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節(jié)
直到,深夜十二點,剛服下安眠藥的蕭巖被電話吵醒。他眼皮沉得厲害,從床頭摸下手機,“喂。” “巖哥,蘇清寧和你在一起嗎?”韓琳的聲音聽上去有點兒擔心。 “她不是應(yīng)該在工作室嗎?”蕭巖下意識反問了一句。 “她白天確實給我打過電話讓我替她訂機票,還說今天就會搬回來??墒?,我一直等到現(xiàn)在沒看見人,她的手機也打不通?!?/br> 蕭巖一下驚醒,“你說什么?!” “會不會又去了喬楚南那兒?” 蕭巖翻身下床,“她之前躲在喬楚南那兒是想逼我離婚,現(xiàn)在已經(jīng)如愿沒必要再躲著我?!?/br> 他這一說韓琳更加著急了,“那她會去哪兒?” “你在工作室待著,我馬上過來。”蕭巖掛了電話隨便拿套衣服套上就出門。 安眠藥已經(jīng)慢慢發(fā)揮作用,蕭巖感覺頭開始昏沉起來,他握緊方向盤腳下加速。他沒有直接去蘇有清寧工作室,而是繞道去了喬家。 門鈴聲鬧得整個喬家上下不寧,阿姨披著棉襖哆哆嗦嗦開門。 “喬楚南,出來!”蕭巖沖進去恨不能把喬楚南從床上揪起來詢問。 “小山?”林瓊芳看見蕭巖臉都煞白,“阿南他,他又做了什么事?” “他人在哪里,叫他出來?!笔拵r不想跟她多廢話。 林瓊芳怕死了,“他,他不在。”她話音還沒落,喬楚南已經(jīng)出來。 自上次的事喬楚南整個人都變了,天天待在家里不愿出門。 “你找我?”他徑直下樓,坦然自若一點兒都不像是藏了人的樣子。 蕭巖多少還是了解喬楚南脾性的,“你有沒有見過蘇清寧?” 喬楚南懵了一下,搖搖頭。 “打擾了。”蕭巖轉(zhuǎn)身就走。 “等等?!眴坛献飞先ィ疤K清寧出什么事了?” 蕭巖深深看著他,“你是不是知道她什么事?” 喬楚南垂了垂眸,那是一個掩飾逃避的動作。 “她現(xiàn)在懷著孩子,出一點事就是一尸兩命,如果你知道什么,一定要告訴我。”蕭巖一早就猜到蘇清寧有事,而且喬楚南知情,不然,蘇清寧不會接受喬楚南的幫助。 喬楚南看上去糾結(jié)萬分,“她……” “我沒有時間在這里跟你耗,你愿意告訴我就上車?!笔拵r已經(jīng)出去。 喬楚南咬咬牙,追上他的車。 蕭巖打下方向盤沖上馬路,深夜馬路寬闊,寒風咻咻吹得車窗嗡嗡響。 蕭巖平視前方強打起精神開車,喬楚南在副駕座。 “蘇清寧到底出什么事了?”喬楚南追問。 “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她想離開這里?” “是。” “為什么?” 喬楚南抿緊唇。 蕭巖轉(zhuǎn)頭看他,“我今天跟她簽了離婚協(xié)議,就算她再迫切想要離開也得去民政局辦完手續(xù)?!?/br> “我沒有見過她,更沒有把她藏起來?!眴坛霞庇诔吻濉?/br> 蕭巖握緊方向盤,“她不在你那兒,也沒有回工作室,會去哪兒?” “秦立笙!”喬楚南脫口而出。 蕭巖差一點兒闖了紅燈,急踩下剎車,“你說誰?!” 喬楚南覺得再瞞下去真會出事,“秦立笙?!?/br> “秦立笙怎么了?”蕭巖著急,額上的青筋都爆出。 “其實這些日子……秦立笙一直在威脅她?!?/br> 蕭巖驚愕,“威脅?為什么威脅她?她為什么不告訴我?” “她……”喬楚南實在不知怎么樣說出口。 