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節(jié)
一看見聞楹走了就一臉忍無可忍地低聲嘀咕了一句,這位說話的先生聽說還是個金融業(yè)的精英,可聽他這會兒說話的口氣卻真的很沒有風度教養(yǎng),而聞言的何女士和曹孔明同時愣了愣,半天回過神來的曹孔明才一臉無語地用自己蹩腳的普通話皺著眉道, “所以現(xiàn)在還是原始社會么,別人想和誰在一塊都是各自的自由,就不用這樣出口傷人了吧?” 來時一直氣氛不錯的隊伍第一次出現(xiàn)了意想不到的爭執(zhí),那個莫名其妙罵人的男人被堵了一句心里很不高興,但包括何女士在內的大伙都在來回勸說,他和曹孔明也治好黑著臉不說話了。 可這么僵持了一會兒,表情不爽的曹孔明站起來主動把自己包里用來提神的罐裝咖啡,壓縮餅干和一些他特別喜歡吃,路上都沒舍得全吃完的哈爾濱紅腸都拿去給了坐在邊上顯得很孤獨的聞楹。 再過了一會兒,兩個結伴而來的小白領情侶中的女孩也從包里拿了一盒巧克力,兩盒燕麥牛奶和幾包濕巾紙出來,又一臉催促地讓自己男朋友拿給了聞楹。 完全沒想到事情會是這么個發(fā)展,其實剛剛也沒有特別生氣,只是下意識想找個安靜的地方坐著的聞楹卻并沒有說話。 他淡淡地轉過頭往這群人休息的方向看了看,注意到那對小情侶在表情很默契地偷偷沖他比加油的手勢后,一貫性格很冷淡孤傲的聞楹反而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好了。 只是看看時間不早了他也沒有再繼續(xù)停留,低頭把那個女孩給的幾包濕巾拿走,放在自己的行李里,其他吃的一個也沒拿就干脆留在了原地,接著才站起來背著自己的愛人,連個招呼都沒打的往山上走了。 而注意到他的這種舉動,剛才就已經低聲和他們說過不用給他送吃的,他肯定不會拿的何女士只笑容有些無奈沖身邊坐著的這些面露茫然的人緩緩開口道, “這個世上有很多不同性格的人,像這個年輕人這樣的其實也很少見,他壓根就不需要我們去幫助他或是可憐他,他自己就完全有本事輕松地走到山的頂端去,你們看看他的鞋子就知道了,一雙正常的羊皮靴子不可能在鞋背還是全新的的情況下腳底就都磨穿了,他說他從新疆來,很有可能是沿著川藏公路背著那個一個成年男人就這么獨自走過來的,那可不是一個普通人能辦到的事呀……” 被何女士這么一說眾人才反應過來,這些平時都只是平平常常上班的普通人,自然是不會留意這種細節(jié)之處,而何女士見他們各個神情微妙的樣子也只是感慨地笑了笑道, “在我來岡仁波齊的幾次朝圣這些年里,我有過很多場奇遇,也見到過很多形形色色的人,但我發(fā)誓,這個青年一定是我這輩子見過最奇妙的人,光是看看他那雙眼睛就明白了,我們這些平平無奇的人都進不了他的眼睛,他高傲的心里空空如也,也許真的除了他懷里的愛人,他什么也不放在眼里?!?/br> …… 山下這些人有關自己的這些討論,聞楹已經完全不知情了,事實上離開了他們之后聞楹就按照自己的正常速度繼續(xù)往上面走,沒一會兒就甩開他們不知道多少距離了。 等注意天色差不多暗下來之后,他就找了個擋風的巖壁底下把身上帶著的東西放下來,又把蔣商陸給抱到自己用心地鋪好天鵝絨毯子的地上,接著他動了動手掌就讓地底本還沒有完全生長出來的沙生槐一起瘋狂地涌上來,又像是天然又美麗的衛(wèi)士一樣簇擁著躺在里頭,閉著眼睛的蔣商陸。 而看著他舒舒服服地躺在結滿一朵朵淺紫色花苞的灌木叢中,聞楹才站起來打算去找了些可以給兩個人待會兒生火取暖的小葉栒子之類的回來。 只是他剛走出幾步,頭頂?shù)脑茖又芯碗[隱約約有什么異常而可怕的氣息壓了下來,又在帶起一陣可怕風后快速地飛了過去。 