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迸砑撅@然有點怕彭希，他縮著脖子，“你怎么穿得和個黑社會似的……”

    彭希把他拽過來，手摟過他脖子，帶著他到了簡凝的面前。

    彭季看見簡凝的時候愣了愣，一臉“哇這就是我哥的黑社會老大吧”的眼神，上下打量了一下簡凝。

    “簡總?！迸硐Ｕf，“他請你看的展，謝謝人家。”

    “謝謝簡總！”彭季鞠了個九十度的躬。

    簡凝抿著嘴，總覺得他誤會了什么，再抬眼看見彭希一臉得逞的笑，摘下墨鏡狠狠瞪了他一眼。

    彭希跟著一起摘下，拍拍弟弟肩膀：“走吧。”

    “我之前就想來看這個展！”彭季興奮道，“沒想到哥你就帶我來了。”

    “是你打擾我約會?！迸硐Ｕf。

    “約會……？”彭季愣了愣，“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彭希咬牙切齒地把票子掃過掃面口，進入到門內，拍了把他的后背，“好了，你自由活動吧，一點門口集合，我?guī)愠燥埲??！?/br>
    “你不陪我逛嗎？”彭季說。

    “我看他媽都不想看見你?！迸硐λ麚]揮手，“趕緊滾……滾到我視線范圍之外。”

    彭季又看了他兩眼，只能背著包先走了。

    彭?？粗秤伴L嘆了口氣，雙手插到了口袋里。

    “你和誰約會？”簡凝不知道什么時候走到他旁邊站著，把彭希嚇了一跳。

    “……”彭希撓撓頭，“倒是想和你，你不讓。”

    簡凝沒說話，徑直向前走去，彭希趕忙跟上去和他并肩道：“……我看見他就煩，所以就我們倆一起逛逛吧?！?/br>
    “我又沒說不讓?！焙喣f。

    節(jié)前，大多數人已經放假，來看展的人還不少。彭希對于藝術的理解范疇就是大多數人的理解范疇，自己覺得美就是美，自己覺得丑就當看不懂。簡凝倒是一件件看的很仔細，偶爾還會駐足良久。

    彭希順著他駐足的作品看去，發(fā)現是一部人物攝影。是一片自己小時候和長大后同角度的影像重疊，相比其他的作品，創(chuàng)意倒顯得樸實了很多。但大多數對于新銳藝術不感冒的普通觀眾，倒是對這組照片充滿興趣，周遭熱鬧非常。

    簡凝仰頭看了好一會，彭希就在旁邊看著他，簡凝卻忽然開口道：“你有小時候的照片嗎？”

    “有啊?！迸硐Ｐπ?，“聽說我那位俄羅斯父親非常喜歡攝影，小時候用膠片給我拍了好多照片?！?/br>
    “你小時候應該很漂亮?！焙喣匮劭此劾锸⒅σ?，“至少比現在可愛?！?/br>
    彭希不樂意地鼓了下嘴，問道：“……簡先生呢？”

    “我……”簡凝愣了一下，回頭看那面墻。

    感覺自己又問錯了問題，彭?；琶Φ狼福骸安缓靡馑迹幌胝f就不說了吧。”

    “……”簡凝搖搖頭，說道，“我有一張……在我mama那邊。”

    他手撫到面前的一張照片上，微微貼近了一些看：“五歲的時候我被我爸爸帶回方家，她站在我身后，我回頭看她的照片?！?/br>
    “肯定很可愛吧。”彭希想象了一下，“簡先生小時候是什么樣子的呢?！?/br>
    簡凝垂下眼，走到他旁邊站著：“小時候我也是長發(fā)?！?/br>
    “??？”彭希愣了一下，“可是簡璐女士……不是不喜歡你留長發(fā)……”

    “就是因為那張照片啊?！焙喣邉悠饋?，彭希在他旁邊跟上，聽他道，“她從小就讓我留長發(fā)，一直沒有剪掉。直到方易把我?guī)ё叩臅r候，她拍了那張照片，在她看來是我最后在她手上的樣子……她覺得，‘留長發(fā)’這件事這也是她控制我的一部分，我不能有自己的意識違背，更不能在徹底離開她之后還看起來和以前一樣?！?/br>
    “可我牽著方易的手回頭看她的時候?！焙喣ζ饋恚八欢ㄓX得，她最后的作品被奪走了。”

    彭希想伸手摟住他，手到了他肩膀上也只是撫摸了一下他的背脊：“……那這張照片呢?！?/br>
    “應該被她處理掉了?！焙喣f，“大概不會留著了，到了方家之后我不愛拍照，留下的照片很少。”

    “可惜了。”彭希小聲撒嬌，“還是想看看簡先生小時候長發(fā)的樣子?！?/br>
    彭希和他一路走走停停，不知不覺繞了一整個場館。彭希怕他累，問他要不要在那邊休息一下。

    簡凝點頭，他們兩個人面前有一堆穿著校服的高中生，站著坐著把場館休息的位置占了大半。但他們也不吵嚷，正拿著簡便畫板互相發(fā)著手機中的畫作，然后找位置鋪開紙張開始臨摹，估計是美術老師的作業(yè)。

    彭希本來想說換個地方，結果就看見人群中的彭季。他扎堆在一群校服里，彭希一開始還沒看見他，正有說有笑地混在一堆高中生里，不知道是不是借來他們的板子，拿著筆正在紙張上描著。

    “……”彭希愣了半晌，自言自語道，“……真是的，還會畫畫呢?！?/br>
    他話音剛落，發(fā)現簡凝不知道什么時候走到彭季后面了。

    他頸部前傾，后背的頭發(fā)從兩側滑落到胸前，露出他白瓷一般的后頸。

    他似乎低聲說了什么，彭季和周圍的學生都有些訝異地回眼看他，接著彭季就笑著把自己手里的鉛筆給了簡凝。

    簡凝把一邊頭發(fā)別到耳后，彭?？匆娝饨欠置鞯木聜阮?，介于男性同女性之間最平衡的美感，他低垂下眼，可以看見微翹的睫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