蕭巖一把揪住喬楚南領(lǐng)口,“快說!” 喬楚南呼出一口氣,“你們領(lǐng)證的前一天,秦立笙借秦詩的生日騙蘇清寧去……迷、jian了她?!?/br> 蕭巖目呲欲裂。 喬楚南不敢看他,“她的孩子來得不時候,她,她不知道那個孩子是誰的……” 蕭巖抓在喬楚南領(lǐng)口的手緩緩松下去,“秦立笙在哪里?”他的聲音冷靜得駭人。 喬楚南擔心,“蘇清寧一直不敢告訴你就是怕你做傻事,你不要沖動。” 蕭巖直直看著他,“秦立笙在哪里?” “我不知道。我只是那天在蘇有清寧工作室偶然碰到秦立笙才知道這些事,蘇清寧已經(jīng)很痛苦了,你不要沖動?!?/br> “那就是說秦立笙已經(jīng)回國了。”蕭巖開中控,“下車?!?/br> 喬楚南心里的不安越來越大,“蕭巖,你冷靜一點好嗎。” 蕭巖解開安全帶開門下車繞到副駕座這邊,拉開車門就拽喬楚南下來。 “蕭巖,你要干什么,你……” 蕭巖已經(jīng)上車發(fā)動,喬楚南跟著車后面追了一段,他的車離弦的箭一般沒入黑暗不見。喬楚南不知怎么辦,趕緊打電話給古成,希望古成能帶人去阻止蕭巖。 蕭巖已經(jīng)不知道自己開到了多少碼,只看見道路兩旁都卷起白霧。他現(xiàn)在腦子異常冷靜,知道自己要去哪兒,要做什么,一點兒也不沖動。 如果蘇清寧真的在秦立笙那兒,那秦立笙這會兒一定在他們的新婚公寓,那是“重新開始”的最好地方。 …… 都說為達目的就得不擇手段,可是做了虧心事,就算是得償所愿,夜里也睡不著覺。失眠的痛苦,沒有親身體驗過的人是不知道的。秦立笙被失眠纏身已達數(shù)月之久,醫(yī)生說如果再繼續(xù)這樣下去,后果可能會很嚴重,精神會出問題。 秦立笙睜大眼睛看著天花板,一絲睡意也沒有。床邊橫七豎八扔著酒瓶,酒精都已經(jīng)無法麻痹他。不過今天喝酒不是為了麻痹神經(jīng),是為了慶祝,慶祝他終于贏了蕭巖。盡管贏的手段有些卑劣,過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結(jié)果。 驟然響起的門鈴在夜里特別詭異,秦立笙從床上起來,“這么晚,會是誰?”身子搖搖晃晃,他沒開燈從貓眼往外看,門口空無一人。他奇怪,打開門看。 一個閃身,他還沒來得及看清是什么人,門嘭的一聲關(guān)上,頸上一緊細絲已經(jīng)纏住咽喉,他恐懼仰頭睜大眼睛,雙手胡亂抓著門板。他想呼救,喉嚨只能發(fā)出嗚嗚的聲音。 “蘇清寧在哪里?”蕭巖的聲音不大卻如鬼魅讓人顫栗。 秦立笙聽出蕭巖的聲音,想說話發(fā)不出聲音,瞳孔緊縮,身子已經(jīng)要癱下去。 蕭巖突然松手,秦立笙還來不及喘一口氣,感覺頭皮一緊,蕭巖抓住他頭發(fā)將他拖進浴室。 冰冷刺骨的水從頭頂淋下,秦立笙冷得全身發(fā)抖。很快,浴缸就放滿了水。 蕭巖啪的打開浴室的燈,秦立笙因為缺氧恐懼整張臉慘白如鬼。 “蘇清寧在哪里,說!”蕭巖擒住秦立笙手臂幾乎要硬生生扭斷,將他壓制在浴缸邊。 秦立笙冷得臉部都在顫抖,他艱難扯出笑容,“蕭巖,我終于贏了你。你知道她在哪又能怎么樣?她不會跟你在一起,因為,她懷著我的孩子?!?/br> 怒沖腦門,蕭巖雙眼猩紅,腦中只有一個念頭,他要這個男人死。 