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節(jié)
兄弟倆不知從何時開始變的生分,疏遠(yuǎn)。 容斌并不回答,而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他長嘆道,“老六,你有沒有覺得,時間過的很快,一晃眼,就過去這么多年了?!?/br> 這句話讓容蔚然有些動容。 人是矛盾的,一會兒希望時間過的快一些,一會兒又希望時間過的慢,越慢越好。 他在痛苦絕望的那幾年,拼命的想要黑暗快點結(jié)束,現(xiàn)在幸福美滿了,恨不得時間永遠(yuǎn)停留在這一刻,不要流逝一秒。 “你二哥一家移民了,這兩年聯(lián)系的少,日子過的挺好的,” 容斌又道,“你三哥離婚了?!?/br> 容蔚然瞬間抬眸。 “那個女人一生都在等他,在他知道對方患了癌癥,時間不多后,就跟你三嫂辦了離婚。” “你三哥,三嫂,還有那個女人,誰都沒有快樂過,半輩子都過了,還是不能過下去?!比荼蟾锌恼f,“人果然是要信命的?!?/br> “就像你跟施涼,無論有多大的阻礙,多少人攔著,你們還是走到了一起?!?/br> 容蔚然十根手指的指縫交叉在一起,眼簾垂著,神情在這一刻是溫柔的。 容斌看在眼里,他把其他幾個的情況都一一說了,“老六,我們很久沒有聚聚了。” “還是以前好啊,長大了以后有各自的工作,家庭,都在不同的生活軌跡上忙碌著。” 容蔚然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喉嚨里澀澀的。 “我看到孩子了,很可愛?!比荼笏剖怯泻芏嘣捯f,“她的眼睛跟施涼很像?!?/br> “如果她長大了,懷疑自己的長相,你們告訴她了,我想她會懂事的?!?/br> 容斌從上衣里面的口袋拿出一個紅包,放在桌上,“這是給唯一的見面禮?!?/br> “現(xiàn)在的你想必也看不上,但這是作為大伯的一點心意?!?/br> 容斌說,“爸去世的那年,家里發(fā)生了很多事,你大嫂跑了?!?/br> 說到這里,他停頓了一下,“大哥疲于奔命,沒能去療養(yǎng)院看你?!?/br> 容蔚然將交疊的腿放下來,慵懶隨意的姿態(tài)有所改變,暴露出他的情緒波動。 容斌低頭看著手,“老六,你知道楚禾的消息嗎?” 容蔚然說,“不知道?!?/br> 容斌露出難掩的失望,“這樣啊……” 半響,他站起來,垂眼整理西裝上的|皺|痕|,“老六,我還有事,就先走了,下回有機(jī)會,再跟施涼打招呼?!?/br> 房里的施涼聽著動靜出來,見容蔚然坐在那里,捧著茶杯,不知道想些什么。 “走了?” “嗯,”容蔚然把茶杯一放,“他老了很多?!?/br> 施涼說,“畢竟是五十歲的人了。” 容蔚然捏捏她的手,“阿涼,我出去走走?!?/br> 他剛出院子,就看到一個人影,在竹園那邊站著。 腳步聲驚動了容斌,他轉(zhuǎn)身,滿臉的不自然,又很快消失。 不等他開口,容蔚然淡淡道,“明天再走吧。” 容斌的表情里隱隱在克制著什么,“好?!?/br> 吃晚飯的時候,容唯一特別老實,乖乖的吃著碗里的菜,只是一雙眼睛滴溜溜的轉(zhuǎn)動。 劉老說,“唯一,臉扎飯里了?!?/br> 容唯一坐直了一些,繼續(xù)偷瞄說是她大伯,長的卻像個爺爺?shù)娜恕?/br> 容斌實在覺得好笑,他笑出聲,“唯一,你看我做什么?” 被抓包了,容唯一害羞的往她爸爸懷里一撲,臉通紅。 見了這樣一幕,容斌不禁想到自己的一兒一女,他的臉上浮現(xiàn)一抹思念。 劉老好似是察覺不到什么,他還是個平時一樣,“阿涼,給唯一盛點湯喝,這鴿子湯喝著好?!?