨羰篱g萬物都如此講道理,白娘子教首先也就不存在了。敏銳的庭蕪正是看到了此點,才愿冒著生命危險謀殺馮爽。若沒有庭苗的干涉,她早就順利的逃往江西,做庭芳的左膀右臂了。如今芳魂已逝,但她的一記重擊的后果,依舊狠狠的蕩漾在白娘子教中。無法服眾的閆輝為了立威,只能屠殺。想篡權的調唆著教中眾人反擊。圣上插入白娘子教的釘子趁勢起哄,攪的血雨腥風。

    早在創(chuàng)始人竇洪暢被勇國公誅殺之后,白娘子教就元氣大傷,諸多矛盾只因里間之人無可去處隱忍不發(fā)。怨恨越積越重,馮爽的死成了壓死駱駝的最后一棵稻草。小規(guī)模的沖突不斷,終于在今夜整合,看誰才能做那個大王。

    伶俐的教眾看不到前景,紛紛逃亡。白娘子把身上最后一點銀子給了貼身的丫頭,道:“走吧。”

    丫頭淚眼婆娑的看著白娘子:“娘子,你真不走?”

    白娘子笑笑:“我有新的大王呢,不用管我?!彼??她能去哪里?不似丫頭還有家人,她孑然一身,去哪里都一個樣。她知道白娘子教今晚將不復存在,不管是誰勝利,將來都不會再叫白娘子教了。其實從她被蘇成當做玩物后,就不再是高潔的圣女。那時候她才明白,竇洪暢高高把她供起來,固然有算計,亦有情誼。做這個王那個王的女人,比做白娘子更沒有任性的資格。她有些想念竇洪暢,不因男女之情,而是最初的她才認識竇洪暢時的模樣。和氣的竇洪暢牽著她的小手路過集市,稱一點麥芽糖放在她的手心。不知怎么形容他們之間的關系,硬要說的話,更像父親吧。

    外面的廝殺地動山搖,白娘子用手撐著下巴,百般無賴。后院的日子真無聊,桌上的菱花鏡是庭苗的遺物,白娘子也不知道那夜發(fā)生了什么,只知道往日里罰她頂著水碗跪瓷片的惡婆娘死的極慘。她畢竟是白娘子,教中的信眾不如以往虔誠,使動兩個人還是容易的。她高興的叫人把庭苗的尸首丟進了河里,總算大仇得報。馮爽余下的姬妾同她一起嘻嘻哈哈的往庭苗的尸體上扔香米,為的是誘惑更多的魚兒來啃食。要讓那個惡婆娘死無全尸才是最好!

    一群有今朝沒明日的姬妾,也就這點子樂趣了。

    廝殺到天亮,白娘子走出門外,一直走,一直走,橫尸遍野的土地上,不知道哪處才是戰(zhàn)場。白娘子一襲白衣站在尸首旁,終是忍不住眼淚滑下。竇洪暢利用她坑蒙拐騙建立的白娘子教沒有了。這些教眾,在竇洪暢死后不再看的起她,可最初也是供養(yǎng)過她的。那幾年高高在上的時光,是她一生中難得的美好。每一個人都對她那樣的和氣。誰料人心亦變,虔誠的教徒轉臉做了旁人的走狗。

    朝陽從東邊升起,白娘子替枉死的教徒們做了最后一次超度,而后拖著長長的影子,徹底消失在京畿的土地上。沒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甚至沒有人知道她的死活。她似憑空而來,又似憑空而逝。

    一介女流,能在史書中留下只言片語,不枉此生!

    宮門次第打開,文武百官依序進入宮內。太監(jiān)們在人群中穿梭,或從宮外辦差回來,或從宮內預備出去。一個小太監(jiān)在宮廷的石磚上飛奔,至門口對了腰牌,又撒腿往外而去。這等辦事跑腿的小太監(jiān)隨處可見,無人在意。

    小太監(jiān)也不管是否有人看見他,他只管往福王府報信。今日是五日一輪的大朝會,較之一年一度的百官朝見規(guī)模小的許多,但也比尋常日子熱鬧。無理由上朝的但需要進宮議事的福王被小太監(jiān)堵在家門口。

    小太監(jiān)雙膝跪下,恭敬的呈上一張薄紙。

    福王好奇的打開紙張,太子那與他一脈相承的鬼畫符呈現(xiàn)在了眼前,只有短短的一句話:“十一弟,我死后請放興懷兄弟一條生路,二哥求你!”

    就在此時,東宮方向傳來了沉悶的鐘聲,一陣風襲來,卷走了福王手中的信紙。福王呆呆的看著東宮的方向,又一個太子……死了么?

    第402章 汪汪汪

    八百里加急的喪報抵達了江蘇與江西,太子的亡故加速了徐景昌的進程,最后的掃尾工作所有的人都乖順無比,誰都知道眼前的徐景昌將來必定位極人臣,至少眼前絕不能作死。房知德家族的暗流在涌動,他不用出面,房知遠就無法招架。

    與此同時,庭芳在江西整合著資源,許多人要帶入京城,而許多人則要留下繼續(xù)發(fā)展。接到太子死訊時,庭芳正在姜夫人處。姜夫人直道了好幾聲佛:“死有余辜,該!”