秦立笙半個身子都被蕭巖按進浴缸,水從秦立笙鼻子嘴巴眼睛灌進去,他呼吸不了,整張臉在水里憋得發(fā)紫,頸上的青筋都爆出來。他雙手被蕭巖鉗制住,動不了,身子在痙、攣。 蕭巖一把將他拉起來,就差一點,秦立笙就真的一口氣上不來溺死。他雙手抓著自己脖子,嘴張到最大拼命的呼吸新鮮空氣,真正品嘗過死亡的滋味才知道有多恐怖。 蕭巖徑直去廚房,回來浴室時手里多了一把剔骨刀,鋒利無比。 秦立笙剛緩過氣,癱在地板上的身子往墻角縮,“蕭巖,你,你要干什么!” 蕭巖的眼睛冰冷得沒有一絲熱度,“你對蘇清寧出手的時候就該料到我會做什么,你不是一直拿這個威脅蘇清寧嗎?” 秦立笙是真的害怕了,“蕭,蕭巖,殺人是犯法的,要判死刑的!” 蕭巖笑了,那笑冷酷而殘忍,“放心,我不會一刀就給你痛快。我會一根一根切下你的手指,然后把你扔進浴缸,聽說水會加速血液的流動。我會讓你一點一點流干血痛死。”他提著刀朝秦立笙逼近。 秦立笙全身發(fā)抖,這次不是因為冷,是恐懼。 “蕭巖,蕭巖,你……我告訴你蘇清寧在哪里,她在機場,你再不去她就真的走了!”秦立笙閉著眼睛大聲吼出來,額上全是冷汗。不錯,在醫(yī)院的時候是他“劫走”了蘇清寧,是他逼蘇清寧馬上離開。他知道蘇清寧有多不舍,有多傷心,他怕夜長夢多。 蕭巖在他身邊蹲下身子,刀面拍拍他臉頰,“你這條狗命我先記下,帶我去機場。” 秦立笙被他一把從地上揪起來,就那樣渾身濕透拉下樓。秦立笙坐在副駕座整個人蜷縮成一團,牙齒都在打架。 “哪個機場?” 秦立笙很努力張嘴,“南,南,南郊……” 蕭巖發(fā)動車一腳油門,車飛馳出去。 夜越深,氣溫越低,路面涌起團團白霧,可視度非常差。蕭巖頭疼得厲害,安眠藥的副作用太大,從剛才到現(xiàn)在他一直強撐著。 秦立笙看出他的不對勁,心里盤算著逃脫。他打著寒顫開口,“你追上蘇清寧又能怎么樣,孩子和你,她已經(jīng)作出了選擇。蘇清寧懷的是我的孩子。” 蕭巖抓緊方向盤再加速。 秦立笙不怕死的再燒一把火,“你這樣把她留在身邊只會讓她更痛快,你口口聲聲說愛她,其實是在折磨她。她只有遠離你才能真正過得寧靜幸福?!?/br> “你給我閉嘴!”蕭巖巖眉心緊擰,頭疼在加重。 秦立笙知道他的機會來了,趁著蕭巖心神不寧突然撲過去掐住他脖子搶方向盤要迫停車。 車沖破了隔離護欄,迎面來的大卡車來不及剎車,砰——一聲巨響,蕭巖的車被撞翻滾出三米遠。 …… “女士們先生們,您所乘坐的caxxxx次航班馬上就要起飛,請攜帶好您的隨身物品,出示登機牌,在3號登機口準備登機,祝您旅途愉快,謝謝……”登機提示已經(jīng)播了第二遍,蘇清寧手里的機票都捏皺。她想給蕭巖打電話,至少在離開的時候最后聽一次他的聲音。 淚滴下來一顆,在機票上暈開,她真的該走了,她走了這一切都能結(jié)束。蕭巖,會過得更好。他口口聲聲要向她討債,卻從未真的傷害過她。反倒是她從一開始就不斷的連累他。該結(jié)束了,愛情不該是自私的,她希望他幸福。 可她不知道,蕭巖所有的幸福都是蘇清寧,十年前是,十年后亦是。 蘇清寧起身,她往機場大廳入口深深看了一眼,除了黑暗什么也沒有。她低頭自嘲笑笑,抬腳往檢票口去。 大廳的液晶電視突然插播一條時實新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