/br> 施涼先問,確定了再裝,“唯一,你要不要喝湯?” 容唯一露出眼睛,依舊往容斌那里瞄,“可以要的?!?/br> 施涼把湯給她,“坐好了。” 容唯一從爸爸懷里出來,捧著碗咕嚕咕嚕喝湯。 “看來唯一像你,喜歡喝湯。” 容斌不假思索的說了一句,桌上的氣氛微變。 施涼跟容蔚然都暗自去看老人,他們的謊言早就漏洞百出。 老人不是真糊涂,是想糊涂。 飯后,大家就回屋睡了。 容蔚然洗漱完了,躺在施涼身邊,不知道是怎么了,他心神不寧,難以入睡。 “還不睡?” “睡不著?!比菸等徽f,“你先睡吧?!?/br> 施涼無奈的說,“你抓著我,我怎么睡???” 容蔚然手沒松,抓的更緊,“老婆,你說……他來這里是什么目的?” 施涼說,“我已經(jīng)派人查了,很快就有答案?!?/br> 容蔚然撐起身子,“什么時候的事?” “就在容斌出現(xiàn)的時候。” 施涼說,“這下子可以睡了?” 容蔚然重新躺回去,過了會兒他又出聲,“老婆,我眼皮在跳?!?/br> “……” 施涼把床頭燈打開,“哪只眼睛?” 容蔚然說,“右邊。” 他唉聲嘆氣,“俗話不是說,左跳財,右跳災(zāi)嗎,我這一直在跳,心里很不安,總感覺有什么事要發(fā)生?!?/br> “會不會是你的心理作用?” 施涼湊過去看,床頭柜上的手機(jī)響了,她接了電話,神色微微變了變。 容蔚然皺眉,“怎么了?” 施將把查到的東西說了,和容蔚然一起陷入深思。 容斌投資失敗,負(fù)債累累,已經(jīng)是窮途末路,如果他來這里,是要向容蔚然開口,用親情施壓,希望能幫他度過難關(guān),東山再起,那是他一貫的作風(fēng),很正常。 就容蔚然的為人,容斌說了,他不會見死不救。 這一點,容斌知道。 但他只字不提。 以容斌對權(quán)勢的那種欲|望和著迷程度,這個舉動非常不合理。 心里有了一個猜測,容蔚然的臉色巨變,他匆匆穿上衣服去敲門,“大哥?” 屋里沒有回應(yīng)。 小元過來說,“先生,我看到人出去了?!?/br> 容蔚然厲聲問,“剛才嗎?” “不是,”小元搖頭,“差不多有一小時了?!?/br> 容蔚然大步往外面走。 房門口傳來施涼的聲音,“蔚然,你去海邊看看?!?/br> 容蔚然的身形一滯,改為跑的。 夜幕低垂,觸手可及,就壓在頭頂,讓人呼吸困難。 海邊空蕩蕩的,只有海風(fēng)在嗚嗚的叫著,發(fā)泄自己的寂寞。 容蔚然沒找到人,他喊了十幾聲,也沒響應(yīng),心里就不由得松口氣。 上岸的時候,容蔚然的腳踩到什么東西,他低頭一看,發(fā)現(xiàn)是顆扣子,眼皮猛地跳了起來。 容蔚然顧不上去脫衣服鞋子,就朝海里跑去,他在海里泡了很久,都一無所獲。 希望只是自己多想了。 容蔚然渾身濕透的回去,“那個紅包呢?” 施涼說,“我沒看到?!?/br> 她去女兒的小房間,“唯一。” 容唯一嘴里塞著蘋果,在床上趴著看漫畫書,看到媽咪,她害怕的把書藏衣服里。 施涼沒心思訓(xùn)她,“放mama梳妝臺上的紅包是不是你拿了?” 容唯一縮縮脖子,趕緊去從自己的百寶箱里拿出來了,“在這里。” “睡覺去。” 施涼丟下一句就出去,把紅包給容蔚然。 容蔚然拆開紅包,里面只有一封信,看清信里的內(nèi)容,他跌坐到了椅子上。 【老六,大哥的一生都在追逐名利,忽略了很多,傷害了身邊的人,到頭來,落了一無所有的下場,這就是大哥的命,大哥認(rèn)了,現(xiàn)在大哥要去見爸媽了,會好好跟他們認(rèn)罪。】 【對不起,大哥錯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