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遠征頓時面如死灰，乖乖伸出雙手，讓她給自己戴上手銬。當他被文麗推出門時，忽然回過頭來，用哀求的目光看了謝英一眼。

    謝英明白他的意思，告訴他說：“你放心，華仔是我搶在你之前帶走的，他現(xiàn)在在他mama那里，沒有受傷，也沒有危險。”

    致命筆跡

    刑事偵查卷宗

    （正卷）

    案件名稱：外教殺人案

    案件編號：無

    犯罪嫌疑人姓名：xxx

    立案時間：民國23年10月

    結(jié)案時間：民國23年11月

    立卷單位：無

    青陽人出洋謀生的歷史，可以追溯到清朝光緒年間。

    據(jù)青陽縣志記載，“至光緒二十六年（1900年），鄉(xiāng)人僑居美洲者達數(shù)萬人，僑居南洋者，亦超過一萬人。”

    旅居海外的鄉(xiāng)親，都有著濃厚的家族觀念，在異國他鄉(xiāng)站穩(wěn)腳跟后，大多都牽親及疏，設法將親屬和族人遷移出國團聚。

    至民國年間，青陽已掀起出國熱潮，每年都有大批鄉(xiāng)民申請移民海外。青陽人出國定居的目的地，多選擇在美國和加拿大。這兩個國家，都是英語系國家，鄉(xiāng)人移民之前，必須先學習英語，日后方能與洋人溝通，融入異國社會。

    民國十九年，青陽縣立中學開辦英文?？婆嘤柊?，面向社會招生，以滿足鄉(xiāng)民學習英語出國之需。并重金聘請數(shù)名外教，讓學員直接跟洋人學習交流，自然效果更佳。

    彼得劉，就是縣立中學聘請的外教之一。

    彼得劉，本名peter，美國人，年輕時曾在中國待過一段時間，說得一口流利的中文，對中國文化頗有研究，自詡為“中國通”，并且給自己取了一個中國名字，就叫彼得劉。

    彼得劉出生在美國蒙大拿州，本是州警察局的一名警察，他在警隊從事的專業(yè)，說起來有點兒偏門，他是一名筆跡分析員，專門以分析和鑒定筆跡來鎖定犯罪嫌疑人。后來不知因為什么原因，他被州警察局辭退，跟幾位朋友一起來到中國，最后在青陽當了一名英語教師。

    彼得劉來到中國，并未將自己的專業(yè)放下，只不過他研究的對象，已從英文變成了漢字。沒過多長時間，他就能寫出一手漂亮的中國漢字，而且對漢字筆跡學的研究，亦頗有心得。他的中國學生只要隨手寫出一行漢字，他就能即時根據(jù)其書寫特點和筆跡特征，分析出這名學生的性格特點，命運走向，往往一語中的，讓人嘖嘖稱奇。

    在他教過的英語口語班上，曾經(jīng)有一位吳姓學生，已年近五十，系青陽永明電力公司職員，準備學好英語后去美國跟兒子團聚。

    有一次，彼得劉無意中看到他趴在課桌上寫的一行字，發(fā)現(xiàn)他書寫的速度非常緩慢，字越寫越小，且筆力不均，搭配失調(diào)，就婉言勸他推遲出國，最好去醫(yī)院檢查一下身體，看有無罹患癡呆癥之類疾病前兆。這位吳姓老學生大怒，當即拂袖而去。后有消息傳來，這位老學生出國不到一年，就得了帕金森氏綜合癥。

    因為能一眼看出各種筆跡的細微特征，想要模仿別人的筆跡，就變得十分容易。舉例說明。學校經(jīng)常向?qū)W生發(fā)放各種教材，按照規(guī)定，學生在領(lǐng)取教材后，須在登記簿上簽名備查?？傆行┐中牡膶W生，拿了書后忘記簽名。老師又急著要拿登記簿向領(lǐng)導交差，這時候彼得劉就顯示出了他過人的專業(yè)特長，大筆一揮，代學生簽上大名。結(jié)果事后，連學生本人都分辨不出那簽名是不是出自自己之手。

