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節(jié)
“不懂,隨他,只要不過分?!?/br> 沈銀秋無語,把他趕出忙他的事,自己則帶著千光回到屋子,解下大氅拎著話本爬上塌。 她手握成拳抵著下巴,思索著今天出門發(fā)生的事,為何會這么平靜,她送給張氏的大禮呢?! 左思右想不得其解,千光給她泡了一杯蜂蜜茶遞上,“主子?你不開心?” “有點,你這次出去和起劉大碰面了嗎?他怎么說,為什么張氏那邊沒有任何動靜,難不成那教導嬤嬤出爾反爾?” 千光似剛想起來,連忙道:“主子,奴婢差點忘了,劉大說了那教導嬤嬤放出了消息,丞相夫人貪昧庶女東西,聯(lián)合黑心郎中欲抹黑庶女清白,但這些消息不出兩個時辰就被止?。∧切﹦偯俺鲱^的火苗不知為何突然都給滅了?!?/br> 沈銀秋皺眉,“知道是什么人在暗中cao作么?” “不知道,劉大他們暗訪了幾日也沒有找出什么,主子會不會是老爺在插手?”千光猜疑道。 “說不準,可如果他知道的話,今天回門還會這么平靜?若那些話流傳出去,對丞相府造成的打擊可不輕,他知道會插手也不奇怪,但沈藺如并不太打理后宅的事,要知道也不會這么快傳到他耳中?!鄙蜚y秋說著,腦中閃過一個人的身影,她怎么就給忘了那個人! “千光,今天回門的時候,大少爺是不在場的吧?” 千光嘴角抽搐,主子你是有多不上心,連大少爺在不在場都不知道。但她還是馬上回答道:“主子,大少確實不在,老爺說他有急事去了外地處理,一時半會趕不回來。” 沈銀秋切了一聲:“他倒是膽大,直接就撒謊了,敲定世子不會和他計較是吧,也就是我懶得去跟他計較這事,你回頭讓劉大去查查他最近都跟誰走的近?!?/br> 千光垂目:“主子是在懷疑大少爺?” “暫時他的懸疑最大,讓劉大小心一點,至于散播謠言的事就不用去管了,已經(jīng)被人盯上,再出去走動反而容易被人抓住?!?/br> “是,主子……我們已經(jīng)離開了丞相府為何還要去在意這些事,張氏固然讓人惡心,但奴婢相信惡有惡報,就憑著劉姨娘的手段,張氏完全不是她的對手。” 沈銀秋懶洋洋的躺在榻上,一手握著話本,一手枕在腦后,歪頭問道:“你真的相信惡有惡報?” “……主子,您不信嗎?”千光抬眼觀察一下沈銀秋的神情。 “當人不信,禍害遺千年,就算是惡人最后有惡報也抵消不了他們做過的壞事造成的后果?!鄙蜚y秋突然一笑:“而且你主子很小氣的,別忘了我們那兩個月受過的苦,仿佛把前頭十幾年沒有受過的委屈全部都給補了回來。不把張氏整垮,那么我未來的麻煩依舊會接踵不斷?!?/br> 千光沉默下去,過了好一會才道:“惡有惡報還是主子跟我說的?!?/br> “啊——那那個時候我一定還沒有被惡人傷害過。”沈銀秋聳聳肩道,然后翻開話本,“你去忙你吧,我想自己呆一會兒?!?/br> 千光嗯了一聲,“主子有事喊奴婢,奴婢就在外屋?!?/br> 沈銀秋頜首,頭也沒有抬一下,看著話本里寫的快意恩仇,嘆了一口氣,沈金軒有點棘手啊,希望她娘不會有事。 不知為什么總有種不祥的預感。 