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節(jié)
陳瀝瀝半響才和男人握手,不太自然,“你好?!?/br> 她一手的汗,對方?jīng)]有露出嫌棄的表情。 溫柏安三十出頭,常年定居在國外,自幼學(xué)習(xí)大提琴,現(xiàn)在是一名大學(xué)老師。 他的氣質(zhì)和談吐很好,笑起來很溫暖,整個人的感覺都非常親切。 溫柏安雖然回國的次數(shù)不多,但一直跟國內(nèi)的朋友有聯(lián)系,因此對五年前盛暉的事,也有所耳聞。 既然來了這里,就說明還是想看看眼緣,試一試合不合得來,并不在意那件事,畢竟誰都有過去。 坐下來后,施涼幾乎不主動說話,只是偶爾在需要開口的時候,調(diào)節(jié)一下氣氛。 主場留給了陳瀝瀝和溫柏安,他們才是主角。 溫柏安似乎對陳瀝瀝的第一印象很滿意,都是他找話頭。 陳瀝瀝卻有些局促,更多的是排斥,這從她的坐姿,手放的位置都能看的出來。 “陳小姐不喜歡吃牛排?” “還行?!?/br> 溫柏安說,“你一口沒動?!?/br> 陳瀝瀝尷尬,把切的亂七八糟的牛排往嘴里送。 溫柏安眼神詢問施涼,他是不是哪里做的不妥當(dāng)。 施涼輕搖頭,問題出在瀝瀝身上。 將近一小時后,這場相親收尾,溫柏安說,“陳小姐,希望下次還有機(jī)會一起吃飯?!?/br> 那是一種信號,表示愿意往下發(fā)展。 陳瀝瀝笑笑,有點僵硬,“好?!?/br> 人一走,她就活了。 施涼目睹她的變化,有些無奈,“我跟溫柏安的父親是棋友。” “每次去溫哥華出差,都會碰個面,他人不錯?!?/br> “瀝瀝,你怎么想的?” 陳瀝瀝艱難的開口,“我怕跟異性有近距離接觸?!?/br> 施涼一愣,以為她只是不喜歡溫柏安這一款,沒想到會是這個原因。 “什么時候發(fā)現(xiàn)的?” 陳瀝瀝沉默了。 她的沉默讓施涼變了面色,心口也堵上了。 “看過醫(yī)生了嗎?” “沒看,”陳瀝瀝拿濕紙巾擦手,“我知道是心理原因?!?/br> “明天是周六,你也休息,去醫(yī)院看看吧,”施涼說,“我陪你去?!?/br> 陳瀝瀝擠出笑容,“好?!?/br> 醫(yī)院每天都跟嘈雜融為一體,掛號排隊,看病拿藥的,把環(huán)境攪的混濁。 周六人更多,隨意一掃,都是大人孩子,他們在這個到處充斥著消毒水的味兒,共存著新生和死亡的地方說笑打鬧。 三樓,容蔚然坐在椅子上,長腿疊著,背脊挺直,打扮休閑,那張臉很養(yǎng)眼。 楚禾從診室出來了,手里拿著病歷本,已經(jīng)被她卷成萬花筒了。 容蔚然放下腿,“看完了?” 楚禾一屁股坐在他旁邊,“嗯?!?/br> 容蔚然看看她腫起來的半邊臉,“什么毛???” 楚禾慘兮兮的,“醫(yī)生說我是上火了?!?/br> 容蔚然,“……”多大點事。 楚禾叫苦連天,“好慘啊,我一回國就遇到這么大的劫難?!?/br> 她把臉湊近,戳戳自己腫著的那邊,“你看看,我都變丑了?!?/br> 容蔚然還停留在劫難這兩個字上面,他都快不認(rèn)識這個詞了,“你丑又不是一天兩天了。” “我去下洗手間?!?/br> 楚禾對著他的背影小聲嘀咕,“是你眼瞎心盲,這么個大美人在你面前,你都看不見。” 洗手間散發(fā)著一股子檀香,混合著其他氣味,更加刺鼻。 容蔚然從里面出來,對面的女廁也剛好出來一人,他的身形猝然滯在原地,眼中涌出諸多情緒。 施涼視若無睹的洗手,整理頭發(fā)。 