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節(jié)
“啊!”一聲慘叫,方才那個妖兵捂著扭曲的右手胳膊跌坐在地,痛的直打滾。 其他人頓時清醒,紛紛露出獠牙張牙舞爪的朝挽姜涌了過來:“臭婆娘膽子不小,哪里來的竟敢傷我們的人,找死。” 挽姜飛身后退,身姿翩然舞動,穩(wěn)穩(wěn)的落在城臺上,目光掃過下面的妖兵,聲音輕輕淺淺的響起:“我無意傷他,是他先出手冒犯于我。我只問你們,可曾知道西鑰云里在哪里?!?/br> 那群妖兵停住,相互對視一眼,懷疑探究的視線掃向她:“你是何人,找我們少主做什么?” 聽到這個,挽姜心知這群妖是知道云里在哪里的,不由得莞爾一笑,真誠無比的看著他們說道:“你們大可放心,我是云里的朋友,來看看他就走,他現(xiàn)在在哪?” 眾妖一聽,心里的戒備松了些,為首的一個看上去像是領(lǐng)頭的妖兵低下頭略一沉思,指了指左手邊那遠(yuǎn)遠(yuǎn)的明亮處:“少主在我們蛇王的宮里,你去那里找他吧。” 挽姜頷首,再次道謝,轉(zhuǎn)身朝那個亮堂堂的宮殿掠去,另一個妖兵有些生氣的說道:“首領(lǐng),你怎么放這個來路不明的女人進(jìn)去了,要是王上知道了,咱們免不了受罰?!?/br> 那個妖兵首領(lǐng)冷笑的哼了一聲,朝著挽姜飛去的方向看去:“你懂什么,我若是沒記錯,這額間有郁冬花印記的女子就是仙界五公主挽姜,她既然敢單槍匹馬的闖我妖界,我倒要瞧瞧她有沒有那個本事回去。你現(xiàn)在傳信給王上,就說仙界公主來妖界做客了,我想王上定會好好招待她的。” “是,首領(lǐng)。”那名妖兵不滿的情緒消散,笑顛顛的跑走了。 挽姜想,她趁著師傅和四哥他們不備,偷偷地跑下來找云里,真是難得的任性了一回,一想到這些天堇宋看她看的緊,她就一陣頭疼,那般寸步不離嚴(yán)防死守的看著她,怕她偷偷溜跑。四哥還是和小時候一樣,只會這一招,她早就知道該怎么對付他了。 腳步悄悄地穿過蛇王宮里彎彎繞繞的長廊,她奇怪的掃了一眼四周,怎么連一個值守的侍衛(wèi)都沒有看到,蛇王宮的戒備太松懈了吧,她進(jìn)來都現(xiàn)在都沒有看到一個人。 正想著,身后突然傳來一陣急急忙忙的腳步聲,朝著她這個方向快步走來,挽姜心里一驚,身子無聲無息的飛掠上屋梁,隱了自己的身形。 “快點(diǎn)快點(diǎn),今日是郡主大喜的好日子,你們都給我手腳麻利一點(diǎn),不要耽誤了郡主和少主拜天地的吉時。”一名年老的婆子指著一排穿著統(tǒng)一的侍女大聲的吩咐道,腳下步子不停,一群人轉(zhuǎn)眼間拐過走廊沒了身影。 挽姜顯身,輕飄飄的落下來,腳下一個不穩(wěn)身子朝前撲去,堪堪扶著廊前的柱子站穩(wěn)身子,低斂的眸子里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亩际钦痼@,紅唇微張,一臉的不可置信。 她方才聽見那位婆子說成親,眼神茫茫然的瞟向長廊的盡頭,今晚,原來竟是他的大婚之日嗎? 怪不得偌大的王宮里都看不到一個人影,想來都是去慶祝這場婚禮,喝喜酒了罷。 她低頭苦笑,自己待在仙界每日都在心里掛念他的傷勢,不曾想到...罷了,是她多管閑事瞎cao心了。 自嘲的笑了笑,挽姜素雅潔凈的白裙在半空中舞過一道風(fēng)景,轉(zhuǎn)身離開。 第二十章 挽姜陷囹圄 月入窗,落入眼,照進(jìn)一顆寂寞心。 雨秋暝靠著窗欞坐著,頭倚著窗扉,目光毫無焦距的看著窗外的夜景,自中了火毒后蘇醒過來,她每日最多的便是一言不發(fā)的坐在這里,一坐便是一天,若不是那偶爾輕眨一下的眼睛昭示她還活著,殿內(nèi)的仙侍差點(diǎn)以為她已是一個死去的鬼魂。 祈回醒來那日,她沒有去看他。即便到了現(xiàn)在,她也沒有去過他的瀚陵宮,一次,也無。 夜半更深,除了她,還有誰會堆著滿腹的心事難以安睡,她抱住自己的胳膊,覺得這夜愈發(fā)涼了。 在冥界待了那么久,那般陰冷荒涼的境地,她不覺得冷,如今暖屋瓊殿,她卻是冷的發(fā)顫,她想,大抵是在冥界的時候,她還有一顆熱忱跳動的心溫暖她,只是現(xiàn)在,它已然死了。 “雨姑娘,二皇子來了。”仙侍話音剛落,祈回便由仙侍推著進(jìn)來。 