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節(jié)
江嶼倒是沒想到她會這樣說,難得在她三哥和自己之間,她護著自己。他道:“這件事情,你倒是不用再費心了……” 什么意思?沈令善想了想,忽然就反應過來了。她三哥到底不是孩子,這件事情連她都知道了一點,何況是他呢。 就問江嶼:“那他沒說你什么吧?”雖然知道三哥絕對不會吃虧,可她也不想江嶼受委屈。一邊是兄長,一邊是丈夫,都是很重要的。 江嶼沒有說話,目光淡淡的掃了掃霸占著床榻的小東西,和沈令善商量道:“善善,把他抱出去吧?!?/br> 好像是察覺到了什么,小家伙也變得安安靜靜,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看著自己。 江嶼也看著自己。 這個時候,這父子倆好像特別的像……沈令善情不自禁的笑了笑,覺得這樣的畫面非常的美好。 今晚她也沒用打算把犬寶留在這兒的,可是…… 沈令善小聲的說:“他還沒睡著呢。”總是要把他哄睡了再把他抱出去。 江嶼伸手捏著她的手心,也輕輕的問:“那他什么時候能睡著?” 這個她怎么知道?看到江嶼炙熱的眼神,沈令善當然能意識到什么,紅著臉欲把手抽出來,可是他卻握得更緊了,眼底還有些笑意。 今天他看上去特別的開心。 平時就算是開心,情緒都隱藏的很深的。 江嶼再次提議道:“把他抱出去吧?!?/br> 就這么著急嗎?沈令善一張臉漲得通紅,心下隱隱有些不太好的預感,不想同意他的??墒墙袢?,她總覺得自己有些虧欠他…… 沈令善側過頭,看了看兒子。 他一張白嫩嫩的小胖臉,看上去rou嘟嘟的,一看到自己,大眼睛登時亮了起來,好像很興奮自己注意到他了,非常的可愛。平時差不多這個時間就該睡了,今日應該也差不多了吧?沈令善內心猶豫了一下,就喚了魏嬤嬤過來。 當小家伙被魏嬤嬤抱起的時候,大概也有一些感覺到,立馬哭鬧了起來,魏嬤嬤忙哄著他。江嶼聽到兒子的哭聲,望了他一眼。 見他看到自己,哭得更大聲了。 在這方面,他的確了解的太少,不知道是不是小孩子都是這樣的。才丁點大的孩子罷了。 很快床榻間便有嬌嬌低低的聲音傳了出來,架子床劇烈的搖晃,直到半夜才漸漸停了下來。 夜間非常的安靜。沈令善被抱著沐浴好之后,就縮進了他的懷里。他輕輕一碰她,她的黛眉便輕輕的蹙了起來,睡得迷迷糊糊的,孩子氣的叫了他一聲:“嶼哥哥?!?/br> 江嶼的動作頓時停了下來,就這樣看著她安安靜靜的臉。 其實他已經(jīng)好久沒有聽到她這樣叫他了……他太清楚她的性子,知道唾手可得的東西,對于她來說,并沒有任何的吸引力。他也想對她好一點,可是他對她好的太明顯了,他和她身邊的那些喜歡她的表哥,又有什么區(qū)別? 不知道是從什么時候開始費盡心思的?;蛟S感情和緣分不需要太多的刻意籌劃,可是比起那么多的不安,刻意對他來說,反而會令他踏實一些。 從那回太后壽辰,她和范氏接觸過,知道了和程瓚和離之事與他有關后,他一直在等她的反應…… 他該慶幸她喜歡上了自己,不然的話,她可能會過得很痛苦。畢竟這一回,他不可能放手讓她再回到任何人的身邊。 第96章 嬌氣【二更】 早上魏嬤嬤便同她說:“小公子昨晚哭了好半天,怎么哄都哄不好,很晚才睡著?!闭f這話的時候,沈令善正準備下來,當下就蹙眉。 帶犬寶的乳母都是精挑細選的,而且平日小家伙也挺乖的,昨晚也沒有其他異常的情況啊。怎么就哭鬧不止呢? 沈令善就讓魏嬤嬤把犬寶抱過來。 魏嬤嬤忙吩咐了丫鬟過去叫乳母。 等沈令善梳洗好的時候,乳母便抱著犬寶過來了。乳母姓李,穿了件秋香色的褙子,看上皮膚白皙,生得豐腴老實,做事也細心。想到昨晚的事情便有些擔心夫人會訓斥自己,沒有把小公子照顧好。沈令善看著乳母的表情,便對她說:“給我吧?!?/br> 她把小家伙接了過來,抱在了懷里,和乳母說:“你照顧得很仔細,我不會說你的,不用這么緊張?!毙『⒆涌摁[很正常。她這個當母親的,每晚不能貼身的照顧她,乳母已經(jīng)很盡心了。她自然不會這么不講理。 沈令善低頭親了親小家伙香香軟軟的胖臉頰。