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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農(nóng)夫家的小嬌娘在線閱讀 - 第85節(jié)

第85節(jié)

    這潲水是洗鍋水洗碗水剩飯剩菜混成一團,上面浮了一層油,難聞至極。劉媒婆一看就萎縮了,她一面往院門外跑,一面叫罵道:“當誰稀罕杵在這兒,老娘看你那破鞋閨女能嫁到什么好人家?!弊詈筮@句話,顯而易見是對梅氏說的。

    梅氏喘著氣,走過去一把將院門關住,扔掉手里的掃帚,就一屁股坐在地上。

    “喪盡天良的杜家,黑心爛肺的杜寡婦啊……”梅氏一面哭道,一面罵。

    想著方才劉媒婆說的難聽話,她就傷心得抑不可止。她本就擔心女兒的婚事,雖知道那話劉媒婆是有心氣她的,到底還是有些著相了。

    “娘,你別傷心了,女兒不會嫁不出去的。”盧嬌月上前把她扶了起來,勸道。

    梅氏抹了一把眼淚,恨得咬牙切齒:“那杜寡婦竟找個媒婆來惡心咱!跑路的腿,媒婆的嘴,這媒婆的嘴歷來都是非常厲害的,這劉媒婆今日受辱而去,還不知怎么在外人面前編排你?!?/br>
    這就是為什么方才梅氏一直忍著那劉媒婆,一直到了忍無可忍才發(fā)飆的原因。也是那劉媒婆實在嘴太壞,來了后,明里暗里都在說盧嬌月如今如何如何不值錢,有人要就不錯了,梅氏才會發(fā)飆將她打出屋。若不然梅氏顧忌著女兒的名聲,絕不至于如此。

    “娘,我不在乎,就跟桂丫說得那樣,在乎我名聲的,不會是真心對我的。會真心對我的,就不會在乎我的名聲?!币娒肥线€是不聽勸,盧嬌月又道:“反正我名聲已經(jīng)這樣了,不在乎被她添上一筆。再說了,那劉媒婆的名聲也不大好,她說的話別人也不一定會相信?!?/br>
    她一面說,一面就將梅氏扶進屋。

    其實她心里還有一層疑慮,以杜家人的聰明,不可能會明知道此舉會有損杜廉的名聲,還故意找上門來提親。畢竟她小姑可沒死,哪有姑侄共事一夫的道理,說出去該成笑話了。

    只是這畢竟只是她的猜疑,且她也不好跟她娘說,只能放在心里想想。

    梅氏能怎么說呢,只能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看來她暫時不用想把女兒嫁到附近村子了,只能聽小弟的話,在縣里給女兒尋摸一戶人家。

    劉媒婆扭著腰,氣哼哼地往村外走去。

    一直走到村外一處背人的地方,她才停了下來。

    不一會兒,遠遠就走來一個人。

    劉媒婆一看到對方,就抱怨起來:“那母女倆,老的厲害,小的也不是個省油的燈,你不說那樣說沒事嗎,你看看我這臉和我這手!”她指了指臉上和手上的紅印子:“不行,你要給我加錢,若不然我就把這事給兜出去?!?/br>
    對方笑得勉強,道:“我事先給你的銀子,已經(jīng)不少了,怎么現(xiàn)在又要加錢?”

    劉媒婆唾了一口唾沫:“你只說加不加吧?”

    看著對方惡狠狠的樣子,那人咬了咬牙,撐著笑說:“你想要多少?”

    “再給我一兩?!?/br>
    “一兩太多了?!?/br>
    “那你就看給不給吧?!眲⒚狡磐{道。

    那人面色紅白交加,想了好一會兒,才從懷里掏出一塊碎銀子。

    劉媒婆接過來放在嘴里咬咬,才放進懷里。

    “你要信守承諾,把這事爛在肚子里。”

    劉媒婆得意地笑了一下:“我辦事你放心,以后走在外面,就當咱倆從不認識。”

    ……

    喬氏剛走出房門,就看見胡氏從外面走了進來。

    她佯裝一臉詫異道:“大嫂,這是往哪兒去了?大哥不是說不讓你出門嗎?”

