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安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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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慶渡口。 張煒和邱清泉帶著部隊經(jīng)過十幾日的血戰(zhàn),終于抵達(dá)了安慶,江蘇邊界的渡口,兩天來并沒有遭遇大批日軍,反倒是小股日軍交戰(zhàn)不斷,粵軍的部隊損失了幾乎一半人馬才到達(dá)寧國集結(jié)地,張煒?biāo)麄円矁H剩下了300冒頭的人馬。 南京現(xiàn)在怎么樣了,邱清泉他們或許不清楚,此時躲在野地里的張煒自然是清楚得很,有些事情他沒辦法,一己之力改變不了什么,唯一能做的就是盡人事聽天命。 “長官,等到搜索班回來,咱們趕緊安排一下渡河的事情吧,附近沒有敵人還好說,最要命的是去找船啊,總不能讓大家游過去吧”張煒低聲說道。 “嗯,最好找到渡船,如果沒有只能扎木排了,盡量在一個航次內(nèi)渡過去吧?!鼻袂迦戳艘谎圩约阂呀?jīng)破的不成樣子的衣服說道。 遠(yuǎn)處傳來了沙沙的響動聲,這是鞋子踩在軟沙土上的聲音。士兵們習(xí)慣性的舉起了武器,這幾天不斷的遭遇戰(zhàn)實在是讓他們提心吊膽。 “什么人?” “是我,長官,何坤的聲音傳來。” 身邊的人松了一口氣。何坤帶著搜索班的一行人回來了,這些天打生打死的,何坤這家伙被搞得渾身血污,腳上的軍鞋都被磨開了一個口子。 “怎么樣,有沒有船?”張煒問道。 何坤喘了口粗氣說道:“長官,渡口沒人,就幾個船工,我們沒敢上去問,大致看了一眼,好像有兩三條船,一條大的,兩條小的?!?/br> “有沒有鬼子?” “沒看見鬼子,除了船工我們沒看見別的人?!?/br> 邱清泉點了點頭:“過江吧?!睆垷槕?yīng)了一聲,讓何坤帶路,不到三百人的部隊當(dāng)即從隱藏的草叢中走了出來,分散開來,向著渡口前進。 張煒看著江邊的風(fēng)景,江上只有微薄的霧氣,周遭并沒有日軍的身影,現(xiàn)在加緊渡江的話,應(yīng)當(dāng)沒有沒有什么問題。 “何坤,帶人把那幾條船拉過來,邱偉,把那幾個船工帶過來。”何坤帶著人趟水,立馬把三條船拉到了岸邊。 “老大,人帶回來了?!?/br> 邱偉帶回來了七八個船工,幾名士兵拿著武器頂在了船工的腦袋上。張煒問了邱清泉一句:“我問問他們,看看能不能帶著咱們過江。” 幾個船工被嚇得不輕,彎著腰不敢看張煒,倒是讓張煒想起了前世電影里黑社會打劫,被害人不敢看臉的場景。張煒看著他們的打扮,窮苦人出身,所以也不想為難他們。 “老鄉(xiāng),我們不是鬼子,我們呢想過江,不會傷害你們,現(xiàn)在我問幾個問題,我問你們答就行?!睅讉€船工沒有回答,張煒就當(dāng)默認(rèn)了。 “老鄉(xiāng),最近這邊有沒有日本人啊” 一個個子高的船工握了握拳,壯著膽子答道:“老總,前幾天有一群鬼子來了,殺……殺了我們幾個老哥們,還殺了附近村里的百姓,船搶的就剩下三條了。” “他們有多少人過江了?” “他們抓了馬六他們,我們十幾個人被抓了,大將軍船搶了四五條,小快蟹搶了兩三條,這群天殺的人不多搶的船多……估摸著,估摸著有一百多號吧。 一百多號,也就是說對岸可能有一百多個鬼子,沒發(fā)現(xiàn)自己還好說,要是來個半渡而擊,那就慘了。就算是在登陸的時候開火,也夠張煒?biāo)麄兒纫粔氐摹?/br> “行了,邱偉,對哥幾個客氣點,槍放下,都不容易?!?/br> 張煒該問的都問出來了,現(xiàn)在就看這些船工肯不肯帶自己過江了,能最好,不能張煒?biāo)麄冏约阂材苡采?,以前?xùn)練的時候橫渡長江也不是沒訓(xùn)練過。 “幾位大哥,咱在這兒有個不情之請,能不能勞煩一下幾位大哥幫著帶我們過江,過江之后,必有重謝。”張煒這話一出,船工們?nèi)嫉拖铝祟^,也是,沒人想拿命開玩笑。 “事成之后,幫忙的每個人二十塊大洋,都是現(xiàn)洋?!眲倓偦卮饐栴}的船工慢慢的抬起頭來,顫顫巍巍的問道:“長官,你們可不能抓人,不能殺人啊。 張煒答道:“我們又不是鬼子,事成之后有重謝,這些兵也都是窮苦人出身,中國人怎么會為難中國人呢。” “長官,俺跟你去?!?/br> 張煒滿意的點了點頭。其實一條船有一個人就夠了,這些多年的老船工經(jīng)驗豐富,自己的兵又不是普通的擺渡客,只要配合著來,很快就能過去。 “小順子,你娘還病著呢,你不是想賺錢嗎,搏一把吧,不然,這日子沒法過了?!边B年戰(zhàn)亂,安徽和江蘇雖然是國府中央地帶,戰(zhàn)爭不多,可問題是國府才消停了幾年? 船工這么一說,不只是那個小順子,另幾個船工也動了心,二十塊大洋的購買力那是相當(dāng)?shù)膹姡瑒倓偦卮饛垷槅栴}的船工咬了咬牙,向前走了一步:長官,我們一條船一個人帶你們過江,你們不能耍賴,更不能殺人,那是遭報應(yīng)的。 見船工們答應(yīng),張煒那是相當(dāng)高興,自己也該表現(xiàn)出點誠意,掏出了自己兜里僅剩的十幾塊大洋,算作定金,遞給了船工,邱清泉看見張煒掏錢,自然也不能空手,參謀長就是富,打仗打成這樣,衛(wèi)兵從牛皮挎包里直接拿出兩筒大洋,足有五十塊。 張煒看著兩眼發(fā)直的船工“夠了嗎,這些?!庇绣X能使鬼推磨,近六十塊大洋砸下去,船工們早就把命搏了出去,也得虧是張煒長得善,說話又心平氣和。 張煒跟他們說了,過江之后再給剩下的四十塊,至于這錢嗎,肯定是邱清泉來出了,張煒可不信那兩個大挎包里就四十塊大洋。 “長官,咱上船吧” 不到三百人的隊伍,分成兩條大船,四條小船。按船的運力,大的能運一個排,小船能拉一個半班,正好能拉得了所有人,大船再擠一擠,一個航次就差不多了。 張煒的加強連,一排二排三排各上三條大船,每條船再多帶總隊部附近收攏的士兵各一個班,四排和剩下的人分乘四條小船,一次過江,足夠了。 “開船啦,坐穩(wěn),抓緊嘍!”船工一聲小小的喲呵,撐桿向后一推,小船隊起航了。 即便是戰(zhàn)時,吆喝一嗓子也是必須的,對于船工們來說,這一嗓子是喊給河神聽得,也是喊給自己聽得,聲音就是平安和生命,哪怕現(xiàn)在是打仗,他們也不敢違背多年的規(guī)矩。 這就是勞苦大眾啊,對生命的敬畏,有時要遠(yuǎn)超對死亡的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