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節(jié)
蔣十方馬上意識到陸離發(fā)生了多么糟糕的誤會,哭笑不得地解釋:“等等,你想多了。我們什么都沒有發(fā)生?!?/br> 講真,如果要算計陸離的話,他昨天晚上有無數(shù)機會。走歪門邪道,他也不是沒想過。反正昨天晚上陸離那副泰迪附體的猴急樣子,自己不用費多少工夫,就能誘導(dǎo)著他把自己給辦了,水到渠成,生米熟飯。 在陸離對自己動手動腳時,蔣十方的腦子里已經(jīng)把這個計劃的細節(jié)都給琢磨透了,包括事成之后,陸離第二天問起來,自己一定要微笑著表示“我們什么都沒有發(fā)生”,絕對能讓他的內(nèi)疚感翻倍。 ……但也只是想想而已,他做不出這樣的事兒。 陸離不喜歡他,他不能靠身體把陸離強行和自己綁到一起。 只是……誰能來給他解釋下,眼前這個誤會到底是怎么釀成的? 顯然,陸離如他未能執(zhí)行的計劃中的反應(yīng)一樣,扭過頭來,堅定道:“我知道……你不用安慰我?!?/br> 蔣十方:“……” 這人腦子里到底盛了多少狗血劇戲碼啊。 客廳里的落地鏡里映照出蔣十方狼狽不堪的影像,腰被壓了一晚,怎么都挺不直,兩只手的手腕上一圈兒嚴(yán)重的淤傷,襯衫扣子全崩,敞著懷,褲鏈都被扯脫了,肩膀上細細的抓痕旁密布著暗紅色曖昧的痕跡,眼圈也因為飲酒透出了微微的紅暈,活脫脫一個被吃干抹盡的美人兒。 看到自己這副尊容,蔣十方突然感到了語言的蒼白無力。 他朝陸離走了幾步:“喂,我們真的什么都沒有發(fā)生,你只是喝醉了……” 陸離一聽到“喝醉”兩個字,蹭地一下就炸了毛:“我都說了你不要安慰我!我……我和你,那種事,喝醉了也不能不算數(shù)!” 蔣十方:“……” 他可以理解,陸離一覺睡醒過來,發(fā)現(xiàn)自己身下多了個衣衫凌亂的自己時,那種天地炸裂的崩潰感。 只是,這種崩潰,對另外一個人而言,何嘗不是一種侮辱。 陸離站在那里,還像是有話要說的樣子,蔣十方索性也不吭聲,想看他究竟能說出什么來。 很快,陸離偏過了半個身子,狐疑地看他:“……你是不是故意的?” 蔣十方愣住了。 他定定地看著陸離,噗嗤一聲笑出了聲。 陸離被他笑得心慌意亂的,飛快扭回頭去,肩膀控制不住地抽搐著,想等著他的解釋。 沒想到,蔣十方卻不再辯解,把手里的荷包蛋盤子往餐桌上一放,對陸離的背影問:“有褲子嗎?借我一條?!?/br> 陸離連頭也不回,胡亂一指:“沙發(fā)上你自己找,都是洗過了的。” 他覺得他沒法再和蔣十方對話下去了,快步?jīng)_進了廚房,用湯勺胡亂攪動著鍋里的面糊,面糊被攪動起了漣漪,在鍋里一圈圈地漾著。 蔣十方他為什么不反抗呢?為什么就任由事情發(fā)生呢? 這個問題,從一早開始就盤桓在他腦袋里,折騰得他頭疼,一顆心砰砰地在他的腔子里跳動著。這是他第一次因為想到蔣十方的名字而心跳,然而……并不是因為什么好的緣由。 最后,面糊也糊了。 端著散發(fā)著焦糊味的早餐別扭地走出廚房,陸離卻怎么也找不到蔣十方了。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地喊了一圈蔣十方也沒人應(yīng)答后,陸離頹然在早餐桌前坐下,卻在荷包蛋盤子下發(fā)現(xiàn)了一張紙條。 上面是蔣十方的字跡:“我們什么也沒有過。還有,你可以放心,以后我不會再纏著你了?!?/br> 短短的一張字條,陸離看了半天才看懂。 ……什么叫“不會再纏著你了”? 陸離捏著紙條登登追下了樓,可哪里還有蔣十方的影子? 站在家門口,陸離手心緊握的紙條被汗水洇得發(fā)潮,他把那紙條再展開,反反復(fù)復(fù)看著最后一句話,看了半天才如夢初醒,摸出手機來,打了蔣十方的手機。 