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節(jié)
天帝說的沒錯,那一聲‘四哥’,是他永遠都無法抵擋的聲音,足以讓他在事實面前羞愧的轉身而逃。 “后來呢?”挽姜淡淡的看了一眼眾人的反應,不輕不慢的問道。 “后來,你與仙界的八荒之主相愛,你們二人情投意合,朕便將你許配給了無湮,你們...” 這一次,他的話還沒有說完,整座書房里的人,除了天帝,包括挽姜在內,都不可置信的變了臉色。 帝無湮又驚又怒的起了身,一只手捂著心口,似乎是受到了極大的震動,竟是氣極之下重重的咳嗽起來。 這樣的彌天大謊,這樣顛倒黑白的過所謂往,仙界的人紛紛轉臉去看挽姜和帝無湮,天帝這樣精心編織一個過往,一個荒謬不真實的過往,難道是想成全了無湮? 仙界的人都知道,帝無湮愛上了他自己的徒弟,這在仙界是多么可恥的一件事,曾經(jīng)因為這件事,有多少仙人在暗地里罵過挽姜,說她的惑人的狐貍精,可是如今,天帝竟是要促成兩個人的姻緣? “我與無湮是夫妻?” 半晌,她開口,清淺溫淡的語氣,任誰都聽的出她話里的質疑。 天帝面不改色的點頭,穩(wěn)當?shù)淖谝巫由希瑥娜荻?,“自然是夫妻,上神若是不信,不如問他們?!?/br> 他指了指今日書房在座的其他仙家。 挽姜點頭,“也好?!?/br> 她轉過身,徑自的朝帝無湮走了過去。 既然是要問,當然是問與此事有著直接關系的人最好。 她笑容清淡,看不出喜怒哀樂,只是望著帝無湮,輕聲的問道:“無湮,是真的嗎?” 所有人大氣都不敢出,目光直瞬瞬的看著兩個人。 帝無湮看著挽姜,耳里是天帝的聲音,天帝用著仙術隔空傳話于他,在他耳邊半是威脅半是警告的說道:“無湮,朕這是在給你機會,你是聰明人,知道該怎么做。朕好心提醒你,這是你最后的機會,錯過了這次,以后你都只能遠遠的看著她,她是神,現(xiàn)在若是不留住她,以后你連見到她的機會都少之又少,還是說,你希望朕告訴她三百年前你對她做了什么好事,無湮,你太過優(yōu)柔寡斷,這也是你失敗的原因。” 帝無湮的臉色一寸寸的白了下去。 挽姜奇怪的看著他,輕聲喚道:“無湮?” “是。”忽地,帝無湮抬起頭,眸光深沉似極地黑暗的地底,那樣的深不可測,她募地就愣住了。 “我們是夫妻?”她似是懷疑自己方才聽錯了,緊接著又問了一遍。 帝無湮看著她,袖中的雙手握的骨節(jié)泛白,“是,我們是夫妻?!?/br> 挽姜凝視他,纖弱的身子有些顫抖,“之前為何不說?我醒來那日,為什么不告訴我這些?” 帝無湮張口,啞口無言。 天帝揚起勝利的笑容,他看了一眼呆如木雞的眾人,咳了一聲說道:“上神與無湮十分恩愛,后來若不是上神被那魔尊陷害,亦不會差點灰飛煙滅,說起來,還是無湮不惜一切的救了上神,上神你看無湮這一頭銀發(fā),便是為了救上神而一夜愁白了發(fā)?!?/br> 挽姜猝然抬頭看向帝無湮的那一頭銀發(fā),似乎是有了感觸,心里竟一點一點的疼痛起來。 她抬手撫上帝無湮的發(fā),那銀色的發(fā)看上去那樣的冰冷而傷心,大道般若,其念生而千愁起,縱是長生仙,亦有愁白頭。 “發(fā)為我而白?”她低聲呢喃,手緩緩放下。 大殿里的氣氛沉默至極,那些仙家心里明白,天帝叫他們來,并不是真的要告訴挽姜真實的過往,而是要借助這個機會,編織一個所謂的真實的過往給她,而將過去發(fā)生的那些事情稍加淬煉改頭換面,便成了天帝口中的過往,挽姜的過去。 天帝的目的,是將曾經(jīng)傷害過的她加以潤色,變成她喜愛的人,而她曾經(jīng)愛的人,在天帝那慈愛的笑意中,則成了傷她害她最慘的人。 “正是,當年魔尊將你打入十殿地獄,那里極度兇殘罪惡,無湮不顧自己有傷在身,不顧眾仙反對跳下去救你,他將你救上來,自己在十殿地獄中受了重傷,腿也因此而瘸,上神,你體內的九德之氣,是無湮為了救你不惜從古獸燭陰那里奪來的,這樁樁件件,自你成神便盡數(shù)遺忘,即便朕今日一一提起,想必上神心中,依舊沒有半分感觸?!?/br> “只是這些事情,終歸還是要讓上神知道,朕原本打算瞞著上神,但是朕亦不忍心瞧著無湮一日日獨自守著相思之苦,事情說出來,或許解決不了問題,但有些誤會,倒是可以解釋清楚?!?/br> 挽姜靜靜聽著,沒有先前那樣的吃驚,她對于自己此刻的平靜亦有些訝然,她有些奇怪自己的反應,天帝在說著她的過去,可是她不僅沒有過多的觸動,反而平靜的近乎詭異。 或是真的是忘的干干凈凈,以至于對自己的過去,生不出半分的觸動和感覺。 但是她終究還是對自己的過往有了記憶,雖是覺得十分陌生,但那是她的記憶,她一點點的去接受那些過往的記憶。 “所以,你是我四哥?” 她轉身,看著眼圈通紅的堇宋。 堇宋撇開眼不去看她,嘴角抿的那樣緊,唇角弧度向下,從喉嚨的深處發(fā)出一道嗚咽,似是回答了她的詢問。 “你是我父君?”她看向天帝,眼眸清澈,身姿清雅。 天帝含笑,卻是默認。 最后,她轉過臉,凝望著帝無湮,那雙眼睛是那樣的干凈,又似透著暖熏熏的笑意。 “夫君!” 青余山的懷衣上仙,目光清冷的站在云頭上看著已經(jīng)人去樓空的懷衣閣,驅散了懷衣閣中的弟子,焚毀了這么多年辛辛苦苦收集的六界訊息,與過往做一個徹底的了斷,從此紅塵瑣碎,皆拋腦后,佛理萬千,自省其中。 轉身,他不再留戀的轉身離去。 舞邪塵四仰八叉的躺在寬大的冥王椅上,哼著小曲兒吃著水果,殿下首座上的幽冥司斐羽正埋首于一大堆的奏章里,面容淡定的奮筆疾書。 舞邪塵無聊的在椅子上左滾右滾,頭頂是烏沉沉翻滾洶涌的烏云,似是裹著雷霆萬鈞的威力,發(fā)出嗞嗞的電閃雷鳴。 “今兒這天氣,似乎不太好啊?!蔽栊皦m瞇著眼睛,懶洋洋的吐出口中最后一粒果核。 斐羽依舊悶聲不吭的批閱奏章,懶得理會某位懶鬼俯身的冥王大人。 “爺跟你說話呢,小斐斐你膽子越來越大啊,爺?shù)脑挾疾宦犃耸遣皇牵俊蔽栊皦m兇巴巴的側過身,右手支著腦袋歪著頭看著斐羽,確切的說是瞪著斐羽。 斐羽依舊面不改色眼不抬的批奏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