    民國22年，彼得劉被學校提拔為外教部主任，有了點實權(quán)，經(jīng)手的經(jīng)濟票據(jù)就多起來，偏偏校長是個十分嚴肅的人，每次拿發(fā)票去報銷，都要三查五審，十分嚴格，稍有違規(guī)，就不肯簽字報銷。

    有一次，經(jīng)彼得劉之手購買了一批價值近千元的英文教材。辦完事后，他就感冒了，請假休息了幾天，回校上班后，拿著發(fā)票找校長簽字報銷。校長以超過三天報銷時限為由，拒絕簽字。如果報不了，這筆錢就只能自己掏腰包了。彼得劉氣得不行，心想這個啞巴虧我可不能吃。一氣之下，他就找出有校長親筆簽名的文件，模仿著校長的筆跡，在發(fā)票上簽上了校長的大名，拿到財務部，會計看了一眼，就給他報了。順利得連彼得劉自己都有些吃驚。

    彼得劉的腦袋仿佛突然開了竅：原來自己模仿別人的簽名，竟還如此值錢啊！

    于是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發(fā)展到后來，他連自己在外面吃飯、買衣服的收據(jù)，都拿回來簽上校長的大名去報銷。數(shù)年時間下來，竟用這種方法陸續(xù)向?qū)W?！皥箐N”了三萬多元。

    那時候，一塊銀元可以買二十斤大米，五塊大洋可買一頭牛，三萬多元，已是一個大數(shù)目了。

    校長雖然偶爾也看過財務賬目，但因彼得劉的“簽字”實在是天衣無縫，且經(jīng)校長之手簽字報銷的票據(jù)多不勝數(shù)，所以連校長自己也分不清記不得了。

    彼得劉的秘密雖然無人識破，但他深知中國有兩句古話，“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夜路走多了，難免遇見鬼”。他模仿校長筆跡，冒領(lǐng)錢款，長此以往，總會有東窗事發(fā)的一天。

    正好這時他在美國的家人寫信過來，叫他回美國生活。他便萌生退意，想在中國賺筆大錢之后，就全身而退，回去美國創(chuàng)業(yè)。可是他在學校雖然利用職務之便，時不時可以“代替”校長簽名報銷一點票據(jù)，但那經(jīng)手的都是一些小數(shù)目，如果想撈一筆超過十萬元的大錢，那是絕無可能。他想一想，便只有利用自己的專長，找學校以外的有錢人下手了。

    一日晚間，幾位即將出國的英語班學員邀請彼得劉到福滿樓飲茶。

    彼得劉來到茶樓后發(fā)現(xiàn)，席間除了自己熟識的幾位學生，還坐著一位中年男子，身形瘦削，戴著一副玳瑁眼鏡，顯得文質(zhì)彬彬的樣子，以為是哪所學校的教員，一問才知此人姓曲，叫曲環(huán)路，是青陽糖廠的老板。

    彼得劉吃了一驚。曲環(huán)路的名字，他自然是聽過的。此人本是一個蔗農(nóng)，后來承包了青陽糖廠，所產(chǎn)的糖，行銷省內(nèi)，稱為“青陽糖”。據(jù)說其身家財產(chǎn)達數(shù)十萬元，在青陽算是有錢人了。

    彼得劉頓時便留了個心眼，挨著曲環(huán)路坐下，說：“曲老板不是本地人吧？據(jù)我了解，曲姓是典型的北方姓氏，在這南海之濱的青陽，可是少有姓曲的??！”

    曲環(huán)路說：“在下是北方人，從祖父一代，即遷居至此?！?/br>
    彼得劉就賣弄起來，說：“我在學校圖書館曾看到一本名為《風俗通》的古籍，上面記載春秋時晉穆侯封少子成師于曲沃，曲沃在現(xiàn)今中國山西喜聞縣一帶，其后子孫以地為氏，稱曲姓。曲先生的祖籍，莫非就在山西？”

