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默瞪向?qū)Ψ?，拿出手機打了幾個字，放到蔣童眼前：「今天不方便。」

    “那哪天方便？”蔣童問。

    沈默緊抿著唇，不答。

    蔣童一點不也妥協(xié)：“如果今天不讓我去，你就給我說清楚哪天能去，我立刻就走，要是說不出來，那就今天！”

    看著沈默，蔣童眼神執(zhí)拗：“我就是這么不講道理！”

    “你到底對我有什么不滿的，不如趁現(xiàn)在說出來。我破例給你工作，送你去醫(yī)院，給你陪床，又送你回家，雖然……偶爾也沖你發(fā)下脾氣，但朋友間偶爾發(fā)個脾氣怎么了，你不也對我橫過嗎，我說你什么了嗎！

    你倒好，連一毛錢的短信都舍不得為我花，想關(guān)心你，問個請假原因都不說，現(xiàn)在都親自送你回家了，連進門喝口水都不行！”

    蔣童一腳踹向輪胎，車身都顫了一下，“我他媽就不明白了，我在你心里是不是屁也不是，也就是給你發(fā)工資的時候你能拿正眼看我一眼！”

    蔣童本來只是想用激將法，但越說越覺得自己看到了真相，不由得越來越氣。深吸了幾口氣，蔣童從兜里掏了根煙，點上了。

    沈默心里有些復(fù)雜，他確實想過他和蔣童算不算朋友，但他不敢給自己肯定的答案，現(xiàn)在直接從蔣童嘴里聽到，說不高興是假的。但聽完了蔣童的控訴，他在急于想反駁的同時又有點奇怪的感覺，說不上來，但，就是……覺得有點怪。

    沈默走過去，把手機屏幕再次懟到對方眼前。

    「煙掐了，來喝水！」

    看著蔣童掃過手機屏幕，沈默轉(zhuǎn)身朝小區(qū)里走。

    蔣童把煙往旁邊垃圾桶一捻，眼角眉梢都揚了起來：“真他媽不容易，老子都能當(dāng)影帝了！”

    沈默把蔣童讓進門，就去給對方倒水。

    蔣童坐在客廳沙發(fā)上，略微掃了一眼，有點小的兩室一廳，屋里挺干凈，基本沒什么東西，也……沒什么人氣兒！想到蔣茵茵在車上說的話，看著沈默接水的背影，心里還是沒忍住疼了一下。

    “誒？你別想用一杯水就打發(fā)了我，至少要三杯！”蔣童大爺似的在沙發(fā)一靠，鄭重聲明道。

    沈默接水的手頓了頓，開始搞不明白這位大爺是想干嘛了。

    “你作業(yè)都寫完了？”蔣童喝了口水問道。

    沈默坐在蔣童對面，點了點頭。

    “快放寒假了吧！你寒假有什么打算？”蔣童繼續(xù)問。

    “咚！”

    蔣童轉(zhuǎn)過去，看到有人影從房子窗前閃過去，他回頭問：“怎么回事？”

    沈默在茶幾上寫了幾個字。

    「沒事，有人在扔石子?！?/br>
    “咚！”

    “我……草了，誰他媽有病扔石子照著你家窗戶扔！”蔣童站起來向門外走。

    沈默想拉沒拉住，也趕緊跟著出了門。

    “誰！誰他媽剛才朝這里扔?xùn)|西了，給老子滾出來！”蔣童站在外面窗前直接罵道。

    沈默拽了拽他的衣袖，想把他往屋子推。

    “別他媽推我！”蔣童反手把沈默甩開，“我倒要看看是哪個孫子有膽子扔沒膽子承認(rèn)，有本事出來見見你爺爺！”

    沈默見勸不了對方，便不再拉他。聽對方又罵了幾句，絲毫沒有停住的跡象，便上前扯住對方的胳膊，往另一頭走。

    “都說了，別他們拉我，我今天一定把這孫子罵出來！”蔣童一邊往回扯自己的胳膊一邊又不由得跟著沈默往前走。

    然后，就看到了三個十一二歲的毛頭小子在樓前拐角處瑟瑟發(fā)抖……

    “呵！怎么不扔了？”蔣童對他們此時的狀態(tài)非常滿意，“剛才肯定沒扔過癮吧？今天我看著你們?nèi)?，扔不夠一百個誰也別想走！”

    三個小孩可能想過他們會被揍一頓但絕對沒想過現(xiàn)在這種情況……

    他們都住在這棟樓里，所以剛才蔣童罵人的時候他們只能躲著，回不了家，因為要回家就必須從沈默家門口路過。

    這個小區(qū)挺老了，最高才六層。三個小孩中一家住二樓，兩家住三樓，都不算太高，都是使點力氣就能把石頭扔上去的距離。

    “沒扔到，不算！繼續(xù)！還差七十三個！”蔣童蹲在花壇邊，給這三個小孩計數(shù)。

    沈默站在蔣童身后，看著生無可戀的三個小孩，有點想笑。從他家出事起，樓里的小孩就開始這項活動了，每天放學(xué)如果不扔幾下好像就回不了家似的。開始他也趕過人，但今天趕了明天還來，沈默也覺得煩，反正他們也扔不了幾下就得回家吃飯，后來他就不管了。

    現(xiàn)在看著蔣童較真似的一筆一筆地記下三個小屁孩的扔石頭的數(shù)字，他突然覺得被扔了這么多年好像也沒什么了。

    個頭最高的那個小孩忍不住了，一邊抹眼淚一邊沖蔣童道歉：“哥哥，我們錯了，我扔不動了！”說完眼淚也不抹了，直接坐地上開始哭。

    另外兩個也趕緊湊過來道歉，石子是不重，但連著扔了三十多個，他們的胳膊都抬不起來了。為了避免讓他們爸媽看到他們?nèi)幼约杭掖皯?，好幾次都往墻上扔，他們覺得這哥哥肯定不會真讓他們?nèi)右话賯€，大人向來都喜歡嚇唬他們。

    “現(xiàn)在知道錯了？晚了！”蔣童冷笑一聲，“在我這里，道歉屁用沒有，說一百就一百個，以后你們每扔一次就加一百，今天扔不動了沒關(guān)系，明天咱們繼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