等下意識地走到山崖邊皺著眉往下面看了一眼,他隱約注意到有幾個黑點在山底下的石山附近盤旋。 若有所思的聞楹在依稀確認那好像是幾只鳥后就干脆地收回了自己的視線,接著也沒耽誤自己的正事,照例是發(fā)揮他無論走到那片土壤上,都要引起一群瘋狂小植物高呼著鳳凰鳳凰你咋跑西藏來了我們都想死你了的興奮叫喊聲中,找到了一大片因為植物的一生徹底終結,所以已經徹底枯萎死亡的小葉栒子。 只是在回去的路上,他在山石縫隙里卻還很偶然地就看到一朵開的還挺漂亮,只是好像被什么過路動物一腳踩死了的水母雪兔子。 而隨手就救活了這個剛剛處于開花初期就被迫死去的小姑娘,聞楹見她緩緩清醒過來之后問了她一句感覺好點了嗎,還得到了這朵剛剛復活過來的水母雪兔子姑娘的一句帶著哭腔的謝謝。 而聞言輕輕地摸了摸這個小姑娘的腦袋才慢慢站起來,再等聞楹緩步回到剛剛那個巖壁的下面時,原本在紫色沙生槐花叢中躺著的蔣商陸已經披著件紅色的衣服自己坐起來,又低著頭,盤著腿用一只碳素筆往腿上放著的那本黑色筆記本上慢慢地寫東西了。 “回來了?” 先是繼續(xù)著手上的動作沒立刻抬頭,氣色還是不太好,但一路卻堅持著這種翻譯和記錄工作的男人寫完最后幾個字才甩了甩自己的手腕,又沖已經走到自己面前的的聞楹抬起頭笑了笑。 等看到聞楹坐在他邊上幫他揉了揉手腕后,他挑挑眉先是說了句謝謝,又在把自己手上寫著密密麻麻字跡的筆記本遞給他之后,才伸了個懶腰隨便往他身上一靠道, “接下來往東邊繼續(xù)走,山頂濕婆神的神廟就不遠了,這條路線是最安全的,避開那個用來朝圣的卓瑪拉山口,那里的天葬臺很危險,王志摩嘴里說的八十八惡魔應該也在那里,咱們先找到他和遏苦的人再說,別引起不必要的麻煩,我已經感覺到在這座山的底下有很多讓我覺得不太安全的東西了?!?/br> “進入這里之后會覺得很不舒服嗎?” “還好,他們都還太弱小了,不足以感染我,甚至光是憑現(xiàn)在的我都能隨隨便便輕而易舉地殺死他們,只是這些東西的數(shù)量也真的非常多,所以就顯得很難解決,等上去之后找到他們的人,我們再一起談談怎么收拾這邊的問題吧?!?/br> 在這種情況下聽蔣商陸的話總是不會錯的,至少之前他好幾次在西藏各個危險的無人區(qū)獨自行走,已經積累了無數(shù)這方面野外生存的經驗,如今來到這對普通人格外難走的山中,也幾乎已經沒有什么能難得倒他的問題。 可聞楹在認真地看了會兒他寫的這些內容詳盡的路線圖后,卻出于習慣地順手就把手上筆記本翻過去了一頁。 而見狀頓時抬起手的蔣商陸剛要下意識地阻止他,卻眼看著聞楹翻了過去后愣了愣,又轉過頭來顯得不太自在地抿了抿嘴唇,臉好像還有點紅了。 “怎么……都還留著。” “這可都是你給我一個字一個字寫的情書呢,我還能隨便扔了啊?” 同樣也有些不自在地笑了起來,蔣商陸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就這么靠在他身上慢慢地回了他一句。 其實說起來也有偶爾記一下日記習慣,但蔣商陸這段時間只要是醒過來,閑著沒事就會把他們當初老不見著面的時候寫的那些書信都給重新裁剪好夾在了里面,還專門在每一段后面都抄幾句酸溜溜的詩在邊上。 這種很不符合蔣叔叔平時為人囂張?zhí)幨赖男∏逍滦袨椋鋵嵰簿鸵粋€人的時候偷偷搞一搞,平時那是怎么也不好意思讓聞楹知道的。 而他會這么做,也是因為他心里始終想著以后要是什么事都忙完了,兩個人也都年紀大了,還能有機會把這些東西拿出來和聞楹一起緬懷一下年輕時候的激情,順便再給自家那會兒頭發(fā)也肯定白了的小聞好好讀一讀屬于他們倆當年的詩。 “喂,還尊不尊重個人隱私了啊……還看?!?/br> 看聞楹就這么一頁頁自顧自地往后慢慢翻,老怕他看到自己最難過的時候寫的那些真的想見見聞楹,死了都怕看不見他的蠢話的蔣商陸略顯無奈地就笑著抱怨了一句。 可是看自家小年輕心情好像不錯,愣是不肯還給他的樣子他也沒再組織,就這么看著他慢慢翻到自己記著所有家里人生日的那一頁又翹著嘴角慢悠悠地道, “你過生日還早呢。” “恩,和你差不多時候?!?/br> 兩個人都是下半年的生日,因為去年出了那么多亂七八糟的事所以也就一起這么給錯過了,不過他們本來也沒那么多講究,今年要是時間來得及可能也就找個地方一起過一過算了。 而自從又開始一起東奔西跑之后,哪怕是大多數(shù)時候其實不清醒,蔣商陸也能感覺到聞楹在為了他而吃很多苦,所以想了想他只慢慢地握著青年莫名粗糙了許多的手放到膝蓋上,又畏寒地蹭了蹭他的肩膀道, “白天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人了?” “你都聽見了?”表情平淡的聞楹看了看他。 “恩,隱約有點感覺……好像有個外國人和你說話?其實你居然會和人說話我就覺得挺驚訝的了……” 比誰都清楚聞楹這人的爛脾氣,知道他自從開花期之后脾氣已經開始愈發(fā)難以琢磨了,蔣商陸也沒多說什么,但他心里其實是希望他多和外邊正常的世界接觸接觸,別總把年輕的自己和已經注定沒辦法過正常人生活的他一輩子拴在一起,也別再虧待自己。 而也明白他的這種想法,卻從沒有想過去主動改變這一切的聞楹只輕輕地給了他一個吻,又皺著眉淡淡地道, “一群無關緊要的人?!?/br> 他這樣的固執(zhí)讓蔣商陸頓時無話可說了,又旁敲側擊地問了他幾句之后,蔣商陸才總算知道這傻木頭為什么看起來有點不想說這事了,而針對那個侮辱他們倆關系的人安撫了幾句聞楹后,聞楹原本還擔心他會生氣,但看上去其實并不怎么生氣的蔣商陸只是挺隨性的笑了笑道, “還好吧,可能是陪你一塊修身養(yǎng)性太久了,我現(xiàn)在真的越來越難和人發(fā)火了,我以前就老和舒華說,有些會背后惡語傷人的人其實根本不用太怎么搭理,他都不敢當面和你說,本身就說明這個人膽子不大,不過就是個上得臺面的小人罷了,不過你看,人的善意和惡意反差還是挺明顯的???你還年輕,很多事看淡點就好了,別對有些人期待太大,也別對任何事都完全不抱期待,這個世上其實還是有很多不錯的人的,咱們接下來要是再看見那幾個今天給我們送東西的人,可以看看他們是不是需要幫什么忙,人情總還是要還的?!?/br> “恩?!?/br> 聽蔣商陸這么好言好語得開解自己,聞楹也不多說了,其實他心里很喜歡各方面見識很足,想法成熟又自信的蔣商陸這么慢悠悠的和自己談經營家庭,談人際關系,談一些聞楹本來壓根不感興趣,但被他一說就覺得很有深意的東西。 可兩人這么氣氛不錯地聊了一會兒之后,就在聞楹準備抱著懷里的蔣商陸一起在散發(fā)著幽幽香氣的沙地槐里躺下再吻他一會兒時,因為各自物種天賦所以嗅覺和感官格外靈敏的他們倆卻同時感覺到有一種十分異常血腥的味道伴著風中的凄慘慘叫傳了過來。 而躺在花叢中的緩緩瞇起自己暗紅色眼睛的蔣商陸只利用身上那些散落在空氣中的歲側耳傾聽了一會兒,又在和已經從他身邊坐起來的聞楹對視了一眼,眼神略有些危險地緩緩開口道, “……也許,咱們倆還人情的機會已經到了?” 第69章 第三場極樂 姚東林老先生結束完中午的會議回到自己的辦公室的時候,他的窗戶邊上已經停了一只黑羽毛紅眼睛的小鳥再安靜地等著他了。 