日子就這么平靜的過著,沈銀秋看看話本,彈弾琴,研究一下曲譜,一天很快就過去。 是以,侯府深院這幾日總傳出別具一格的琴簫合奏聲,有時凄凄怨怨有時歡脫快活又或者如小橋流水般的寧靜,聽著倒是種享受,享受到一天不出門就渾身不舒服的侯府二少爺整整在家呆了三天。 原本他只是喜歡聽琴聲,當簫聲忽然有天插入時,他的臉色就變得有些陰沉,直到今日琴簫合奏的曲目是鳳求凰,嘖他簡直不能忍! 萬俟晟帶著兩個小廝就朝著琴聲方向走去,越走近琴聲就越清晰,終于他來到萬俟晏的院子前,這個院子自他七歲起就沒有再踏進去過。 前來阻止他踏入的小廝還沒有來得及開口,就被萬俟晟身后的奴才制住。眼睜睜的看著萬俟晟如一陣風般閃過,小廝連掙扎都忘了,目瞪口呆。 二少爺竟然無視王爺?shù)拿?,踏進了世子的院子! ☆、第一百一十章 闖進院中 世子的長安院有什么秘密,為何囂張的萬俟晟會這樣這么多年都不曾踏入過? 再府中待了十幾年的仆人都知道,七歲狗都嫌的年紀,特別是被長公主寵到骨子里的二少爺,因為言語不和,竟將身體羸弱的世子推進湖中,這原本是一件不值得人記的小事。 但世子體弱差點命喪黃泉,懵懵懂懂的二少爺則被王爺冷臉相待吼了半日,并命他跪在世子的房門前,直到世子脫離危險為止。 這一跪就跪了一個下午加一夜,二少當時年幼,看見世子從湖里就上來面無血色的模樣,已經(jīng)很驚恐,擔驚受怕又跪了一夜吹了寒風,天亮就暈倒在地,與此同時,世子也醒了過來。 王爺逼迫二少立下此生都不得對世子動手的誓言,并沒有他的準許以后不準再靠近長安院,甚至為了擔心說話氣到世子,更是嚴令他不許隨意和世子開腔。 那時候公主湊巧并不在府中,很多仆人都記得小小的二少爺,紅著眼睛豎著三根手指,當著冷面王爺?shù)拿媲埃蛔忠痪涞哪钪难?,并自那以后真的恪守至今?/br> 當然不提長公主回府之后看見自己的寶貝兒子,發(fā)著高熱,雙腿黑紫紅腫的慘象又是如何跟王爺鬧了起來。 萬俟晟一股腦沖進去,可因著不熟悉這個院子的布局,隨手拎了一個院中的小廝問道;“你們世子和世子妃在哪里!” 小廝被嚇的腿軟,奴奴奴奴才半天也說不出所以然來,氣的萬俟晟一拳打過去,“不說就把你剁成幾百塊喂狗!” “世子和世子妃在后院蘭亭!”被萬俟晟這一威嚇,那小廝不結(jié)巴了,不哆嗦了,一口氣說了出來。 萬俟晟將他往前一踹,“給本少爺帶路,若是在琴聲斷了之前你還沒到,我就把你兩條腿都給砍了!” 話音剛落,小廝已經(jīng)跑了起來,直到他跑了七八步,萬俟晟才反應過來趕緊跟上,他決定了,一定要把這個奴才打的鬼哭狼嚎! 小廝很快就跑到?jīng)鐾ね?,什么都不說就跪在了地上,沈銀秋以為這小廝有事就停了手,琴聲戛然而止,簫聲一頓也靜了。 沈銀秋還沒有問發(fā)生了什么事,畢竟被人打擾心情好不到哪里去。小廝還沒有回答,他們就看到了他身后緊跟而來的萬俟晟。 萬俟晟見他們琴簫聲止,沈銀秋坐在琴前,面容恬靜。萬俟晏手持長嘯,站在她身側(cè),這畫面怎么看怎么礙眼。 他進來涼亭,瞪著沈銀秋一眼,再怒視萬俟晏。 萬俟晏有些意外,萬俟晟可是好多年沒有進過他的院子,這次貿(mào)然前來……他忽然想到了某種可能,看看沈銀秋,抬頭對上萬俟晟,無悲無喜。 