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jié)
平整的路面上立著一塊土褐色的大石塊,上面用鮮紅色的油漆涂著“中國營”三個加粗大字,下面則是藍色的簡寫字母“ batt” 大石塊后是藍色的大門,門的最高處貼有一顆紅色的五角星,旁邊豎著斜梯,梯子最上方是簡易的瞭望cao作臺。 大門后綠意深深,草木覆蓋。 唐嘉跟在人后下了車。 msf和各國的醫(yī)療衛(wèi)生隊保持著合作關(guān)系。醫(yī)療分隊主要保障駐扎官兵的健康,但在完成任務(wù)之時,也會利用自己的技術(shù)和裝備優(yōu)勢,援助msf進行對一些疑難病人的會診和手術(shù),提供影像學檢查和實驗室檢查等。 這次前來,主要是為了兩方的交流。 交流結(jié)束之后,唐嘉對領(lǐng)隊說:“我父親曾經(jīng)的朋友在這里,我想去看望一下他?!?/br> “需要多久?” “很快?!?/br> “那行吧,早去早回啊?!?/br> “好?!?/br> 陸濤曾是唐嘉父親大學時代的校友,兩家在唐嘉幼時常有往來。只是自她父親離世后,這種接觸便也越發(fā)淡了下去。 唐嘉也是近期才知道,原來小時候的陸叔叔,在這里擔任駐扎部隊的營長。 陸濤說:“你小的時候,那么丁丁點點大的人,牽著你父親的手,就那么睜大眼睛看人,一句話也不說。我當時就在想,小姑娘生的好,眼睛里有靈氣?!?/br> 唐嘉看著他斑白的發(fā)跡,眼睛一熱,喚了一聲:“叔?!?/br> 陸濤拍拍她的肩膀:“不哭不哭?!?/br> 兩人捧著茶,坐下來閑聊。 白瓷的茶杯,繡著青花的紋,有裊裊水氣騰起。 陸濤喝了一口茶:“我們當年讀書那會兒,家里條件都不大好。一只塑料臉盆,又是洗臉又是洗衣服,還能拿來洗澡洗腳。巴掌大的肥皂,用上整整一年。國家分配下來的好東西,舍不得用啊,攢著,攢滿滿一大包,過年的時候托人,寄回家里給爹媽,給弟弟meimei。” 唐嘉靜靜聽他回憶。 陸濤又說:“我是個不服管教的,你父親卻是個身正心正的,卻又講義氣的很。常常是我犯了錯,累得他一起受罰?!?/br> 唐嘉捧著茶杯,茶水的溫度透過皮膚,滲進她的心里:“爸爸他一直都是這樣。” 因為心中有一把尺,太剛太直,見不得歪風邪影,因此最容易斷裂。 最后把命也送了去。 大部分時候都是陸濤說,唐嘉聽。他說大學里的趣事,說如何在深雪蓋過膝蓋的冬天鏟雪,用冰雪搭橋,如何夜黑風高偷偷摸摸翻墻看墻角接吻的年輕男女…… 陸濤笑,“都是我硬要拉著他,不然他是決計不肯的。” 他又說:“每次都是我說我先走了,你不來就算了,把你父親氣得要跺腳,但我真去了,他又會跟上來?!?/br> 唐嘉也笑了。 陸濤又講:“本來我們都是說好的,他生個男孩,我生個女孩,或者反過來也行,到時候小孩子就放在一起處,慢慢的有了感情,長大后最好能湊成一對?!?/br> 唐嘉說;“這樣想的一般都成不了?!?/br> 陸濤笑,“是啊,誰想到兩個人兜來轉(zhuǎn)去,最后還是都生了閨女?!?/br> 他們說著話,外面?zhèn)鱽砹饲瞄T聲。 陸濤望一眼門板,“小喻嗎?進來吧?!?/br> # 喻斯鴻推開門,夾著紙筆進來了。 他眼中倒映出正對向自己的營長,以及背對自己的一個女人的后背。 齊耳的短發(fā),露出雪白的一段脖頸。 他心里就納了悶了,怎么這么眼熟呢? 他飛快地瞟了一眼,又收回眼神。向前走幾步,準備把紙筆置放在桌上。 他剛接近桌緣,那女人就扭頭了。 白生生一張鵝蛋臉,墨染的發(fā),水凝的眸。 他把幾乎脫口而出的名字咽了回去。 陸濤罵他,“多大的人了你說你,拿張紙拿個筆還能掉地下去?不知道還以為什么嚇著你了呢!” 喻斯鴻咬了咬牙,彎腰,把脫手而出的紙幣撿了起來。 陸濤給兩人作介紹,他指著唐嘉說:“這是我老朋友的女兒,姓唐,單名一個嘉,嘉慶的嘉?!彼仡^來又指著喻斯鴻介紹給唐嘉。 陸濤補充道:“別看他名字斯斯文文的,就是個冒失鬼。不過心眼不差,是個紅心紅肺的,也算是個好小伙?!?/br> 唐嘉抬眼看他。 英挺的輪廓,漆黑的眉眼。那雙直直望過來的眼里,夾著說不清的情緒。 有愧疚涌上她的心頭。 唐嘉猶豫了一下,還是伸出手。 “你好?!彼f。 18. chapter18 一句你好,差點沒把喻斯鴻氣個倒仰。 他手指緊成拳頭,捏了捏,才表面平靜地伸出手,握住:“你好。” 那雙被他握住的手,涼涼的,軟若無骨。 唐嘉抬眼迅速看了他一下,對上對方極具穿透力的眼神,又立馬垂眸。 那雙握住她的手,如同巖石般堅硬有力,又如同巖漿般guntang。 傳來的熱力,仿佛要將人燙化。 她去抽手。 抽不動。 再抽。 依舊抽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