    曲環(huán)路不禁有些吃驚，說：“曲某祖籍正是山西。不過我乃一介粗人，并不知道祖先之姓，竟有如此來歷，倒是受教了。”遂對這位學識廣博的洋教師心生好感，兩人推杯換盞，談得極是投緣。

    飲罷夜茶，茶樓跑堂呈上賬單，曲環(huán)路瞧也不瞧，大筆一揮，簽上自己的大名，囑他月底一并到糖廠財務處結(jié)賬。

    彼得劉見他的簽名字體呈方形，窄而細高，棱角分明，如同磚砌，風格十分突出，極易模仿，不禁心中暗喜。就跟他交換了名片，相約下次再會。

    數(shù)日之后，恰逢禮拜天，彼得劉就請曲環(huán)路到福滿樓飲早茶。曲環(huán)路甚是高興，攜夫人如約而至。

    他妻子姓丁名冬泉，三十多歲年紀，體態(tài)豐盈，發(fā)髻高挽，衣著得體，看得出是個精明強干的女子。飲完早茶，曲環(huán)路讓妻子回糖廠監(jiān)督生產(chǎn)，自己留在茶樓，邀來兩個好友，陪彼得劉一起玩撲克牌，消磨時光。

    只嘆這位曲老板賭運不佳，一個上午，就輸了數(shù)百大洋。卻不賴賬，大方一笑，如數(shù)付賬。又請三位牌友在福滿樓吃了午飯，這才散去。

    又過得幾日，曲環(huán)路租了一輛汽車，來請彼得劉到糖廠參觀。

    彼得劉在曲環(huán)路的辦公室，見到兩張書架上擺滿書籍，墻上掛著幾幅字畫，仔細一瞧，都是名家手筆。不禁心中暗嘆，原來這位曲老板，還是一位儒商。就笑他：“你好清閑，辦公室都成了書房，一點不像個追財逐利的生意人?！?/br>
    曲環(huán)路呵呵一笑：“生意上的事，向來都交給拙荊打理，我平時只管讀書飲茶打牌，過逍遙日子?！?/br>
    彼得劉環(huán)顧四周墻壁上的字畫，趁機提出自己的要求，說：“原來曲先生也有此雅好，想畢先生的字，也有些功底，就請賜我一幅墨寶如何？”

    曲環(huán)路也不推辭，叫人拿來紙墨，提筆寫了兩行大字，署上自己的名字，說聲獻丑，就送給他。

    彼得劉看時，只見紙上寫著一副對聯(lián)：曲環(huán)路，路曲環(huán)，曲曲環(huán)環(huán)路；丁冬泉，泉丁冬，丁丁冬冬泉。

    對仗還算工整，筆跡端正剛健，雖非大家手筆，卻也有些氣勢。

    彼得劉說了些贊揚的話，卷了這幅字，坐下喝杯茶，說了些閑話，眼見時間已不早，就起身告辭。

    彼得劉得到曲環(huán)路的墨跡后，一面認真研究他的書寫習慣、筆跡特征，潛心臨摹他的字跡，一面積極與其交往，經(jīng)常約他出來喝茶吃飯，或者到青陽鄉(xiāng)下游玩。當然，兩人在一起做得最多的，還是打牌賭錢。

    彼得劉經(jīng)過觀察后發(fā)現(xiàn)，曲環(huán)路賭癮極大，牌技卻很差，每次打牌，輸多贏少。

    但他家底殷實，出手闊綽，有時輸?shù)魩装俅笱?，也絕不皺眉。

    彼得看在眼里，一個借賭博之機害死曲環(huán)路謀財?shù)挠媱?，就漸漸在他腦海里形成。

    一日晚間，牌局散后，彼得劉見曲環(huán)路賭意未盡，就趁機慫恿說在青陽這個小地方打牌，贏了錢也沒什么意思，不如我們明天趁禮拜天，到省城的大賭場開開眼界。曲環(huán)路被他撩撥得心頭癢癢，當即點頭同意。