祈回坐在特制的椅子上,椅子上安著兩個轉(zhuǎn)動的大輪,在光滑的地面上滑動沒有發(fā)出一丁點(diǎn)聲音。他的腿如今是廢了,待完全恢復(fù)也將永遠(yuǎn)是個瘸子,不似往日的健步如飛。 雨秋暝眼底里起了微瀾,卻是保持著方才的姿勢坐在那里,連一個眼神都沒有遞過來。 殿內(nèi)的仙侍已然早已經(jīng)習(xí)慣了她這樣,微微俯身行過禮都退下了,那名推著祈回進(jìn)來的仙侍也悄聲退了下去,殿內(nèi)只剩下他和她,以及那盞燃了半截的紅燭。 燭火嗞跳了一下,半明半暗的房間里,祈回望著那盞泣淚紅燭:“聽他們說,當(dāng)日你也跳了十殿地獄,我原是想得以解脫,你又何苦跳下去?!?/br> “是啊。”雨秋暝冷冷的聲音響起,帶著無盡自嘲:“我又是何苦跳下去,你那般厭煩我,我還要跳下去救你,你心里也覺得煩不勝煩罷,我終是沒能讓你得以解脫。你是知道的,我做不到放手。你要是恨我,便恨吧?!?/br> 祈回輕笑,眼里沒有恨亦沒有愛:“我過來只是想問你,體內(nèi)的火毒可有排除干凈,身上可還有哪里痛?你受傷全然是因?yàn)槲?,于情于理我該多上心些。?/br> 眼角猝然滑落一滴清淚,祈回沒看到,仍舊安靜的望著她溫溫淺笑著。 雨秋暝側(cè)過頭看著祈回,聲音帶著嘶?。骸笆莾?nèi)疚嗎?因?yàn)閮?nèi)疚,覺得虧欠我,才來看我。你知不知道,這是你第一次對我笑,第一次主動關(guān)心我,可我卻半點(diǎn)都開心不起來,這里反而越發(fā)疼的厲害。”她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心口,語氣淡淡。 嘴角的笑容凝住,祈回搭在腿上的手慢慢收攏:“孟婆,我以為,跳了十殿地獄后,你會明白清醒許多?!?/br> 雨秋暝點(diǎn)點(diǎn)頭,臉再次移向黑黢黢的窗外,祈回看不見她臉上的神色,只聽見她聲音淡淡:“是了,我明白,我什么都明白?!蔽⑽⒌牡拖骂^,眼眸半斂,盯著自己蒼白沒有血色的手:“只是,你一定要同我這般生疏嗎?你以前,是喚我阿暝的?!?/br> 眼里迅速的泛起霧氣,雨秋暝闔上眼,阻絕即將滑落的眼淚,喉嚨一陣發(fā)癢,她不動神色的壓制,咽下了滿腔的苦。他是真的不記得她了,原來時間真的會抹去曾經(jīng)所有的記憶,連帶著那些悲歡,那些甜蜜,統(tǒng)統(tǒng)不復(fù)存在。 微不可聞的嘆息一聲,祈回看著雨秋暝,眼里流露出淡淡的不忍:“孟婆,我不是你等的那個人,你是個聰慧的女子,當(dāng)是知曉我的心意。我心中,對你沒有半分男女之情。” 話說到這個地步,已經(jīng)足夠讓她千瘡百孔的心再次疼的窒息。 雨秋暝緩緩地閉上眼睛,無聲的苦笑。 “祈回,你做不到愛我,正如我做不到不愛你。你也該懂得,感情之事,不是我可以左右的了的。愛就是愛了,就像...”雨秋暝抬起頭,黑瞳里皆是無言的悲苦:“就像我愛你,而你,愛她,不是么?!?/br> 祈回瞬間變了臉色,尚且蒼白的臉上褪去了最后一絲血色,他冷冷的抬起眼眸,直逼雨秋暝:“在十殿地獄,你看到了什么?” 慘然一笑,雨秋暝聲音有些飄渺:“我寧愿,什么都沒有看到?!?/br> 同是寂夜,妖界蛇王宮卻顯得喜氣洋洋,殿內(nèi)座無虛席,人聲嚷嚷熱鬧至極。整座主殿掛滿了喜紅色的綢帶簾幔,鶯歌燕舞弦音雅樂傳出去好遠(yuǎn),遠(yuǎn)到在蛇王宮宮外的挽姜都依稀能聽見。 只是現(xiàn)在,她根本無暇去聽。 白衣舞動,在夜空中宛若遺世精靈,靈巧的一個側(cè)身避開對面襲來的強(qiáng)大妖力攻擊,身子還沒有停穩(wěn),右邊又傳來凌厲兇狠的掌風(fēng),忙彎腰躲過襲擊,挽姜拿著縉云劍飛到宮墻邊一棵梧桐樹上,劍直指著面前三步開外的兩個人,眼眸里簇起火芒。 “你們?yōu)楹螖r我去路?” 來的人正是風(fēng)霧和風(fēng)縵曦,風(fēng)霧一身黑袍與夜色相融,風(fēng)縵曦一身紅色嫁衣艷麗似火。 挽姜覺得那紅色莫名的有些扎眼,看得她心底一陣陣堵得慌。于是將目光轉(zhuǎn)向風(fēng)霧,清麗明眸染上一絲不耐和郁燥:“再說一遍,讓開。” 風(fēng)霧嗤笑:“不知死活的丫頭,本王讓你有命來沒命出去。”說完雙手變作利爪,朝挽姜猛襲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