萬俟晟不說話,沈銀秋隨意瞥了他一眼,低頭擺弄自己的琴弦也不開口,萬俟晏就更是如此了。 萬俟晟這才反應過來,他進了萬俟晏的院子,怪不得他渾身上下都不舒服,呼吸還不順暢。但更重要的事,他想跟沈銀秋說話,萬俟晏卻在場! 一刻鐘后,靜默的畫面還在持續(xù),跪在地上的小廝叫苦不堪,偷偷抬頭瞄瞄是什么情況,結(jié)果把自己嚇的要死,這氣氛也太可怕了,主子們敢不敢說句話! 沈銀秋看也不看他們,先是斷斷續(xù)續(xù)的試了幾個音,又接著彈出一個小節(jié)拍,發(fā)現(xiàn)還不錯,隨手拿筆在宣紙上記錄了下來。 乍一看,最悠哉不受影響的人就是她。 萬俟晟像似被刺激,走近兩步,一掌拍在石桌上道:“我今天來是找你的!” 沈銀秋見他不陰陽怪氣的叫自己嫂嫂,賞了他一眼,發(fā)覺這怒氣沖沖的模樣,嘖嘖還挺美的。用桃花眼瞪人她怎么看出了一股委屈的意味?剛想到這里,沈銀秋就暗自打了個顫抖,多余的腦補要不得要不得,這人模狗樣的狗皮膏藥在她面前委屈?還不得嚇的她七天不出門! “咳,二少爺找我有什么事。”沈銀秋揚著疏離的微笑。 萬俟晟又拍了一掌下去,“你彈琴很好聽!” 沈銀秋:“……謝謝……”她彈琴好聽用得著這么氣勢洶洶,真是囂張的真是沒誰了,害她還以為他會諷刺什么的。 萬俟晟轉(zhuǎn)而看向萬俟晏:“但是有人吹簫很難聽!他拉低了你的整個水平!” 這話還真敢說,萬俟晏的簫能跟上她的意境,外面極少人能和她合奏,因她彈琴的曲調(diào)多變,一首曲子里面可能會存在多種風格,這樣的突變,當初教她彈琴的夫子不是迂腐守本的人,讓她繼續(xù)保持自己的風格,獨開一枝。還說要找到能合奏的人很難,除非特意訓練一段時間磨合。 所以,聽見萬俟晟這樣說,她有點不高興,“我覺得世子的簫吹的很好,難道二少找到比世子吹的更好的出來?” 萬俟晟忽然冷靜了,看著沈銀秋笑:“先聽我說完,他現(xiàn)在沒有發(fā)病你還不知道有多嚴重,像這樣吹簫回頭他該踹不上氣了,不信,你看他臉色是不是變差了?!?/br> 沈銀秋仰頭一看,萬俟晏的臉色確實蒼白了許多。想起他之前咳嗽到停不下來,心里懊惱自己只顧著樂,反而疏忽了這個問題。 萬俟晟知道她已經(jīng)聽進自己的話,心情沒來由的變好,挑釁的看了一眼萬俟晏,但也沒有多說什么,正準備離開這個讓人不舒坦的鬼地方,一道舉步匆匆的人影從來路疾來,萬俟晟一看,臉上的什么挑釁得意笑意悉數(shù)不見。 萬俟司徒匆匆來到,瞧見萬俟晏還好好的站著,心里放松下來,萬俟晏是斂方唯一留給他的孩子,一定不能再出事! 沈銀秋看見他,立刻站起行禮,萬俟晏和萬俟晟也一同道了聲爹。 萬俟司徒頜首,和藹的讓沈銀秋和萬俟晏起來,然后面對萬俟晟的時候,臉色不怒自威,“你怎么在這里?” 萬俟晟低著頭,沈銀秋注意到他抿了抿唇,聲音也不如之前放肆,反倒顯得中規(guī)中矩,“嫂嫂琴弾的好,我來看看?!?/br> 萬俟司徒眉一皺,剛要說話,他立馬給堵上道;“不過現(xiàn)在已經(jīng)看完了,立馬就走?!?