平時響一聲就有人接起來的電話,這次響起的只有冰冷的女聲:“對不起,您所撥打的號碼已關(guān)機?!?/br> …… 花栗連續(xù)病了三天才恢復(fù)了意識。 他眼神渙散地望著天花板,過了很久才意識到自己醒了,喉嚨幾乎要撕裂似的干渴,他伸手要去摸床頭的水杯,手卻被輕輕摁了回去,緊接著他的上半身被人小心扶了起來,一個有點硬的東西抵上了他的唇畔,他還沒反應(yīng)過來那是什么,流入自己喉嚨的溫?zé)嵋后w就讓他稍稍打起了精神。 還沒喝兩口,那杯子就被拿開了,花栗一急,伸手想去搶:“別,我渴……唔咳!咳咳咳……” 花栗的腰還沒好,這每咳嗽一下都像是要了他命似的疼,他咬著牙蜷在一片溫?zé)崂铮冒胩觳啪忂^來。 他也慢慢意識到這個懷抱究竟屬于誰了。 他掙扎出來,倒在枕頭上,眼睛看向輸液架的方向,盡量不落在那人的身上,捏緊了枕頭邊緣。 顧嶺在他耳邊晃晃水杯,那水流聲讓花栗的喉結(jié)忍不住大幅度聳動了一下:“不再喝點兒了?” 花栗終究還是敵不過難忍的焦渴,翻過身來,說了聲“水”。 僅僅是一個字,顧嶺的眼睛就亮了。 花栗捧著水杯小口地喝著,眼睛也只盯著水杯沿口,卻聽到顧嶺欣喜地來了一句:“你第一次在意識清楚的時候跟我說話……” 病了一場,花栗意外地心平氣和起來:“沒有,才五天?!?/br> 說完,他自己也愣了一下。 自己為什么要算這個?還算得這么清楚? 顧嶺想試試花栗額頭的溫度,又怕他抵觸,最后只用兩根手指小心地探了探,同時道:“八天。你病了三天?!?/br> ……三天? 花栗腦子還是昏沉得厲害,本能地朝后躲了下,后腰卻靠到了一只有力的手掌上。 因為早有預(yù)料,顧嶺反倒沒什么太大的感覺,他自然地收回護住花栗腰身的手,問道:“想吃什么?剛醒,胃里空,喝點粥吧。我回去做給你?!?/br> 花栗沒有說話。 這同樣在顧嶺的意料之內(nèi),他起身,向外走去,沒想到剛剛走到門口,就聽后面?zhèn)鱽砹艘粋€壓得低低的聲音:“白粥就好,不用麻煩?!?/br> 顧嶺猛然回頭,喜悅還沒來得及洶涌澎湃,就被一個推門而入的家伙撞了個滿懷。 陸離環(huán)顧了一圈病房,目光才落在了花栗身上,看他正抱著被子,花栗鼠一樣拿杯子擋著臉喝水,頓時露出了安心的笑:“小花花,醒啦?你好點兒沒?“花栗點點頭,剛想說點什么,就見陸離轉(zhuǎn)身拉住了顧嶺,急切問:“顧嶺,蔣十方他還沒來過這里么?” ☆、第61章 當(dāng)斷則斷 陸離是真急了。 三天前蔣十方離家,陸離拼命說服自己,他肯定是因為不良居心被自己當(dāng)場戳破,心虛氣短才跑掉的,他這么狗的人,肯定是想要吊自己胃口。 后來他又聽到花栗病重的消息,他就強行把蔣十方拋到腦后,跑來醫(yī)院守著小花花。 然而,就從那天起,他徹底失去了和蔣十方的聯(lián)系。 他開始想東想西,常常和花栗說著話,思緒就飄到了蔣十方那里去。 那夜他醉得一塌糊涂,根本不記得出了酒吧后發(fā)生了什么,只記得和蔣十方耳鬢廝磨了許久,氣氛和動作殊為香艷,他當(dāng)時以為是在做夢,迷糊中還腹誹了幾句:老子長這么大,難得做個春夢,主角竟然還是蔣十方。 所以,第二天看到活體的蔣十方躺在自己身下時,他覺得自己要窒息了。 蔣十方走了,不該是一件很讓人高興的事情嗎?總算沒有人用浪蕩輕浮的口吻叫他honey了,沒有人厚顏無恥地湊上來說不管怎么樣我都喜歡你了,他再也不用發(fā)愁,自己還不起這家伙的人情債了。 只是陸離總會忍不住想起蔣十方站在自己臥室門口的模樣,還有他那聲悲傷的笑。 ……難道自己真的誤會了什么? 他今天早上一覺睡醒過來,習(xí)慣性地躺在床上放空,一邊擼著小崽兒一邊天馬行空地想著什么,一片漿糊的腦海又閃現(xiàn)起了那天蔣十方離開前的畫面。