    庭芳卻是淡然一笑,最初是恨太子的,一心想殺回京城閹了那貨。到如今那份恨意淡了許多,不是她突然基因變異心胸寬大了,而是有更重要的事情做時,個人恩怨兒女情長再難過心間。太子的死訊,昭示著天佑朝的終結,緊接著必然是趙貴妃與太子的冊封。

    打回京城比想象中的還要容易,她之前估計的七成把握竟是低了。擁有從龍之功的南昌城洋溢著喜悅的氣息,劉永豐回了一趟江蘇,帶來了整船整船的火腿與魚干。較之肥美的五花rou火腿與魚干顯然不夠味,但亦是年貨中難得的美味。兜里才攢了銀錢的南昌市民在有盼頭的前提下,格外舍得花錢,叫劉永豐小賺了一筆。

    混進了庭芳團隊的劉永豐被任邵英道了一句恭喜,劉永豐卻道:“原是淮揚城內的存貨,遭了火災,今冬許多人家愿拿存著的rou換口糧。我也沒想過賺多賺少,算給家鄉(xiāng)父老謀點營生吧?!?/br>
    任邵英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好二老爺,您厚道起來我真不慣?!?/br>
    劉永豐撇嘴:“我就是想積點德,看老天能不能再賞我個兒子?!?/br>
    任邵英道:“你問你女婿抱一個來養(yǎng)著不就結了?;磽P大火,又沒點著你的根基,家宅巨富,你女婿未必就不肯。一個不肯,六七個女婿都不肯?”

    劉永豐一臉生無可戀:“我的女兒就沒有一個不溫順的,這等事她們提都不敢提。”生女當如葉庭芳!尼瑪就敢那么大大咧咧的說下一胎不拘男女都能信葉!劉永豐痛苦的想,葉家老爺?shù)降追e了多大的德,才能眼瞅著絕后了,還能叫女兒生出個姓葉的來!羨慕嫉妒恨!他七個女兒,有一個潑辣的也行??!

    任邵英岔開話題道:“我們要回京了,你留在此地做生意,可別生歪心。”

    劉永豐不耐煩的道:“知道,知道。你不愧是知事的頭兒,大道理一串串的,煩死!”

    任邵英冷笑:“知事的頭兒是楊先生,同我不相干。但我告訴你,你知道軍營里犯了事兒的兵都是怎么罰的么?”

    劉永豐道:“行了,我真犯事兒,你只管打,總行了吧?”

    任邵英呵呵:“打?那是犯了小錯的。犯了大錯的,除了非得殺頭的不算,全都拉到沒有光的小隔間里,點上油燈,聽知事們輪番上陣,說個三天三夜。既不打也不罵,就是不讓睡覺加聽課。嘗過此等滋味的,再不敢犯,比打罵還有效。你不怕的話,可以試試?!?/br>
    劉永豐一個寒顫,差點嚇尿了。他被知事招呼過一天一夜后就永生難忘,三天三夜還不如讓他去死。東湖郡主的手段太特么恐怖!不就是善待人命么?他劉永豐決定好好改造重新做人,沒準老天一開眼,新討的小老婆就能給他生個帶把兒的呢?想到此處,又覺得庭芳的要求一點都不過分。劉永豐換成了一副慈眉善目的表情,對任邵英揮手告別道:“我去買點子紅薯壓船艙,回淮揚過年去?!?/br>
    任邵英奇道:“你用什么壓船不好,紅薯在淮揚可不好賣?!?/br>
    “誰要賣了?大過年的,我煮紅薯粥賑災去?!?/br>
    任邵英腳底一滑,險些摔倒在地。稀奇了耶?這貨真的改寫歸正了耶?

    預備回京,終歸是好事。庭芳心中再有萬分坎坷,臨近抉擇時,反而平靜。那么多驚濤駭浪都過了,無非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罷了。翠榮幾人久離京都,嘻嘻哈哈的打著包,同豆子三個丫頭描述著京中風景。她們幾個關在內宅的丫頭能看過什么風景?說來說去都是福王府的物事。豆子三人也聽的津津有味。

    翠榮已成親,前日查出了身孕,很是榮光滿面,一面點著庭芳的箱籠,一面笑道:“沒準兒咱們能進京過年呢!”

    豆芽興奮的道:“能看元宵放燈嗎?”

    翠華斜了豆芽一眼:“每年也不知拍花子拍了多少女眷去,我才不敢放你出門?!?/br>
    豆芽道:“我喊人陪我去!”說著道,“我想看燈??!先生上課的時候叫背‘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寶馬雕車香滿路。鳳簫聲動,玉壺光轉,一夜魚龍舞?!菢用谰埃挥H眼看著,你們甘愿?”

    幾個丫頭嘰嘰喳喳的鬧做一團,一片祥和寧靜?;蕦m內卻是亂成一鍋粥。冊封皇后乃大事,偏偏宮內無人主事,準皇后趙貴妃四六不著調兒,面對著宮人回事,手足無措。她就沒管過事!往日管事的阮皇貴妃隨著太子自盡,也沒了聲息。整個后宮群龍無首,把內務府折騰的醉仙欲死。

    比起冊封皇后,冊封太子更是愁人。幸而內務府老練,早按著福王尺寸,把那太子服飾悄悄備了,否則太子大禮服,沒有一個月功夫哪里能趕得出來。偏偏此刻圣上病了,國事全壓在了福王身上,致使福王分身乏術,焦頭爛額。

    往日已參與議事,到底不曾做那多決斷。此時方知一封封的奏折有多么沉手。福王顯然不慣如此重壓,袁首輔耐心的教著。朝代更迭步步驚心,他想退了,把位置讓給蠢蠢欲動的功臣們。一朝天子一朝臣,他非福王嫡系,占著位置不是作死么?不若混點子情面,大伙兒好聚好散吧。

    福王曾與袁首輔不對付,也僅是因政見與利益,二者倒沒有什么私仇。此刻袁首輔的傾囊相授,似一座穩(wěn)健的大山,鎮(zhèn)住了福王的慌亂。盡管內心依舊惶恐,但至少敢試著伸手去碰觸那隨便就可決策萬千人性命的國事了。袁首輔看著福王的謹慎,反而生出了一絲安慰。大權在握時,首先先的是畏懼,僅此一點就勝過二皇子多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