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仰天長笑
放箭! 何勁似乎聽到了弓弦震動的聲音、似乎聽到了箭矢破空的聲音、甚至還似乎看到了利箭穿透身體所帶出的妖艷血花。 這一刻,瞇著眼的何勁是滿足的。 如他所愿,吐蕃人終于把箭放了出來。 可是……狼騎幫的人怎么仍好生生的站著呢?反而是他自己身邊的人一個一個嚎叫著倒在地上掙扎? 一輪箭雨,還站著的已經寥寥無幾,因為二十來個人站得太密集了,根本不需要瞄準,閉著眼睛都能射中。 怎么回事?這是在做夢? 何勁愣了片刻,才終于感到手臂上傳來的劇痛,低頭看去,一支黑色的箭正插在他的左手手臂上。 撕心裂肺的疼。 何勁顧不上疼,轉過身后迅速來到靠得最近的一位吐蕃戰(zhàn)士,用右手抓住盔甲,惡狠狠的吼了起來。 “你們他娘的眼睛瞎了嗎?啊……瞎了嗎?” “桑托呢?他娘的給勞資滾出來!滾出來??!你們的箭往哪里射!眼睛全他娘全瞎了??!” 短短幾句話,何勁的嗓子已經變得嘶啞,可見其有多激動! 哪有這樣的?我讓你們射箭,你們卻把箭對準我們,你們到底想干什么? 何勁覺得自己已經被氣得快吐血了,已歇斯底里的他甚至忘記了手臂上還有箭支在晃動。 “沒錯啊,射的就是你們!還沒弄明白呢?真夠蠢的。” 身后傳來輕描淡寫還帶著嘲弄的陰陽怪氣的話,何勁愣了愣,這個聲音怎么那么耳熟呢? 一個年輕男子的聲音,不僅聲音耳熟,更讓他似曾相識的是,那口音聽上去更是熟悉。 何勁仍舊抓著吐蕃士兵的盔甲,士兵倒也未反抗,只是用嘲諷的目光注視著他。 雖然有月亮,但之前離得較遠根本看不清。此時離得近,終于能看清了。 眼前的吐蕃士兵……那眼神不像???那臉龐……雖然有濃密的絡腮胡,但怎么看怎么別扭。 然后何勁猛得打了一個機靈,因為他陡然想起了一個絕對不可能的人。 緩緩轉過身,何勁用驚駭?shù)哪抗獯蛄恐莻€負手站在月光下、笑嘻嘻的男人。 是狼騎幫的幫主,此時那狼頭面具已經取下。 那張臉他見過,雖僅一次但卻終身難忘。 就是這個人,孤身闖進雷家,挾持住雷振,逼得雷家不得不交出王二蠻。 陳辰! 他不是早死了么? 何勁只覺得天旋地轉,哼都不哼,撲通一聲暈倒在地。 這是陳辰第一次見到因急怒攻心而暈倒的事例。 此時站著的何勁手下還有五個人,一見何勁倒地,五人俱是面面相覷,手中的刀倒是拔出來了,可是能怎么辦呢? 沖上去?往哪邊沖?那么多弓箭正瞄準著呢,敢亂動必然是萬箭穿心的結局,這不是拿雞蛋碰石頭么? 若是何勁還在,大伙兒還能有個主心骨,可何勁暈倒了,連個發(fā)號施令的人都沒有。 正手足無措不知該怎么辦時,那個狼騎幫的幫主老大已經嘿嘿冷笑著起來。 “到了現(xiàn)在想必你們也知道雷振做得是何等罪該萬死之事!” “不瞞五位,李知縣對此早就心知肚明,這一切都是李知縣設下的局。到了現(xiàn)在你們也能看出雷振已無任何回天之力,只能等著家破人亡?!?/br> “所謂識時務者為俊杰,若不想死的便乖乖與我合作,不過你們人太多了,我只需要一個人,一個人足矣。該怎么辦你們自己清楚!” 說完后陳辰背過了身。 這局面就如前些日子在孫家村里面對土匪時一樣,沒人不想活著,畢竟都還沒活膩,都有妻兒老小。