牟海巖扶著紂恬坐在房子里的木墩上，手里端著一碗熬好的米粥遞給他。

    “她還睡著么？”

    接過粥碗，紂恬問著他。

    “嗯，怕是明早才會醒過來吧，”

    說著，牟海巖莫名的臉頰發(fā)燙，想起了剛才拂曉的樣子，只怕這一生也不會再看見了。

    “嗯，那是個(gè)好姑娘，可惜她喜歡的人不是你。”

    紂恬看著米粥勉強(qiáng)的喝了一口。

    “有時(shí)候我還挺感謝老天的，讓我遇見了拂曉，得不到不是那么重要的。重要的是有一個(gè)人讓你牽掛著，有些人也許活了一輩子都不會遇見這個(gè)人，而我、很幸運(yùn)，我遇到，而且還和她經(jīng)歷了很多很多，足夠我回憶一生的了?！?/br>
    牟海巖也坐了下來。

    “嗯，你說得對，人的一生能遇見個(gè)可心的人不易，”

    紂恬的腦海里出現(xiàn)了一個(gè)妖媚的女人，那雙眼睛足足讓他癡迷了一輩子，哎，怕是再也看不見了，希望沒有自己的日子她會找到另一個(gè)可以守護(hù)他的男人，至少眼前的這個(gè)男人應(yīng)該必須守護(hù)著她的。

    “答應(yīng)我一件事好么？”

    紂恬放下只喝了幾口的粥碗，一臉柔默的看著牟海巖。

    從今天見到紂恬開始，牟海巖就發(fā)現(xiàn)，他將這一輩子的慈愛、溫默都在這一天里用完了。

    “您說”

    看著他慘白發(fā)青的臉頰，心里越發(fā)的酸楚。

    “我離開后，好好照顧你的母王，一個(gè)女人將一個(gè)破敗的王國撐到現(xiàn)在很是不容易。你要理解她，哎……”

    紂恬一聲輕嘆，

    “我們有的時(shí)候是對你太過嚴(yán)厲了一些，但你心里明白，我們都是為了你好，為了‘昭和’的未來更好，終有一天，你母王也會離開你，‘昭和’真的就成你一個(gè)人的了。這副重?fù)?dān)始終是要你一個(gè)扛下去的，而我們努力能為你做的，就是能找到更多的好的資源，來讓你今后的路平坦一些?！?/br>
    “嗯，我知道，師父，我會照顧好母王的，您放心。”

    這一刻，就像一個(gè)老父親的臨終遺言。

    “里面的那個(gè)不行，就換一個(gè)吧，”

    紂恬向里看了一下，

    “那個(gè)‘布越’的裘紫馨對你很好，如果不是遇見了她，也許你們早就該完婚了。你心里明白，‘布越’對于我們‘昭和’來說有多么的重要，師父希望你在她這里沒有希望的時(shí)候，想一想‘布越’的裘紫馨。”

    裘紫馨？牟海巖眼前晃動(dòng)著那晚的情形，那是一個(gè)悍婦，只怕將來真的為了‘昭和’娶了她，也不會就那么容易就幫到‘昭和’的。但一想到那晚、最后狠狠扇給她的那幾個(gè)嘴巴子，心里還是莫名的好笑。

    “我會的師父，”

    牟海巖撫摸著紂恬的手，苦澀的笑了。

    “嗯，師父知道你是個(gè)聰明的孩子，”

    紂恬的大手也撫上了牟海巖的手上。

    “離澀是你殺的吧？”

    突然紂恬轉(zhuǎn)移了話題，眼神還是那么柔默的看盡他的眼里。

    “我、我沒有，我怎么會殺他呢，他是自己喝酒喝死的么，”

    牟海巖被他的眼睛看的不停的閃躲著。

    “不用瞞著我，其實(shí)我和你母王都猜到了離澀是你故意殺死的。”

    紂恬淡漠的笑了一下?！澳闶菫榱朔鲿詺⒌碾x澀吧？”

    “沒有，和拂曉無關(guān)，我是一直看不慣他的德行，那天本來是敘舊的，誰知幾杯酒下肚，就沒什么好聽的話了。我一生氣就多灌了他兩杯，誰想到就死了?！?/br>
    牟海巖清淡的說著。