見此情形先是一愣,都快十天沒見著這小家伙的姚老轉念一想就忍不住笑了笑,待他走上去把罌雀腳上的信給拆了,又將自己抽屜里吃剩下的半包酒鬼花生都給了這千里迢迢給他來送信的小黑鳥后,往座椅上一靠的姚老把手上的信拆開簡單地掃了幾眼,眉頭深鎖的表情卻有點說不出的復雜。 信當然還是那位神秘的神樹閣下給他寄來的,事實上他們已經保持了這種私下的聯(lián)系很長一段時間了,而自從蕭驁事件后,他就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匆忙的離開了首都,之后和姚東林的聯(lián)系也大多通過這只神秘的黑色小鳥。 在上次的那封信里,擔心他還記掛后續(xù)的姚老還專門和他說了一下蕭驁目前被強行安置在養(yǎng)老院修養(yǎng)的事情,不過看那頭的聞楹態(tài)度不冷不熱的,似乎并不關心,搞得他也不知道接下來該到底把瘋瘋癲癲的蕭驁怎么處置才好。 而這次的這封信,來的時機恰好也比較巧,正好最近人類政府開始頻繁向他示好,姚老爺子也想找這位神樹閣下一起商量商量下面的事情該怎么辦。 可還沒等他看完聞楹給他的這封長信,外頭的秘書卻忽然小心的敲了敲門,當?shù)椭^的姚老出聲問了句怎么了之后,站在門口的秘書就小聲地回答了句,謝沁謝研究員過來了,還說想見見您。 一聽到這個名字,自知不能太過怠慢的姚東林就點點頭,等他把聞楹寄給自己的信隨手放到邊上的抽屜里之后,他這才示意秘書把人帶進來。 而當那個膚色發(fā)色都淡的有點怪異的瘦削男人緩步走進老人的辦公室來又慢慢坐下之后,姚東林先是沖他客氣地笑了笑,又對這位據(jù)說歸國不久的軍部人類學家緩緩開口道, “謝先生,今天過來找我有什么事嗎?” “恩……其實是謝某自己有些私事要麻煩姚老,我二十歲沒到就和母親出了國,如今剛回來不久,也不太熟悉國內的情況,之前我麻煩聞上將從人類戶籍辦找了很久都沒有詳細清楚的結果,所以現(xiàn)在想試試能不能從植物戶籍辦這邊再縮小范圍找找看。” 聽謝沁這般口氣淡淡地說著,姚東林這才知道他原來不是來找自己談公事的,而是另有私事要談。 本著幫他個忙其實也沒什么的態(tài)度,姚東林態(tài)度很隨和就地問了句是要找什么舊識嗎,而那性格一看就挺孤傲的謝沁聞言也慢慢地點了點頭,在將自己擱在膝蓋上的手拿上來,又輕輕卷起袖子后,他兀自露出自己手腕上綻開的一朵艷紅色的罌粟花刺青,這才微瞇起眼睛若有所思地開口道, “我母親多年前因為一些特殊原因與自己的兄長被迫失散,之后輾轉全國尋找親人都沒有結果,后來她隱姓埋名與我父親結識并組建家庭,又在上世紀末那個時代相對復雜的情況下選擇去國外居住養(yǎng)病,可在她心里,她親兄長的近況一直是她很記掛的事情,三年前她過世前還曾經與我說起兄長志明的事情,所以這次回來我就想看看能不能找到我舅父一家,可人類戶籍中名字重合者太多,我就想再從您這邊查查……” “額,據(jù)我所知,謝先生您是徹徹底底的人類,那您母親她……” “她是一棵鴉片罌粟……所以我就在想既然找不到我舅父,萬一我舅父的后代中也出現(xiàn)了同樣的鴉片罌粟的攜帶者,這就好找多了,不過我也不能確定,畢竟概率很小,因為我后天就要隨軍部的考察隊去岡仁波齊一趟,于是才冒昧地先來打擾了您,如果您這邊有什么消息,可以等我回來告訴我,謝某實在感激不盡?!?/br> 謝沁的話讓姚東林會意著點了點頭,鴉片罌粟這種物種演變而來的類植體人類其實很少見,真要是想刨根問底地找,被找出來的概率肯定很大,所以姚老爺子想了想就先把這事答應了下來,又注視著明顯松了口氣的謝沁和他又說了幾句,才禮貌而客氣地起身離開了。 …… 正如蔣商陸和聞楹在山上所感覺到的那樣,此刻山下的何女士一行人的確正有一場不小的麻煩。 