問診的時候瀝瀝一開始很抗拒,后來就慢慢放松了,醫(yī)生說她的情況并不是個例,恢復(fù)的幾率很大,主要還是要多嘗試,邁出第一步,后面就好了。 前一刻,施涼的心情還很不錯,現(xiàn)在冷不丁砸過來一塊大石頭,她五臟六腑都疼。 容蔚然不自覺的往前走,停在洗手臺邊,他低頭洗手,眼簾微垂,唇緊緊的抿在一起,克制著什么,又像是在害怕著什么。 水流嘩啦作響,有人經(jīng)過,沒讓這小小洗手臺陷入壓抑的氣氛里。 施涼轉(zhuǎn)身就走,背后響起一道聲音。 “你為什么會在醫(yī)院?” 施涼的腳步不停,她的手被抓住了,力道極大。 “是不是眼睛不舒服?” 施涼的眉心幾不可查的蹙了一下,沒回頭。 她聽到后面的人在粗聲喘氣,呼吸頻率極不正常,隨時都會繃斷。 那是一種只有瀕臨死亡的野|獸才會有的痛苦。 肩膀被扳過去,施涼面向容蔚然,對方混亂的氣息全部撲在她的臉上。 容蔚然彎著腰背,頭低了幾分,注意到施涼左邊眼角的疤。 他的喉嚨難受的滾動,嘴里發(fā)苦,仿佛是失去了聲音,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施涼說,“松手?!?/br> 容蔚然紋絲不動。 施涼一根根掰他的手指。 容蔚然的面部有些扭曲,唇色發(fā)白,他似乎是在掙扎。 “我見過小蝦了……” 施涼的動作一頓,更大力的去掰。 容蔚然的手指頭背掰出可怕的弧度,他好像也不知道疼,眼睛都不眨一下。 “蔚然……” 楚禾的聲音傳過來,她眨眨眼睛,“怎么了?” 施涼的眼睛掃過楚禾,另一只手把容蔚然推開,一言不發(fā)的離開。 楚禾拽拽不動的男人,“出去站行嗎?洗手間好難聞?!?/br> 容蔚然大步出去。 楚禾在后面喊,“喂,走那么快干什么,等等我啊——” 她追上去,人又不動了。 容蔚然站在電梯那邊,目光死死的盯著一處。 楚禾沿著他的視線去看,“那就是你前妻啊?” “跟我想象的不太一樣?!?/br> 楚禾不指望他回個聲,自顧自的說,“我還以為你喜歡溫柔似水一類,好駕馭的。” “剛才那位,一看就是女強人,在事業(yè)和生活上都很強勢。” “你跟她在一起的時候,被她掌|控了吧?” 容蔚然冷睨她一眼,眼眶還有些充血,呼吸已經(jīng)不那么急促了,顯然平復(fù)了不少。 楚禾安靜了兩三秒,原形畢露,“看在我牙疼還說這么多,就為了轉(zhuǎn)移你注意力的份上,陪我去看演唱會吧?!?/br> 容蔚然看她,“演唱會?” “對啊?!背虧M臉期待,“我回國沖的就是去現(xiàn)場看我家小鮮rou。” 容蔚然突然又往洗手間方向走,“你自己去?!?/br> “出口在那邊,”楚禾喊,“你干什么去???” 容蔚然不吭聲,步伐很快,他走進(jìn)洗手間,看到還放在臺子上的手機(jī),還好沒被人拿走。 回去的路上,施涼發(fā)現(xiàn)手機(jī)丟了,她想到什么,頓時就心煩氣躁起來。 蕭荀的電話打到陳瀝瀝的手機(jī)上,“你的手機(jī)怎么不接?” 施涼半闔著眼,“調(diào)成靜音了,沒聽見?!?/br> 蕭荀溫聲說,“那現(xiàn)在在哪兒,還在醫(yī)院?” “出來了,剛過一個十字路口?!?/br> 說完就驚覺自己的回答太大意了,施涼習(xí)慣的去|咬|食指環(huán)節(jié),她沒查過手機(jī),但她斷定,蕭荀清楚她的行蹤,甚至還清楚更多。 現(xiàn)在只要手機(jī)還開著,他就一定知道具體在什么方位。 那個蠢貨絕對會拿著手機(jī)等她。 到時候,等來的就是蕭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