    胡氏撩起眼皮子,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就進了屋。

    等盧明海父子幾個回來后,梅氏將這下午發(fā)生的事說了,二房的幾個男人都氣得不輕。

    尤其是盧廣智,當即站起來就要上杜家去,卻被盧廣義給叫住了。

    “這事鬧大了,吃虧的只會是女方,那杜寡婦又素來是個不要臉的,若是咱們找上門去,吃虧的只會你大姐?!?/br>
    “那就只能這樣了?”盧廣智不甘道。

    可不是就只能這樣了,難道還能沖去杜家問,你家為什么這么不要臉?這世道本就對女子不公平,尤其外面好不容易關于盧嬌月的風言風語才平息下來,這么一鬧,只會將她推到風頭浪尖之處。

    盧明海皺著眉頭,沉聲對盧廣智道:“好了,智兒,聽你大哥的?!?/br>
    “可——”

    盧廣智回頭望了望盧嬌月,只能垂下頭,不再吱聲。

    因為這件事,二房一家子心情都不甚好,吃過晚飯后,便都去歇下了。

    盧嬌月的屋里,盧廣智滿臉憤慨:“大姐,難道你也決定要吃下這個啞巴虧?”

    盧嬌月蹙著眉:“爹和大哥都這樣說了,就聽他們的吧,他們也是為了我好。而且——”她頓了頓,“我總覺得這事不像是杜家人會干的,杜廉可是要考功名的人,不可能會不注重自己的名聲?!?/br>
    “他還有名聲可講?在乎名聲他就不會娶小姑了?!北R廣智譏諷道。

    “這兩件事是不一樣的,娶了小姑,別人只會說他家貧,可以理解。且男女婚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此事完全可以推到杜寡婦身上。難道你沒發(fā)現(xiàn)杜家要做什么經(jīng)不起人說的事,都是杜寡婦出面的嗎?外面對杜廉的風評,除了有個不著調(diào)的娘,可沒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可這件事就不一樣了,要知道姑侄共事一夫,不管在哪兒說出去都會是一樁丑聞。我總覺得這事不是杜家人干的,倒像是……”

    “倒像是和他家有仇?且不光跟杜家有仇,還跟咱們家也有仇,才會這么惡心人。若是咱家吃了這個悶虧,惡心的就是咱。若是咱家不打算吃下這個悶虧,鬧到杜家去,到時候就是一石二鳥,兩家人都丟臉?!北R廣智不經(jīng)點撥,就將后續(xù)的猜測說了出來。

    盧嬌月贊賞地看了弟弟一眼,點點頭。

    “那么到底是誰呢?”

    和兩家都有仇,且知道兩家的積怨?

    兩人對視了一眼,腦海下意識的閃過一個名字。

    “難道是大、胡氏?”盧廣智本是慣性想叫出大伯母的,卻是脫口之際轉了口。

    盧嬌月深深地皺起眉。

    盧廣智猛擊一下炕桌,“沒跑了,估計就是她。若這事不是杜家干的,那就只能是她?!彼ь^望了一眼盧嬌月,道:“姐,這事你別管,交給我就行了?!?/br>
    “你想做什么?”鑒于之前發(fā)生的兩件事,盧嬌月下意識問道。

    “你別管就行了,你放心,我不會沖動的,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盧嬌月不贊同道:“你如今在念書,就好好專心念書,不要在這種事上分心。”

    “姐,你放心就是,我分得清輕重,我不過想找人幫我盯著那胡氏,看能不能找出什么漏子,到時候好找機會報復一下她。這人實在太壞了,天天找咱家麻煩,不給她添點亂,以后指不準繼續(xù)禍害咱?!?/br>
    聽到這話,盧嬌月深深嘆了口氣。

    有時候她也想不明白這人都是咋了,怎么就不能好好的過日子,非得盯著別人家。

    “你干這事,別讓爹知道了?!北R嬌月道。她也不是包子,自然不會以德報怨,尤其對胡氏這人,她也是厭惡得厲害。

    盧廣智笑著點點頭。

    別看盧廣智答應得爽快,其實他心里有主意著呢。

    尤其韓進走之前,特意交代過他,所以他幾乎沒有任何猶豫,便去找狗大了。

    狗大,姓茍,因為念著方便,久而久之就成狗大了。

    別看這名字埋汰人,其實狗大長得十分斯文俊秀,若是不清楚他老底的人,絕對不會知道這個長得一臉書生相的人,曾經(jīng)會是一個在街面上混的小混子。

    這家伙從小就淘,小時候就鬧得一條巷子里的人家雞飛狗跳,長大了更是游手好閑不干正事。不過他也沒干過什么壞事,就是喜歡和一些小混子混在一處玩,因為他長相討喜,且都是知根知底的,所以一條巷子里住的街坊鄰居們,倒也不怎么厭惡他,頂多就是說上一句,這小子真不叫人省心。