在畫面閃爍中,他突然冒出了一個奇怪的念頭:說起來,蔣十方的腿和腰其實都蠻細蠻白的…… 陸離想著想著就入了神,等到他察覺到自己的情況不大妙時,一股血直接沖到了天靈蓋,情緒激動到差點把小崽兒的一撮毛給薅下來。 ……扶著墻從廁所里出來,陸離把自己丟到沙發(fā)上,團成一團,不想說話,玩命給自己洗腦。 這只是生理反應(yīng)而已!正常男人早晨都會有的那種生理反應(yīng)! 想是這么想,陸離還是不由自主地拿起了手機,撥通了蔣十方的電話。 再問問看那天發(fā)生了什么好了,搞不好……搞不好真的是誤會而已,畢竟…… 他剛想到一半,希望就被機械的女聲擊了個粉碎:“對不起,您所撥打的號碼是空號。” ……空號? 捏著手機,陸離蒙了頭。 以前……他什么時候都能聯(lián)絡(luò)上蔣十方,所以他覺得蔣十方很好找,可事到臨頭,他才恍然發(fā)現(xiàn),他不知道蔣十方的家,不知道他的工作單位,不知道任何能和他發(fā)生聯(lián)系的現(xiàn)實場所。 維系他們兩個關(guān)系的,全是虛擬的數(shù)字、賬號、手機號碼。 他一骨碌爬起來,登陸上了qq,蔣十方的頭像是灰著的。 他不死心,又登陸了dnf賬號,幾天不登陸,公會里的信息簡直是鋪天蓋地,叮叮滴滴的提示音響得他心浮氣躁,他根本無暇理會這些,在冗雜的信息中搜索一圈后,他驚喜地發(fā)現(xiàn),【十方來朝】在線。 他巴巴兒地發(fā)了私聊過去:“你坐標(biāo)哪里?我找你去。” 沒人應(yīng)答。 陸離著急了,進了服務(wù)器,按照記憶里最后一次和蔣十方照面的地方摸了過去,沒想到,遠遠地他就在神之都根特工坊街的入口看到了【十方來朝】那一身金閃閃的裝備。 以前他總吐槽蔣十方這身純金的裝備,走在大街上就是一面迎風(fēng)招展、人形自走的暴發(fā)戶flag,別人看你這么sao包,不搶你搶誰。 蔣十方聽陸離這么說,也不惱,樂呵呵地帶他去了一片峽谷,在一條小裂縫前站定,把裂縫指給他看。 陸離蹲下來,看著里面黑黢黢的一片,好奇道:“這什么玩意兒?” 蔣十方蹲下來,勾著他的肩膀,說,你聽里面。 沒過一會兒,就有一個男人的叫罵聲傳了上來,基本上已經(jīng)處在半抓狂狀態(tài),噼里啪啦地罵得花樣百出,“十方來朝我艸你大爺”這種話已經(jīng)算得上很小清新的內(nèi)容了,可蔣十方就是不生氣,抱著胳膊向陸離解釋來龍去脈:“這里是個bug區(qū)域,附了魔,掉進去的人靠武器、技能根本跳不上來,除了脫掉所有的裝備才能跳上來。所以,一般說來,誰搶我的裝備我就把誰丟到這里來咯?!?/br> 陸離:……媽的變態(tài)。 dnf里所有的職業(yè)都只能被動自殺,他這么搞,明擺著就是要逼搶劫裝備的人割自己的rou放自己的血,對方得有多心疼,可想而知。 現(xiàn)在在深淵底下關(guān)著的人估計身上帶著什么寶貝裝備,還舍不得丟,只能叫罵:“十方來朝你給老子等著!老子砍死你丫的!” 陸離聽著這聲音熟悉,一時間也想不起來是誰,而蔣十方氣定神閑地表示:“那你脫了裝備上來啊。放心,我是個君子,不動手。” 看著蔣十方那把已經(jīng)扛在肩膀上的黃金巨劍,陸離表示,他以后寧可相信這世上有鬼都不能信蔣十方這張破嘴。 蔣十方蹲在縫隙邊緣,對陸離說:“其實這還不算什么。你可以開你那個彈藥專家的號來,往下砸僵直彈,冰凍彈什么的?!?/br> 陸離:“……一直砸死么?” 蔣十方微笑:“不,砸到還有一絲血的時候,你就可以走了。” 陸離腦補了一下,覺得如果自己被這么毆打和羞辱,估計早就半瘋了,如果有幸能出來肯定要找蔣十方拼命,有一條拼一條,不是你死就是我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