/br> 語畢,他也不等萬俟司徒反應,一個人加快腳步離開,是以,他不知道萬俟司徒看著他的背影嘆氣,神情復雜的目光倒是從中可以窺探到一絲慈愛。 沈銀秋探究的一手好料,決定深挖出來。 萬俟司徒上前問了幾句萬俟晏的身體情況,又道天氣還沒有轉(zhuǎn)暖,多注意著不要長時間呆在外面,更隱晦的提點不要吹簫太長時間。沈銀秋一一應下,反倒是萬俟晏神色淡淡的。 萬俟司徒?jīng)]有怪罪他的意思,大概是公務繁多,交代幾句就匆匆離開了。 沈銀秋有一下沒一下的撥弄琴弦,心中思索,王爺對萬俟晟到底是個什么態(tài)度,好像特別的不待見他,防心滿滿。這種區(qū)別待遇,確實挺讓人受傷的。銀秋方才也已經(jīng)感受到了,但沒有想到即便被這樣對待,萬俟晟也沒有發(fā)火,反而急不可待的轉(zhuǎn)身走了。 萬俟晏來到她的身旁坐下,“想什么?” 沈銀秋回神,瞅了他兩眼,“他是不是不得王爺?shù)南矚g?” “誰?” 沈銀秋撫平琴弦:“世子不要裝傻?!?/br> 萬俟晏用手指磨搓著手中光滑的簫面,“夫人好像對他的事特別的感興趣?!?/br> “是好奇,你們幾個人之間的關系,我想弄明白,當然世子不想說也沒有關系?!鄙蜚y秋想到自己沒有什么立場去問,也就沒有強求,來日方長,總有一天會挖掘出來。 卻不料,萬俟晏問道:“我不告訴你,你就會問他?” “你怎么會這么問,我躲他都來不及。”沈銀秋狐疑的看了他一眼,這個時候的萬俟晏有點奇怪,難道是王爺和萬俟晟來這里關系? “他小時候不小心推我落水,被罰跪一夜,我爹讓他跪在我面前立誓,這輩子都不會對我動手,院子也不準進,話也不能多說。不然他娘親會死無葬身之地?!?/br> 沈銀秋突然覺得萬俟司徒很喪??!不是自己葬身之地,而是拿娘親來發(fā)誓…… “小時候,你幾歲,他幾歲?” 萬俟晏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我十歲,他七歲?!?/br> 沈銀秋還問:“他小時候是不是特別喜歡他娘?” 萬俟晏看了她一眼,“嗯?!蹦菚r候他爹多半圍著他轉(zhuǎn),和的萬俟晟最親密的人只能是長公主了。 他至今還記得萬俟晟抖著身板發(fā)誓的模樣,害怕,不愿,憎恨。 沈銀秋干著嗓子,半晌問道:“世子,你還記得他當時為什么要推你落水么?!?/br> “記得?!比f俟晏說完起身,像似不想再多說。第一次什么也沒說,當著沈銀秋的面離去。 沈銀秋怔怔的看著他的背影,他有著她看不到的另一面。 只是無論怎么說,讓一個七歲的小孩子跪了一夜,王爺作為他爹卻讓他拿最愛的娘親發(fā)這樣的毒誓,這對當時的萬俟晟來說一生的陰影吧??偢杏X有點可憐。 ☆、第一百一十一章 哄世子爺 不過,按照萬俟晟現(xiàn)在這個囂張的性子,當時估計也是極其霸道的欺負萬俟晏吧,萬俟晏的身子差,就像她之前在將軍府落水一樣,驚險萬分。 如此,罰跪什么的為了讓萬俟晟長記性也是無可厚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