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節(jié)
兩人說著,就上了街,如今千栆跟在她身邊,算是已經標識了沈銀秋的身份,她看著來來往往的人群,一家三口或兩兩攜手,也有不少獨來獨往的,其中必有不少的故事,她注意到和平常一樣沉默的千栆,跟她說提議道:“千栆,我送你去千光千云那邊可好?” 千栆不說話,只是一直緊跟著在她身后,仿佛一眨眼沈銀秋就能不見。從她在江南劉府看見同樣小小的沈銀秋時,她就當之為歸宿,學醫(yī)保護小姐,聽從老夫人的話好好照顧小姐,這些話她聽了十余年,已經刻入了心。 離開小姐后,在劉姨娘那里呆了幾個月,她才堅定起來,她還是要回到小姐的身邊,那里才是她該呆的地方。 她定定的看著只剩人影不見道路的前方道:“小姐,我不會拖后腿的?!?/br> 沈銀秋實在沒有想到這個平時不怎么吭聲的千栆反倒是死活一定要留在她身邊的人。頓時不知道還能說什么。 千栆還有很多話想說,又說不出口,暗自下定決心,如果小姐弄手段送她離開,她還是會回來,除非是死了。 萬俟晏注意到千栆那平靜面容下,十分堅定的眸子,再看似乎有些苦惱的沈銀秋,他難得幫千栆說話道:“就讓她留下來吧?!毕露Q定的人你趕不走的,除非她死了,就不會再回到你身邊。 沈銀秋抬眼看萬俟晏,見他朝自己點頭,她也知道千栆的固執(zhí),也不再想讓千栆走了,只跟她道:“那你要準備多一些保命的藥材,日后自己不小心受傷了,及時包扎?!?/br> 千栆頜首,問道:“小姐,你經常遇到危險嗎?” 沈銀秋嚴肅的看著她,“是的,隔山岔五的就會收到一次襲擊,現(xiàn)在暗處都還有一伙人再盯著我的性命。世子保護我已經很勉強,我也不是不讓你呆在身邊,主要是太危險,你一點自保能力都沒有。” 她想,她這樣說,應該會讓千栆遲疑了吧,她身邊有人保護,千栆也是知道的。她也見過青葉的身手。 千栆點了點頭,“小姐放心,我不會連累你的?!?/br> 沈銀秋:“……” 幾人回到了侯府,沈銀秋和萬俟晏的裝扮讓侯府門口的小廝差點攔著不讓進,衣著太普通了,容貌也不是熟悉的樣,一男一女膚色有些黑,連那兩個婢女都比不過,若不是青葉拿著令牌,讓不讓進還真不好說。 沈銀秋都忘了,今天早上出來的時候,門口可還沒有小廝在。 住在同一座府邸,躲過了三次也躲不過五次,沈銀秋自從這次回府至今都沒有看見過萬俟晟。這次卻給他撞了個正著。 他們回長安院的途中遇見萬俟晟沖小廝發(fā)火,他神色有些疲憊,風塵仆仆,好似是從哪個地方趕回來的。 他們都聽見他道:“怎么會不在?不是說他們一整天都沒有出過府?沈銀秋到底有沒有回來你都不知道??干什么吃的你!” 那小廝哭喪著臉道;“回來了,二少爺,沈小姐真的是回到侯府的,世...世子接回來的。” “閉嘴,他一直在皇宮都沒有出過城,去哪里接的!”萬俟晟還是不相信,月牙白的勁裝,素日里盡顯瀟灑,如今皺痕臟污俱有。 沈銀秋聽到他提到她的名字,眉頭忍不住皺了起來,萬俟晟到底是想干嘛?為什么總是想污蔑她的名聲,明知道她已經嫁給了世子,他還總是做出奇怪的舉動。 萬俟晏早就知道萬俟晟去了哪里,想不到他會這么快的又趕回來,到底是因為幼稚想跟他搶人,還是真的、喜歡上不該喜歡的人。 兩者決定了他對萬俟晟的態(tài)度。 ☆、第三百五十八章 爭吵不斷 青葉和他們狹路相逢,萬俟晟也就認的出青葉一個,他一個大跨步走到青葉面前道:“你的兩個主子呢?” 萬俟晏和沈銀秋這兩個人被他無視的徹底,沈銀秋可不想被他給認出來,也就裝作普通老百姓沒有見過世面的樣子,低著頭只敢看地。 青葉行禮道:“二少爺?!?/br> 萬俟晟煩死了,“我問你,你主子到底去哪里了?!不對,不管你主子,你們世子妃回來了嗎?說話!” 青葉不理會他叫囂,鎮(zhèn)定道:“回二少爺,我不知?!?