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沙沙竹林里的哀傷
“拂曉,你讓我打探的事情有了一些眉目,” 牟海巖提著兩瓶酒走了進來。 “你說,”看著他滿臉的笑意,應該是問到了些什么。 “昨天劉公公身子不爽,正好遇見我,我就給他瞧了瞧,這就和他旁敲側(cè)聽的打聽了一下過去這宮里的事情?!币贿呎f,他一邊把酒瓶放在桌子上,坐了下來. “嗯,他怎么說。” “聽劉公公說,這王后有個習慣,每三年就要把宮里的宮女、丫頭都換一次。沒有人知道這些宮女都被她打發(fā)到哪里去了。”端起茶杯他喝了一口。 “每三年換一次?”這王后的怪癖倒是奇特?!澳蔷蛯α?,照這樣說,宮里自然就沒有人認識我了?!?/br> “但也不是所有人都三年就要換掉的,比如,劉公公,你,還有那個靈兒?!彼f著。 “嗯,都是些極親近的人,這么想來,這劉公公也定然是知道王后好多的秘密?!蓖鹾蟛粫糁鴮ψ约簺]有用的人在身邊,她想。 “我也這樣想過,可劉公公很是圓滑,就算他知道什么也不會說出半句的?!彼呀?jīng)閑淡的喝著茶水,心情很是大好。 “行,我知道了?!狈鲿钥粗雷由系膬善烤菩α诵?,“嘿,不錯,有了你這上等的竹葉青不怕那個劉公公不說?!?/br> “你交代的事情,我怎么敢怠慢,”牟海巖從進屋到現(xiàn)在都是滿面春光。 “你今天心情大好?”拂曉不明白,宮里發(fā)生這么大的事情,他難道不知曉么? “嗯,還可以?!彼χ此?。 “王上昏迷不醒,你不知道?”她奇怪的看著他。 “現(xiàn)在宮里都亂套了,我又怎么不知道?”他依舊神態(tài)自若。 “我看你到閑淡的很,你不用御前候著么?”她問。 “呵呵,拂曉你也太抬舉我了,宮里那么多的御醫(yī),又怎么能輪到我?好了,我也不在你這里打混混了,酒我?guī)У搅耍阋苍撏械睢チ?,”起身他深味的看了一眼拂曉?!白约盒⌒狞c,那劉公公也不是什么好鳥,能在王后身邊待了這么久的人,定然不是個簡單的人。” “嗯,知道了。” 送走牟海巖,把酒收了,拂曉就急匆匆的向‘御尚殿’奔去。一路上的人腳步匆忙,各院的嬪妃臉色凝重也都奔‘御尚殿’方向而去。 到了‘御尚殿’拂曉被眼前的景象嚇了一跳,只見大小妃子、老臣都跪在殿外,其中除了太子還有各位殿下。只掃一眼,韓拂曉就發(fā)現(xiàn)了夏北豪,但是獨獨沒有王后的影子,想是一定在里面伺候著。 拂曉跟著跪在人群后面,看著一個一個太醫(yī)如走馬燈似的驚慌失措的走進去,搖頭晃腦無計可施的走出來。 跪了大半天,仍舊不見里面?zhèn)鞒鱿?。拂曉心里暗暗的思付,難道這王上要薨逝了?如果王上真的死了,里面此時只有王后在,這王位怎么說也是夏北轅的了,這樣,王后的計謀不是輕易的就得逞了? 正思付間,一個人拎著藥箱行色匆匆的走過來,是牟海巖??磥磉@太醫(yī)院的人都用遍了,王后才想起了牟海巖,看著他進去,拂曉心里算是松了一口氣,不管怎樣,只要問他里面的情況就一清二楚了。 只半盞茶的功夫,就看見里面的張公公跑了出來。喜形于色的大聲宣告著;“王上醒過來了,王上醒過來了……” 下面的王子、嬪妃、大臣一聽這個消息,全體叩拜,感謝老天的恩德。拂曉趁機偷偷的溜了出來,不知不覺中她又來到了那片竹林,坐在石凳上,靠在石桌上發(fā)呆。 牟海巖一去王上就醒過來了,難道王上中毒了?這牟海巖的醫(yī)術真的就那么的了得?自認為對這牟海巖很是有些了解,可是細細想來竟然有些后怕。她除了知道他叫牟海巖,是藥王的弟子,其他的全部不曉得,就連他的功力如何也無從知道。 “他是制毒高手” “殿下?”拂曉被突然而至的夏北豪嚇得站了起來。 “牟海巖是個制毒高手,所以他不難看出父王是中了‘蠱毒’”他冷冷的站在竹影里看著她。 “蠱毒?”她再次跳了起來,真的是這樣,是王后,一定是王后干得?!澳銥槭裁床唤掖┩鹾蟮年幹\?” “解藥在她手里,”他竟然也有被動的時候。 “你去‘大禹廟’了么?”看著他灰暗的臉頰,好看的眸子,青色微腫的樣子。她就猜到,他這幾天一定是寢食難安,心里不免有些替他難受。 “去過了,” “發(fā)現(xiàn)了什么?”