在這滿地尸體的刺激下,在要么身邊人死要么自己死的選擇下,沒人可以例外。 畢竟人在某些時候,真的是連動物都不如。 果然,一陣發(fā)瘋似的吼叫后,場中已只有一個人還握著刀站著。 “很好。”陳辰轉過身鼓著掌。 “能活下來便是天意,便意味著你命不該絕?!?/br> “接下來我需要你做一件事,一件很簡單的事而已。不過我得警告你,外面早已布下了天羅地網,若敢背叛我,這滿地的尸體便是鏡子,我想你一定不希望你及你的家人落到如此凄慘下場!” 活下那人扔下刀,拱了拱手后單膝下跪。 能不服么?話都說到這個程度了,而且還交上了手戮自家兄弟的投名狀! …… “好啦,都別站著了?!标惓綋]著手向大伙兒說道。 “把何勁綁起來送到營地里去,這可是重要人證,別讓他自殺了。其他人全埋掉吧,這些大車也送到營地里去檢查。把這里收拾好,不要讓人看出任何異樣?!?/br> “盡快,我猜大車里應該是沒有神臂弓的,如此重要之事雷振一定會親自押陣,就是說雷振應該就快過來了?!?/br> …… 雷振離山里并不遠,但他走得并不快,用了好長時間才進了山里,然后一路走走停停。 雖然到現(xiàn)在為止未曾出現(xiàn)任何異常,但越走下去,雷振的心便越來越慌。 他很少甚至從未如此慌過,因為他嗅到了某些異常。 很異常啊,這感覺主要源自于何勁。何勁是他一手帶大的,他非常了解,就像了解自己那個漂亮小妾的身體一樣了解。 但到現(xiàn)在,這么久了何勁一點消息都沒傳回來,按何勁的行事這是不正常的。 無論怎樣,無論安不安全,何勁一定會派人過來報信。 如果一直如此,只有一個可能,那便是……何勁死了! 可是不應該的,雷振想破腦袋也想不明白,以何勁的謹慎再加上那么多人手,就算有什么意外,也不可能一個都活不下來吧? 心中疑惑越來越盛,雷振揮手示意車隊停了下來,然后喚來先前報信的下人,又仔細詢問了一番,仍是沒判斷出有何異常之處。 此時雷振不僅心里慌,臉色陰沉的也似能滴下水來。 因為車上的東西是一把雙刃劍,用得好可以讓他平添無盡助力,若是不慎也能讓他家破人亡。 雷振開始猶豫了。 他騎在馬上遙望著遠方,心中如一團亂麻,饒是如他,也不知道前面這一段路該不該走過去。 終于,萬般煎熬中,視線中出現(xiàn)一個騎馬奔跑的身影。 雷振陡然緊張起來,他的心似乎已經提到嗓子眼里,握著韁繩的手心中全是汗水,這輩子他從未如此緊張過。 未過多久,馬兒來到他的面前,騎士下了馬,衣裳上還染著很多血。 馬是何勁的馬,來人是何勁的手下,渾號叫二狗子。 雷振顫聲道:“怎么回事?” “本來有些事,不過解決了?!倍纷优牧伺男乜谧鲬c幸狀。 “員外放心,前方已是一片坦途。本來何老大要親自過來的,但是……他受了傷,如今不能亂動,所以二狗子便自告奮勇的來給員外報信?!?/br> “受傷了?” “嗯,那群土匪很是悍勇,被其看出端倪來了,未等到吐蕃人便火拼起來。何老大重傷,不過并無性命之礙,兄弟們也死了好幾個,好在咱們雖然損失大,但他們也被全宰光了!” “你身上的血……?” “土匪的,來不及處理呢?!?/br> 雷振咧了咧嘴角,終于仰天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