/br> “什么你不知!你連你家主子去哪里都不知道!都干什么吃!”他憤然的咒罵幾句,又注意到千栆沈銀秋和萬俟晏這三個陌生人。 “這些都是什么人?” 青葉面不改色道:“世子妃之前在街上嘗到他家的小吃味道不錯,奉世子之命請他們過來給世子妃做吃食。” 萬俟晟也沒有懷疑什么,瞅了一直低著頭的萬俟晏和沈銀秋一眼,“滾吧滾吧,這么多人連個主子都看不見!” 青葉淡定的帶著沈銀秋他們進去長安院。 萬俟晟還在后面叫囂著什么,不一會就沒了動靜,沈銀秋回頭一看,他已經腳步匆匆的離開了。 真是奇怪。 兩人回到屋子,洗漱換衣,捯飭妥當了才坐在桌前飲茶。 萬俟晏注意了一下沈銀秋的神情,問她道:“你知道萬俟晟這段時間去了哪里么?” 沈銀秋不明所以的瞅了他一眼,“我怎么知道?!?/br> “他去了洛陽?!?/br> 沈銀秋額了聲,“洛陽?”他去洛陽干嘛…… “涂云山在洛陽?!比f俟晏點明道。 沈銀秋心里唔哦一聲,難道萬俟晟是特地趕去涂云山找她的?至于嗎…… 她沒說話,萬俟晏問她道:“有什么感想嗎?” “沒,沒有啊?!鄙蜚y秋暗自嘀咕她能有什么感想,又注意他的神色,頓時湊上去問道:“我說,你不會是吃醋了吧?” 萬俟晏移開目光沒有說話,沈銀秋往前湊一些,“我什么都沒有說,你吃這個醋做什么,胃口不好,方便開胃呀?” 萬俟晏偏頭注視著她,“我是想讓你注意一下?!?/br> 這……就有些不可理喻了,她要注意什么啊注意。沈銀秋示意他接著往下說。 萬俟晏道:“你連別人對你抱著什么心思都不知道?!?/br> “還能是什么心思,不是想弄死我,就是想害我。”沈銀秋都快得被害妄想癥了。 “錯了,萬俟晟不會想害你?!?/br> 沈銀秋稀奇了,“我說,你這是要為萬俟晟說話嗎?” “實話,他對你的心思,上回我也跟你說過了,以后單獨遇到注意著點,他靠近你的時候你大聲喝止他,他不會為難你的?!比f俟晏微微瞇眼,似乎在計劃著什么。 沈銀秋嘿了一聲,“你好像改變了策略,就這么肯定?之前你可是讓我有多遠離他多遠的?!?/br> “現(xiàn)在也是一樣,但總有遇到的時候,他得到你被涂云山寨主擄走的時候,就親自帶著人趕去洛陽,上心了就知道害怕了,也就是套牢了?!比f俟晏心中不喜,他凝視著還不當回事的沈銀秋,心里即放心又無奈。 放心的是她好像對自己的事情很不開竅,無奈的是她對自己也只是口頭上調戲,想起那次他想動真格,結果…… 算了,不想了…… 沈銀秋賤兮兮的問他,“你上心了嗎?” “你猜?”萬俟晏端給她一杯茶水。 沈銀秋:“……”她裝模作樣的嘆息一口氣,半晌忽然道:“話說上次讓劉霂霂給送出去,送哪去了?” 青葉在角落里道:“他去了萬佳樓里當廚子?!?/br> 沈銀秋梗了下,讓劉霂霂回江南怎么又攪合到酒館里去了,她沉思片刻道;“把人帶去我娘那里吧,他熟悉我娘的口味,有他在也好?!?/br> 至于她娘的院子在哪嘛,有什么事暗衛(wèi)打探不到的! 青葉道了聲是,退下去吩咐了,反正有主子在她就不必每時每刻的看著沈銀秋了。 沈銀秋留意萬俟晏始終沒有其他變化的神色,找話道:“聽說萬白要回來了?!?/br> “嗯,在路上,快到了?!比f俟晏看了她一眼,就知道她心里打著的小九九,“等他回來,你帶他去娘的院子看看吧?!?/br> 沈銀秋一怔,摸了摸鼻子,“嗯……” 被看穿了。 沈府那邊,沈藺如還不知道劉詩覃被他老娘妻兒放出府的消息,更何況他在劉詩覃這里處處受挫,已經許久沒有來過西院。 若不是他看見萬俟晏在招待使者的宴會上大放異彩,想起他是自己的女婿,想起沈銀秋那個女兒,再普及到劉詩覃。 今夜他是不會到這個西院來的,畢竟二女婿不廢了,即使上頭有長公主壓著沒有出頭之日,但得到皇上的嘉獎的人,前途不好說,長公主那邊也不能只手遮天,越過了皇上而去。 所以不管長盛還是只是暫時的,他都應該帶著劉詩覃借著看望沈銀秋的名義和這個世子交好。