現(xiàn)在倒是睡著了,安安分分的,很聽話。 抱著這小東西,沈令善的心格外的踏實。他睡著的時候,閉著眼睛,眼睫毛長長的,江嶼和她的眼睫毛長得都挺好看的,小家伙的顏色要深一些,應該是像他父親。 大概是感覺到了母親的氣息,小家伙抿著的小嘴動了動,終于睡夠了,然后慢慢的睜開了眼睛,一雙濕漉漉的大眼睛,呆呆的看著面前的母親,慢慢的張開粉粉的小嘴,輕輕的“啊”了一聲,很開心的樣子。 沈令善笑笑,覺得自己怎么看都看不夠。 · 過了兩日,江峋再次遠赴邊關。臨走前鄭漪雖然沒有哭出來,不過一雙眼睛紅紅的,舍不得丈夫離開。 才剛出嫁的姑娘,總是非常的敏感,沈令善就干脆將一部分中饋交由她掌管。有事情做,總不至于多想。鄭漪自然也是非常喜歡忙事情的,只是她心里盼著能早些為江峋生個孩子。 等江峋離開后沒幾日,她就來小日子了,心里難免就失落了一些。 沈令善大概也知道鄭漪擔心什么,有時候會說安慰幾句。才剛成親,而且感情這么好,孩子總是會有的。 這一日鄭漪做完了事情來琳瑯院這邊給沈令善帶孩子。因為平時親近的多,小家伙被鄭漪抱著,還是很溫順的,只是漸漸長大,他的脾氣也越發(fā)的捉摸不定,有時候不知道如何的不如意了,哭得非常的大聲,總是要母親親自抱他才會停下來。 這會兒鄭漪抱著他耐心的哄著,可小家伙卻是半點面子都不給,身子在她的懷里扭動,最后白嫩的小臉上被劃出了一條細長的血痕。 鄭漪嚇了一大跳,這才低頭看了一眼,是脖子上掛著的項鏈的緣故。 當沈令善看到,把孩子抱過去的時候,鄭漪便自責的說:“大嫂,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沒想到會劃傷他……”她是真的心疼。 當母親的哪有不心疼孩子的?是寧可傷在自己身上,也不想看著孩子受一丁點傷害的,只是鄭漪是新婦,而且江峋臨走前,還托她好好照顧她的。 看著鄭漪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樣子,沈令善才說:“我沒有怪你的意思……”小孩子的皮膚嬌嫩,好在傷口不深,只是稍微劃破了一點皮。 鄭漪知道,就算大嫂真的怪她,嘴上也肯定會說不怪她的。江嶼快而立之年才得一子,闔府上下都寶貝著,金貴的不得了,她卻將他給弄傷了…… 她看著大嫂,自責的咬了咬唇,心里有愧疚,又有幾日堆積的委屈。 …… 江嶼欲上馬車的時候,徐硯就在他的身邊低聲說了什么,他側頭,看到一個穿著緋色官服的身影走了過來。 是蕭尚書蕭載。 剛才朝堂之上暗潮涌動,這會兒兩人面上看起來非常的溫和,客客氣氣的打完了招呼。并沒有提任何的公事。 那程珉昔日遠在洛州,是江嶼一手提攜上來的,而彈劾程珉的御史丁舉正是蕭尚書的人。江嶼權傾朝野,深得蕭太后和小皇帝的信任,而蕭尚書則是蕭太后的父親,小皇帝的祖父,亦是位高權重。二人一直都是位極人臣,分庭抗禮的。前腳剛動了程珉,后腳那邊的馮詹就出了事……比起程珉,馮詹對蕭尚書而言,那分量要遠遠重得多。 這回蕭尚書自然是損失的多一些。 看到江嶼上了馬車,蕭尚書遠遠的看了一會兒,跟著的隨從就問他:“大人現(xiàn)在是要回府嗎?” 蕭尚書瞇了瞇眼睛。并未直接回府,而是去見了蕭太后。 到了太后那邊。 蕭尚書看著面前這個雍容華貴,淡定無雙的太后娘娘,還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當時那樣一個不起眼的女孩兒,居然會有這樣的造化。 可想起這些年,她翅膀硬了不把他放在眼里,以為有了江嶼為她出謀劃策就高枕無憂了。 這樣尊貴的身份,蕭尚書自然也不能像昔日那樣的語氣對她說話,他露出慈父般的溫和模樣,對她說:“好些日子沒來看你了,看著倒是瘦了一些……” 然后看她身邊的貼身宮婢錦玉,也是從蕭家陪嫁出去的丫鬟,“你們是怎么照顧娘娘的?” 錦玉忙聲色慌張的看向蕭太后。 蕭太后勾唇笑了笑,她的唇瓣濃艷,看上去端莊精致。蕭家孩子多,當初她在蕭家的時候,非常羨慕繼母的孩子能得到父親的疼愛,后來長大了,漸漸懂事了,就沒有再這么想了。 