    第二天，正是禮拜天，兩人乘火車來到省城。

    其時省城賭風熾烈，“公賭”盛行。何謂“公賭”？即政府招標，商人競投，中標的承包商負責組織和經(jīng)營，政府從其利潤中提稅提餉的公開賭博場所。其中位于長江邊的“裕泰銀牌”，為省城最大的賭館之一。

    彼得劉和曲環(huán)路走進“裕泰銀牌”，立即被它的氣勢鎮(zhèn)住，只見數(shù)百平方米的賭館里，數(shù)十盞鎢絲燈亮得讓人分不清白晝黑夜，大廳里擺設有五十多張賭臺，樓上還有幾十間小包房。每張賭桌前都擠滿了兩眼通紅的賭徒，一眼看去，只見人頭攢動，人聲鼎沸，好不熱鬧。

    彼得劉和曲環(huán)路擠進人群，在一張賭桌前坐下，觀察了兩局之后，就開始下注。

    可惜二人賭運不佳，彼得劉帶來的一千塊大洋，很快就輸光了，曲環(huán)路帶了一萬元支票作賭資，也很快被莊家吃光。兩人只好訕訕離去。

    兩人乘坐火車，垂頭喪氣地回到青陽火車站，已是很晚了。

    火車站在城郊，離城區(qū)還有頗遠一段路，一時租不到汽車回家，只好在車站外的廣緣居賓館訂了兩個單間，住下來。

    彼得劉在賓館房間里沖完涼，就去敲曲環(huán)路的房門。

    他進去后，發(fā)現(xiàn)曲環(huán)路還沒上床睡覺，床邊小桌上擺放著一瓶像鮮血一樣通紅的藥酒，還有一個瓷杯，杯子里已倒了滿滿一杯酒，酒香中透著一股藥材味道。

    彼得劉知道曲環(huán)路總是在提包里隨身攜帶著一瓶酒，吃飯時喝上一杯，夜里上床睡覺前，也要倒上一杯，慢慢飲完，才去睡覺。

    這是用虎鞭浸泡過的藥酒，每日早中晚各飲一杯，有補腎壯陽之奇效。曲環(huán)路曾這樣告訴他。

    兩人坐著，聊著今天去省城的見聞，過不多久，曲環(huán)路起身如廁，彼得劉立即掏出一小包砒霜，倒入酒杯，再將一封信塞入他皮包中。

    等曲環(huán)路如廁回來，恰好有位賓館服務員進來送熱水，彼得劉就起身告辭回房。

    一夜無話。

    翌日早上，彼得劉因要趕回學校上課，起了個早床，去敲曲環(huán)路的房門。

    敲了好久，無人應答，就跟賓館里的人說了。

    一個服務員拿了鑰匙來開曲環(huán)路的房門，發(fā)現(xiàn)房門已從里面閂上，外面的人即使有鑰匙也開不了門。接著叫門，叫了半天，不見動靜。這才覺出不妙。急忙叫來幾個人，硬生生把門撞開，進去一瞧，只見曲環(huán)路歪著身子伏在床邊小桌上，手邊放著酒瓶酒杯，酒杯里還剩下小半杯紅色的藥酒。

    服務員輕輕一推，曲環(huán)路就順勢滾倒在地。眾人一聲驚叫，仔細看時，已是死去多時。遂報警。

    警察到場后，很快檢驗出曲環(huán)路是因為喝了酒杯里含有砒霜的酒，而中毒身亡的。隨后又從他提包里找到一封遺書。

    曲環(huán)路在遺書中說，自己去省城賭錢，先是輸完了自己帶去的一萬元，為了翻本，遂找同行的彼得劉借了四萬元，但很快就輸光了。賭性大發(fā)的他，又找彼得劉借了八萬元，結(jié)果又輸?shù)镁?。自己一共欠下彼得劉十二萬元，已相當于大半個糖廠的價值。離開賭場，思之再三，深感對不起為糖廠生意日夜cao勞的妻子，自覺無顏再見家人，遂將在省城偷偷買到的砒霜放入酒中，以死贖罪。