    這種幸福的日子在狗大十五歲那年戛然而止。

    狗大的爹是個鏢師,在一次走鏢途中,因為意外身亡,丟下了孤兒寡母五人。鏢行給的撫恤銀子極為少,狗大下面還有兩個meimei一個弟弟,這點銀子根本不夠維持一家人的家計。身為長子,狗大只能扛起生活的重擔。因為在外面名聲不好,幾乎沒有什么商鋪愿意雇用他,狗大只能選擇去貨場扛包作為養(yǎng)家糊口的手段。

    他和韓進就是在那個時候認識的。

    其實像胡三、瘌痢頭這些人,都是那時候和韓進認識的。

    他們服韓進,也只服韓進。

    這么多年來,風風雨雨,雖大家的名聲還是不怎么好,到底養(yǎng)家糊口是沒什么問題了。其實這世道,名聲又有什么用,當吃不飽肚子的時候,名聲都是他娘的扯淡。

    所以狗大從小混子,進化到地痞頭子,至今怡然自樂。

    盧廣智走后,狗大眼珠子轉了一圈兒,對一旁招了招手。

    “狗哥,你又想到什么壞主意了?”

    狗大劈頭就是一扇子打過去,笑罵道:“老子就像是干壞事的人?”

    最近兩年這家伙附庸風雅得厲害,甭管刮風下雨,冬天夏天,手里都拿著一柄紙扇。還別說,還真有人吃他這套,不少大姑娘對他芳心暗許,可弄清狗大是做什么的之后,都會在心中罵一句人不可貌相。

    被打那人嘿嘿笑著:“狗哥,咱誰跟誰,你那眼珠子一轉,我就知道你在憋壞水兒了?!?/br>
    狗大又唾罵一句,才招手讓那人附耳過來小聲交代著。

    聽完,那人道:“狗哥,你可真損!”

    狗大踢了他一腳:“還想不想要嫂子了?有人打咱嫂子的主意,咱怎么損可都說得過去。還不趕緊去,小心老大回來了,知道你辦事不利收拾你。”

    “哎!”

    雖說杜寡婦一再說讓杜廉多養(yǎng)一段時間,再回書院念書,可杜廉并沒有聽她的。

    讀書仿若逆水行舟,不進則退,尤其他錯過一年科考,心里煩躁得很,也只有在書院里,才能得到些許平靜。

    當然杜廉也不光只因為這個原因,而是他實在不想日日對著盧桂麗那張臉。

    那張臉時時刻刻都在提醒他,自己是多么得不中用。若是他早考上秀才,家里也不會因為窘迫而給他換了媳婦。隨著時間的過去,杜廉越來越能清晰的感到自己和盧嬌月之間的不可能。其實他早就知道,只是終究心緒難平,也只有靠著這個念頭才能熬過那起初的日子。

    回到書院中,自然群像百態(tài)。

    有關心他的手傷的,有幸災樂禍他又錯過一年的,到底大家都是讀書人,即使有那么點小心思,也都藏在君子的面孔之下,倒是沒給杜廉添多少堵。與家里的氛圍相比,杜廉自然是愿意呆在書院中。

    這日,杜廉正在教舍中苦讀,門外突然傳來了一陣喧嘩聲。

    授課的先生停下講課,走了出去。教舍中的學生也紛紛走出教舍,去看外面的情形。

    此時院中已經(jīng)圍了不少學生了,有一名先生模樣打扮的人正在和那群闖進來的人講理。

    “咱們這里是書院,是不準外人隨意進來的,你們這些人怎么這么不講理。再不出去,咱們就報官了?!?/br>
    為首的那個人膀大腰圓,一臉兇相,手里還拿了一把殺豬刀。他身穿藍色的粗布短褐,腰間圍了一塊兒褐色的圍腰,上面滿是油膩。結合他手里的殺豬刀,讓人不用想就知道他是作甚的。

    “給我滾邊上去,我豬rou李是個粗人,別跟我講什么大道理。還報官?趕緊去,讓官爺也知道你們書院出了一個什么樣的人!”豬rou李一把將那先生推開,這先生也是個文弱人,當即一屁股坐倒在了地上。

    跟著豬rou李也沒再理會他,而是虎目圓睜四處探望,并喝道:“杜廉呢?快把他叫出來,敢欺負我meimei,老子今兒非活剝你一層皮?!?/br>
    眾人的目光不禁都積聚在杜廉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