圣上想必也是喜聞樂見的,他和世子有這一層的姻親的關系在,走近些也說的過去。 所以當他來到西院,想跟劉詩覃商量去看女兒的事,料她會答應,結果人去樓空,西院的丫鬟被遣散了,燈籠都沒人點了。往日雖然冷清,但至少還有燭窗剪影若隱若現(xiàn),哪像現(xiàn)在一片黑乎乎的,簡直就像似空置的再也沒有人來住的樣子。 他沒有踏進院子一步,質問身邊的小廝道:“這是怎么回事?” 小廝也不知道這相爺怎么不聽人說就大步霍霍的朝西院走來了。被質問只能低著頭,把白天發(fā)生的事情都說了一遍。 沈藺如一聽氣的肝都要炸了,他滿臉的怒氣來到正堂,命人把張氏和沈金軒給叫過來。張氏一聽小廝躲閃的神色就知道大事不妙,趕緊叫人去把沈老太也請來坐鎮(zhèn)。 她急匆匆的趕去正堂,在她之前沈金軒已經先到了一步,張氏還沒有踏進門就聽見沈藺如的怒火。 “誰給你的膽子??誰給你的權利?!我的女人都輪得到你做主打發(fā)了?整天搗鼓那些有的沒的!放肆、沈金軒你太放肆了!德智禮儀都被狗吃了?花錢送你讀了這么多書,到頭里你就給老子添亂!” 張氏不是沒有被罵過,但她沒有見自己的寶貝兒子被罵過!她連忙上前道:“老爺!您這是怎么了?有什么話好好說呀?!?/br> “說說說,都是你!若不是你如此愚蠢,兒子女兒怎么會被你帶的這般愚鈍!”沈藺如是不分青紅皂白的噴。 說起這個唯一的兒子,他之前沒有不滿意的地方,也不舍得多有責罵,但是這次他做的實在太過分了!插手管他屋里的人豈不是在明晃晃的打他的臉?說出去!說出去讓人怎么看他?? “你之前因為那些什么店鋪的事情,鬧的人盡皆知,幸好皇宮有使者的事在前面擋著,傳不到那些大官耳中,現(xiàn)在倒好,你不但要丟自己的臉,還要丟你老子的臉!誰讓你把劉詩覃送走的?誰給你的勇氣?” 沈藺如這一轉換,又把怒火轉到沈金軒的身上。 沈金軒不聲不吭,被指著罵也是面色淡淡,似乎沒把沈藺如的話放在心上。 張氏拉著沈金軒的胳膊往后撤道,“老爺你這是要做什么,因為劉氏那女子的事,竟然要對軒兒如此指罵!” “不然,你們插手我屋里之事,我還得夸你們不成?你們一個兩個不入朝堂,愚昧無知,可也該從民間聽說那世子的事!什么時候都不惹事,偏要在那世子前途一片光明的時候去得罪,沈銀秋和劉詩覃的感情如何,你們都沒有眼睛看是吧?人、被你們弄去哪里了,說!” 沈藺如負手而立,滿目怒火無處消。 張氏心里急,這時也聽出了那么一點別的意味,難道老爺生氣的不是他們把劉氏給弄出去了,而是時機不對? 沈金軒卻在這個時候,忍不住帶上諷刺道:“我苦讀詩書數(shù)載,是因為誰才落到這個地步的?與其如此,當初你又何必讓我讀書!現(xiàn)在讀成能如何,才學比旁人好又能如何?!無法施展,空有抱負?!?/br> “你!”沈藺如被噎到,指著他說不出話。心里有怒火也有內疚,他雖然貴為左相之位,但現(xiàn)在朝中的局勢十分緊張,他原本就是站在皇上那一派,為了保持皇上對他的信任,一直沒和朝中的其他人過多交往。 而沈金軒想要入朝,勢必會打亂他維持的平衡,如果是外放到別的地方當個小官,倒是可以,但不管是他還是沈金軒也是不愿意的。 如今被沈金軒當面說出來,也徒有尷尬,他原以為啊,等他兒學成之后,他在朝中的地位也有多保障,但這圣上心思難以捉摸,竟然還生出廢除兩相制的想法。說什么,原本當初新定制度的時候就是為了廢除丞相制的…… 這讓他焦慮不已,丞相制度一廢,他自然不是說被罷官,但地位下降是必不可免的,到時他又該與那些極少接觸過的同僚處事? 要深知,自己一旦被皇上嫌棄,日后便再也沒有前途可言,到時這一大家人又當如何自處? ☆、第三百五十九章 心緒煩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