起先他們也沒感覺到什么異常,因為時間已經臨近深夜,曹孔明他們也都開始把睡袋拿出來又準備在火邊躺下了。 可是也不知道是隊伍中的誰最先說了句喂,你們有沒有聽見什么奇怪的聲音啊,等大伙疑惑地安靜下來又一起側過頭聽了聽之后,大家這才發(fā)現(xiàn)的確有一種奇怪的翅膀破空聲的確正在上方慢慢地接近他們。 而就在那對白領小情侶中的男孩最先從女友的身邊爬起來看向夜色中的天空,又皺著眉嘀咕了句到底是什么鬼東西之后,猛然間一大把從空中落下的沙土就埋滅了他們面前的火堆,緊接著令人窒息的黑暗迅速包裹了他們,而那個年輕人的慘叫聲和求救聲也順勢響了起來。 “救命?。?!啊?。。【任遥。?!” “小董?。≡趺椿厥?!大家快找自己的打火機??!把打火機拿出來!!” 這么多年一個人來往于岡仁波齊,卻還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匪夷所思的事,看著性格斯文的何女士當機立斷,快速地把手上打火機給摁下又對準周圍猛烈的搖了幾下。 等看到三三兩兩的火光出現(xiàn)在了自己的周圍后,她一眼就看到剛剛那個小董哀嚎著倒在地上捂著自己一臉是血的臉,而他的女朋友則舉著自己的打火機抱著頭崩潰地大哭著大喊什么后,搞得驚魂未定的所有人一下子就呆住了。 “董先生?劉小姐……這是怎……怎么回事???” 臉色慘白的曹孔明見狀就想趕緊上去看看他們的情況,頭發(fā)散亂,半蹲在地上的劉小姐卻一臉驚慌,只將顫抖的手指著天空不斷地啜泣著什么。 而見她這幅明顯被嚇壞了的模樣,圍著他們的眾人還沒有來得及反應過來,那個之前拿話擠兌聞楹的中年人也在身后的黑暗中發(fā)出了一聲慘烈的喊叫。 “……崔先生?。?!” 聽見這動靜何女士的臉色已經很難看了,舉著打火機趕緊地往回了幾步卻只看到在睡袋邊上已經躺著一個缺了半個腦袋,腦殼都被啄開,明顯像是被什么猛禽襲擊了的男性尸體。 見狀當下就跟著停住了腳步,站在何女士后面的曹孔明捂著自己的額頭一臉崩潰地喊了句我的玉皇大帝啊,接著就轉過頭壓低聲音快速地沖身邊的所有人喊道, “聽我的!別再使用你們的打火機!熄滅手上的火??!是禿鷲!是禿鷲!別讓他們發(fā)現(xiàn)我們??!趕緊離崔先生的尸體盡量的遠一點?。?!劉小姐!把小董先生的傷口捂起來??!” 禿鷲這個可怕的詞一出來,在場的所有人臉色瞬間都不好看了,可他們之前只聽說過禿鷲吃死人rou的,還從來沒有這么明目張膽地過來襲擊活人的,但在現(xiàn)在這種已經一死一傷的情況下,就算是心里再不信他們也沒辦法了。 所以包括何女士在內的人所有只能畏懼地把打火機都熄滅了,又瑟瑟發(fā)抖地趴在地上聽著頭頂上的禿鷲來回盤旋著,時不時還發(fā)出一些令人害怕的想哭的聲音。 “……董建……董建……對……你拉著我的手……別怕……對……咱們一定不會死的……” 聲音很低很啞地在小聲安慰自己的男友,劉小姐的話讓黑暗中的大伙有些心頭泛苦,想上去看看她男朋友小董的情況卻都不敢貿貿然行動。 而伴著這種令人窒息的氛圍,在天空中觀察了他們許久的禿鷲又一次俯沖了下來,可這一次他們并沒有再攻擊趴在地上的眾人,反而是化作幾個龐大到不可思議的黑影一起飛下來撲到那個崔先生的尸體上就是一陣哄搶,接著又在一陣讓大伙為止膽寒的恐怖撕扯聲中把一個成年人的尸體干脆利落地瓜分干凈才飛走了。 “……他們……他們走了嗎……” 隊伍里的另一個年紀大一點的女性哭泣著輕輕地問了一句,但誰也不敢在這種時候輕易開口或是挪動,因為就連膽子最大的曹孔明這會兒也有點腿軟站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