她急急的問。 “除了一個看廟堂的道士,什么都沒有?!彼纳裆?,眼中跳動著一絲不經(jīng)的霧氣。 “難道我們找錯地方了?”她又坐回了石凳上,暗自思付著。 “不,哪里一定是王后的暗點,只要盯住那個靈兒,就一定會找線索的?!彼蝗换剞D(zhuǎn)身看著她。 “那王上怎么辦?”時間拖得越久,受罪的只有王上。 “也只能讓父王捱上一段日子了” 拂曉看的出來,他的眼里滿是自責。他在責怪自己的無能,明明知道是誰下的毒,卻沒有一點辦法,這種被挾持的感覺對他來說是種恥辱。 “王后為什么這么做?難道王上不想把王位傳給太子么?”這是拂曉一直想不明白的事情。 “你知道淩瀟兒怎么當上這王后的么?”今天的他似乎想找個人傾訴一下。 “王后叫淩瀟兒?”這名字?這姓氏,怎么這么耳熟,該死,全都忘了,忘了。 “我母妃才是父王原配妻子,那時候父王還是太子。后來父王為了當上‘臨夏’的王就答應娶‘斐厲’的公主為王后,也就是淩瀟兒?!彼哪樕桨l(fā)的陰沉,那段回憶對于他來說就是一場噩夢的開始。 “這淩瀟兒生的一副盛世容顏,父王原答應母妃的一切,從見到那個淩瀟兒就都忘到了腦后。后來,這淩瀟兒有了夏北轅后,就開始忌憚我和母妃。她千方百計的搜羅我母妃族人與‘昭和’勾結(jié)的證據(jù),”他的臉冷冷的在竹影的搖動里變幻著?!澳缸宓哪腥吮怀滠?,女人和孩子變賣為奴,而我的母妃被圈禁在冷宮里。” 拂曉終于知道他為什么這么恨著王后了,這對于一個孩子來說無疑是天塌地陷般的災難。 “十年后,父王突然放出了我們,說當年的案子有誤判,我和母妃又得重見天日。父王將‘清王府’賜給了我?!闭f著這些陳年舊事無疑是對他的又一次折磨。 “沒想到,那個淩瀟兒竟然是這么狠毒的女人,”拂曉知道,這所有的事情那個女人都干得出來,為了她那個變態(tài)的太子兒子,她能那么做。 “難道是王上發(fā)現(xiàn)了她的詭計,想要廢除太子?”她盯著他陰郁的眼睛,問著。 “當年突然被父王赦免出來,我以為是父王念起了和母妃往日的情分,才給了我們一條活路。直到我后來進宮見到母妃后才知道,事情并不是這樣的?!?/br> 拂曉也以為是王上念及多年的夫妻情分才放了這對苦命的娘倆。 “父王懷疑是淩瀟兒暗中陷害我和母后,更懷疑真正和‘昭和’勾結(jié)的人是她淩瀟兒” “難道王上有什么證據(jù)?”她瞪著眼睛看著他。 “一切也只是父王的懷疑而已,但那個時候父王并不敢明目張膽的調(diào)查淩瀟兒,畢竟她是‘斐厲’的公主。一旦這件事情查不到真材實料的話,‘臨夏’和‘斐厲’好容易建立起來的信義就全部泡湯了?!?/br> “所以,王上就讓你來調(diào)查淩瀟兒是么?”她盯著他的臉問。 “是”他并不閃躲,“可這件事卻是我最后悔的事情,如果不是調(diào)查淩瀟兒,母妃就不會死,媚兒也不會死?!庇忠淮卧谒难劾锟匆娏四欠N霧氣,但是,他就是含著,不卡弄一下眼睛,不讓它掉下來,他就是這么個倔強的男人。 “淩瀟兒殺了你母妃?”拂曉不敢想象她淩瀟兒竟然趕在王上的眼皮下殺了他的妃子。 “今天真的是說的太多了,”他的眸子終于看在了她的臉上,“沒有我的命令,不要輕易行動,” “你是怕有朝一日,她也會殺了我?”她盯著他的眸子,想在哪里抓住些什么。 “你的命是我的,她不配?!?/br> 他又恢復了他的冰冷,那是一張有毒的面具。一旦戴上它,他就會變的冷酷無情。盡管她想在他面具的縫隙里看見一絲的溫度,哪怕是一絲絲的,也都是不可能的。因為他已經(jīng)分辨不清楚,到底哪個才是真實的自己了。 她常常這樣想,夏北豪他是個可憐、又孤獨的人。而她需要做的就是、走近他,讓他從那片陰影中走出來,生活不止有過去,還有更長的明天,不是么? 風吹動,竹林沙沙作響,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她久久的站在他站過的陰影里,去感受那種孤獨、那種冰冷。竟然真的有了一種莫名的傷感,在這沙沙的風吹葉動的磨挲里流動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