    警察就問彼得劉，是不是有這么回事。彼得劉說確有其事，曲環(huán)路在賭場賭紅了眼，先后借了他十二萬元作賭資，結(jié)果輸?shù)梅治牟皇?。又說這些錢，本是他向在美國的家人借來準備在中國投資做生意的。當時曲環(huán)路還先后寫了兩張借據(jù)，一張四萬元，一張八萬元，說好回青陽后就算把糖廠賣了，也要還他。就拿出兩張借據(jù)給警察看。

    再問詢賓館服務員，昨晚給曲環(huán)路送熱水時，看見彼得劉從曲環(huán)路屋里出來，那時曲環(huán)路還活著，此后再沒有人進入過曲環(huán)路的房間，這一點，從閂緊的房門可以看得出來。

    警方去到青陽糖廠，曲環(huán)路的妻子丁冬泉正好去北京談生意未歸，警方想找些曲環(huán)路平時留下的字據(jù)，卻發(fā)現(xiàn)他少有字跡留下，只有一些生意合同上的簽名，是他親筆寫下的。

    警方把他的簽名拿回去認真比對，最后確認遺書和借據(jù)上的字跡，確是出自曲環(huán)路之手。遂宣布曲環(huán)路是輸光巨款，悔之不及，服毒自盡。

    彼得劉心中暗自得意，那份遺書和兩份借據(jù)，都是他根據(jù)曲環(huán)路的筆跡，臨摹偽造的。只等丁冬泉從北京回來，他就可以拿著那兩份借據(jù)光明正大地上門索債。警察都說這借據(jù)是曲環(huán)路親筆寫下的，那個女人想要賴賬都不行。

    這便是他費盡心機，苦心設計的“發(fā)財計劃”。

    一個禮拜后，丁冬泉從北京回來，得知丈夫死訊，自然悲痛萬分。又遇彼得劉手持借據(jù)，上門要債，更是驚詫莫名。

    彼得劉瞧見她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就冷聲道：“這可是你丈夫親筆寫下的借據(jù)，你可別想賴賬?！?/br>
    丁冬泉拿過借據(jù)看了，就問：“這真是我丈夫親筆所寫？”

    彼得劉說：“警方已經(jīng)鑒定，確是曲老板的筆跡，難道還會有假？如若不信，你可以去問問警察?！?/br>
    丁冬泉說：“好，這么大的事，我自然是要問清楚的。”就派人去將負責曲環(huán)路死亡案的兩名警察請了過來。

    警察說：“這確實是曲老板的筆跡?！?/br>
    丁冬泉盯著彼得劉瞧了好久，忽然指著他叫起來：“快把他抓住，他是謀害我丈夫的兇手?！?/br>
    彼得劉嚇了一跳：“你胡說什么？”

    丁冬泉指著他的鼻子道：“是你為了訛詐錢財，下毒害死了我丈夫?！?/br>
    警察也愣住了，說：“我們已經(jīng)認真比對過，遺書和借據(jù)，確是出自你丈夫之手?！?/br>
    丁冬泉大聲說：“不可能，我丈夫絕不會寫這樣的遺書和借據(jù)。”

    “為什么？”

    丁冬泉猶豫一下，才說：“我丈夫本是農(nóng)民出身，從未進過學堂，除了自己的名字，其他的字，一個也不會寫。雖然我嫁給他后，又教會他寫我的名字，但他能寫的字，僅我夫妻二人姓名而已。平時生意上的事，都是我?guī)退幚砗?，只要他簽名確認就行。”

    彼得劉一呆，想起曲環(huán)路那間裝飾得文雅脫俗的辦公室，想起曲環(huán)路的儒商形象，頓時跳起來，叫道：“這不可能，那天你丈夫還給我寫了一副對聯(lián)呢，不信你看?！本湍贸銮h(huán)路寫給他的那幅對聯(lián)。

    曲環(huán)路，路曲環(huán)，曲曲環(huán)環(huán)路；

    丁冬泉，泉丁冬，丁丁冬冬泉。

    丁冬泉瞧了一眼，冷冷地道：“你再看清楚，這副對聯(lián)，一共有多少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