    “呵……”紂恬的笑聲，很明顯是不相信他所說的，

    “你知道巫盛天為什么來找我么？”

    “不會是為了離澀吧？”

    牟海巖突然想起了離澀是他巫盛天的徒弟。

    “倒也和離澀有些關(guān)系，但是更主要的不是他。”

    紂恬說著。

    “巫盛天是來找?guī)煾笇こ鸬?？?/br>
    一時(shí)間牟海巖不知道師父到底要說什么。

    “呵，如果我說我們是朋友呢，很好的朋友，你會不會信？”

    紂恬看著牟海巖，臉上強(qiáng)擠出一絲寡淡的笑意。

    “不可能，這怎么可能呢，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br>
    牟海巖一直搖弄著頭，這真的是天下最扯的事情了，師父怎么可能是巫盛天的朋友呢，要說是宿敵還差不多。

    “曾經(jīng)我們真的是非常要好的朋友，”

    紂恬眼神蒼莫的望著屋梁，似乎帶入了那個(gè)美好的記憶里，

    “那時(shí)候我們都住在‘臨夏’，他是富家小公子，我是窮人家小孩子，兩個(gè)根本就不相及的人，竟然莫名其妙的走到一起。我們每天都會在一棟破舊的老房子里見面，一起玩耍，一起打鬧，我喜歡草藥，他也喜歡。這也許就是我們?yōu)槭裁磿叩揭黄鸬脑虬??！?/br>
    牟海巖從來沒聽師父說過這樣的事情，他如何也沒想到，師父和巫盛天竟然還會有這么一段快樂的往事。

    “后來‘昭和’被原地的人趕進(jìn)‘沙?！?，父母就帶我我回了‘沙海’。我就連和他道別都沒來得及，就這么一走就是幾十年，再見已經(jīng)是兩鬢斑白，哪里還尋得見往日的樣子了。”

    紂恬說著。

    “但師父和巫盛天倒是有一點(diǎn)很是相像，你們都一生未娶，難道這也是老天故意安排的么？”

    牟海巖望著紂恬突然光亮的臉頰，閃著神圣的光芒，心里莫名的一沉。

    “嗯，我一生不娶，可我有你這個(gè)徒弟，但他巫盛天只有孤燈冷影作伴了?！?/br>
    紂恬替巫盛天惋惜著。

    “巫盛天找?guī)煾傅降滓鍪裁矗俊?/br>
    牟海巖緊緊的看著。

    “他是為了拂曉來的，”

    紂恬不經(jīng)意的說著。

    “他知道拂曉在這里？”

    巫盛天怎么會知道拂曉在這里？

    “不，他不知道拂曉在這里，”

    紂恬似乎想要說一個(gè)很重要的事情，臉色突然凝重起來。

    “巖兒，記住我今天和你說過的每一個(gè)字，牢牢的記在心里，不要和任何人說，哪怕是你的母王，聽見了么？”

    “嗯，徒弟明白”

    牟海巖被這突然的凝重，弄得心里慌慌的。

    “我知道，離澀一定和你說了什么，不不不……聽我說完，不要打斷我。不管離澀和你說了什么，一定和里面那個(gè)人有關(guān)系的，所以你為了保護(hù)那個(gè)丫頭你就殺了他。但我今天要說的話，就是；不管你知道了什么，都不要說出去，爛在肚子里，和你當(dāng)初想保護(hù)拂曉時(shí)的初心一樣。如果你一旦將你心里知道的東西說出來的話，只怕又將是一場血腥屠殺的開始?！?/br>
    “巫盛天猜到了什么？”

    牟海巖緊張的問著。

    “是的，但巫盛天只是猜測，所以他才會來找我核實(shí)，離澀死了，他也就不會再追問下去了，自然這個(gè)世上知道此事的人就是你牟海巖了。所以你知道這其中的利害關(guān)系，記住了，想她好，或者你想就這么安靜的活下去，那么就爛在肚子里，要不……”

    紂恬狠狠的看著牟海巖。

    “不，師父，不會有那么一天的，不會的?！?/br>
    牟海巖通過這個(gè)眼神猜出了師父想說的是什么，不會有那么一天的，絕對不會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