如今聽著他虛偽關心的話,蕭太后的心中也無半點波瀾…… 她怎么會不知道他為何會來找自己?那馮詹是他非常信任的人,如今損失了這么一名大將,心中總是有些憤懣的,不過卻因自己的身份,不敢對自己發(fā)脾氣罷了。 蕭太后輕輕撫著手腕間的玉鐲。她的穿戴華麗,唯有這玉鐲簡單,而且看質地也并不珍貴。 她說道:“父親有心了。錦玉將哀家照顧的很好,您不必cao心。” 蕭尚書這樣的身份,已經(jīng)很少有人敢用這樣的語氣和他說話了。他面上不動聲色,心里卻是清楚的很。蕭家的女兒,卻向著外人,讓他這個當父親的顏面何存? 想起那江嶼,蕭尚書就低聲的說:“太后娘娘如今身份尊貴,不過在我的眼里,你始終都是蕭家的姑娘,我的嫡女……雖然沒人敢在娘娘面前說些什么,可有些事情還是要注意一些的?!?/br> 蕭太后面色一僵,看向蕭尚書:“父親這話是什么意思?” 還能有什么意思? 那江嶼昔日同先皇是生死之交,先皇駕崩,這孤兒寡母便交托給了他。那樣無助的時候,最是容易乘虛而入,沒有什么比得了女人的身心更令她死心塌地的了。 何況這些東西,對男人來說算不得什么,左右吃不了什么虧的。 蕭尚書站了起來,說了一句:“太后娘娘心里清楚,為父也不過是勸著你一句……那人的心里只有他的夫人,容不下任何人,你還是早些明白為好。” 在他看來,江嶼能有現(xiàn)在的地位,能這么得蕭太后的信任,總是用了一些手段的。對付一個女人,還能有其他什么手段? 只要他這個女兒和小皇帝的心向著江嶼,那么他做再多也沒有用。反之,他還會忌憚他什么? 蕭太后臉色蒼白,氣得渾身都顫抖了起來,袖中的雙手緊握。 她淡淡的說:“馮詹以公謀私,貪污舞弊,證據(jù)確鑿……哀家知道父親和馮大人交情深篤,只是公歸公私歸私,父親不用這么拐彎抹角的抱怨什么。倘若有一日,父親也犯了事,衡兒也會秉公處理?!?/br> 她還想說她和江嶼并沒有那種關系,他心里裝得是誰,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她知道他的性子,倘若她在他面前流露出一丁點的感情,他肯定會疏遠自己的。她能克制,他尚且會客客氣氣的待她;倘若不能,就算她自己,也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他。 不過還是算了。 她太了解自己的這位父親,他自己想得骯臟,也覺得別人都是骯臟的。 …… 江嶼回來就看到沈令善懷里的小東西,白嫩的臉上有道劃痕。 鄭漪坐在沈令善的身邊,江嶼一回來,心下“咯噔”一下。她就站起來了,之后忙說:“是我的不是……” 一點小事,她不想鬧得很嚴重似的,見鄭漪一副欲認錯的樣子,沈令善忙對江嶼說:“不過稍微蹭破了一點皮,沒什么大不了的?!比缓罂粗嶄?,“弟妹你今日也忙了一整天,早些回去休息吧?!?/br> 江嶼回來了,她自然是要走的。見江嶼一副沒有怪罪的樣子,鄭漪心里也松了一口氣,不過也明白大概是看在了江峋的面子上。她朝著大嫂點點頭,就帶著丫鬟出去了。 等鄭漪走了,沈令善才將懷里的小家伙抱緊了一些,輕輕摸了摸他的臉,柳眉登時蹙了起來,心疼的問他:“疼不疼?”看上去心疼的不得了,哪里還是剛才那副淡定的模樣。 小東西哪里聽得懂母親的話?而且也不會回答她。 江嶼坐到了她的身邊,便說:“不是說‘蹭破了一點皮,沒什么大不了的’嗎?” 這人……剛才她不是不想讓鄭漪太過自責嗎?畢竟人家也不是故意的??伤钱斈赣H的,生這小家伙的時候那么艱難,總是要寶貝一些的。 她看著江嶼一眼,道:“興許是咱們唯一的孩子,自然是半點不能馬虎的。” 江嶼看她裝模作樣的樣子,也隨她去,只是覺得她有些可愛。 看他眼睛里好像有點笑意,沈令善就納悶兒了。兒子都這樣了,他這個當父親的,怎么就這么開心呢? 大概是心疼的緣故,沈令善看到小家伙那么黏著自己,特別是江嶼靠近她的時候,就會變得格外的敏感,眼睛睜得大大的,然后可憐又委屈的窩在她的懷里。這個時候,沈令善整個心都化了,自然就寶貝的抱著他,舍不得松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