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本不是他克服心理陰影就能成的事兒，最開始賀驍也是很認(rèn)真地替他開拓，后來卻依然尺碼對不上。當(dāng)時他們兩個人都箭在弦上了，不得不手口并用互相解決。

    而一次過去卷土重來，之后發(fā)生的事，簡直給他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他還記得賀驍手指在他身體里頭進(jìn)出揉捻，那種異樣的快感銷魂蝕骨讓他抗拒無能，齊廈第一次知道男人從那里獲取的感受不止是疼，還可以是其他。

    但這事想起來有些難為情，所以齊廈臉貼在賀驍脖子旁邊，躲開他的目光。

    齊廈這模樣鴕鳥似的惹人笑，但又十分乖順可愛，賀驍心里頭又是一軟，胳膊把他摟得更嚴(yán)了些，低頭，嘴湊到齊廈耳朵邊上低聲說話：“再抱緊點(diǎn)兒?！?/br>
    于是齊廈環(huán)在賀驍腰間的手臂也收緊了些，嘴里嘟噥著：“天真冷，不想起床?！?/br>
    他這聽話的樣兒簡直撓到賀驍心坎上了，賀驍本來也恨不得圈養(yǎng)他一輩子，溫柔地說，“那就不起?！?/br>
    齊廈搖搖頭：“那不行，我還得排練?！?/br>
    賀驍笑了，這就是他的齊廈，看著溫和，但對自己堅(jiān)持的東西格外認(rèn)真執(zhí)拗，這樣的齊廈他也想陪一輩子。

    因?yàn)樘炖?，大早起床洗漱的時候齊廈對賀驍說：“今天特別想吃點(diǎn)熱的，我記得劇團(tuán)附近花園路有家牛rou米線?！?/br>
    那是條小街，臨街兩邊店面都非常小，賀驍用毛巾利索地抹了把臉，“你是怎么知道的？”齊廈成名好幾年，應(yīng)該這幾年間都不方便自己出入任何公眾場合，賀驍有點(diǎn)疑惑他怎么連這種不起眼的小店都光顧過。

    齊廈對著鏡子打理頭發(fā)，“常樂發(fā)現(xiàn)的，以前把車停門口，她買上來吃過幾回?！?/br>
    賀驍心疼他想吃點(diǎn)東西都得借別人的手，這天早上就真讓司機(jī)把車開到那條路上去了，因?yàn)槭菃涡械?，過去還繞了一段路。

    車停在門口，賀驍說：“等著我。”

    齊廈只看著人家的招牌口水都要出來了，“好的?！?/br>
    賀驍進(jìn)了店里，齊廈就坐在車?yán)锏?，透窗看過去小店里頭好像還有其他人在排隊(duì)，齊廈估計(jì)排到他們還需要幾分鐘時間。

    啪一聲有什么砸在后窗，齊廈轉(zhuǎn)頭一看，是被風(fēng)吹起來的一個壓扁的紙盒，貼著窗晃了晃，又被吹到地上。

    齊廈正要轉(zhuǎn)回頭，但眼睛掃過車后邊馬路轉(zhuǎn)角處，正好瞧見一個四五歲大的男孩追著一只貓從馬路沿到路中間圍著圈的瘋跑。

    這時候要是轉(zhuǎn)彎過來的車開得急點(diǎn)準(zhǔn)能撞到人，齊廈自己不方便下車，對保鏢a說：“你去把他拉開?！?/br>
    保鏢a順?biāo)凵褚豢疵靼琢耍@孩子應(yīng)該就是路邊哪家店里頭的，估摸家長只顧著做生意，還沒發(fā)現(xiàn)。

    但齊廈身邊不能沒有人保護(hù)他安全，于是給司機(jī)一個眼神，司機(jī)下車了。

    這是順手能做的好事，這天路上人不多，齊廈干脆戴上墨鏡，按下窗子眼神朝小孩的方向望過去。

    一直瞧著司機(jī)捉著熊孩子送回旁邊小店他媽跟前，齊廈收回眼光剛準(zhǔn)備回頭，突然聽見女孩驚喜又帶著些忐忑的聲音：“齊廈？”

    他眼神轉(zhuǎn)過去就看見兩個女孩站在他車邊上，路中間。

    齊廈點(diǎn)下頭，其中一個女孩說：“我們是你的粉絲，請問方便給我們簽個名嗎？”

    司機(jī)這時候回來，見狀就要趕人，但齊廈太明白誰是他的衣食父母，一直對粉絲抱著感恩的心思，連忙給司機(jī)一個眼神，對女孩說：“你們到人行道這邊來。”

    兩個女孩樂滋滋地聽他的話，齊廈給她們簽名只是按下了窗，即使是這樣，保鏢a還是盡責(zé)地下車守在門邊。

    于是賀驍回來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畫面，兩個女孩站在人行道邊把后車門圍住了，一臉激動地看著齊廈。

    賀驍掃保鏢a一眼，本來心里頭是責(zé)怪的，但看著齊廈簽名落筆時認(rèn)真的模樣，又覺得自己本來就應(yīng)該竭盡全力地護(hù)著他，讓他做自己一切想做的事。

    名簽完，齊廈把本子還給女孩，嚴(yán)肅而又溫和地說：“以后不要站馬路中間，很危險(xiǎn)?！?/br>
    女孩們笑著連連點(diǎn)頭，簽名拿到就立刻離開，轉(zhuǎn)頭就瞧見一個高大健碩的男人一堵墻似的立在她們身后，手上還端著兩個半透明的保鮮盒，里頭是湯水米線。

    賀驍對著陌生人是相當(dāng)酷的，眼神冷，而且除去必要根本不會跟人對上超過一秒鐘。

    女孩兒們看見他馬上自動讓到一邊，就站在旁邊看著。

    賀驍一把拉開車門，一邊跨上車一邊把手里東西遞到齊廈跟前，“趁熱吃?！?/br>
    車很快開走。

    而兩個女孩兒還站在路邊觀望，其中一個激動地說：“上次他們在機(jī)場拍到跟在陛下跟前的是不是就是剛才那位？”

    另一個手機(jī)上照片都找到了，“就是他，你看?！?/br>
    “好帥！他到底是助理還是保鏢？”

    “看這體格肯定是保鏢，剛才你聽見了嗎？趁熱吃，那個語氣，妥妥鐵漢柔情?！?/br>
    “聽見了，那語氣哪里是跟老板說話，我男票跟我說話都沒這么深情款款?！?/br>
    “怎么辦，突然被新cp萌一臉。我現(xiàn)在同人都能寫出來了?！?/br>
    “你看那身高差，咱們陛下不是要被壓？”

    “被壓就被壓，陛下受也很萌的好嗎？”

    ……

    此時如愿吃到熱湯粉的齊廈坐在車?yán)镄臐M意足，全然不知關(guān)于他的新cp不可描述文已經(jīng)在醞釀中了。

    也就是在這年初冬，《離亭宴》的排練過程中，齊廈終于遇到他好些年沒有碰到過的表演瓶頸。

    扮演將軍的老戲骨就是十一月底進(jìn)組的，齊廈跟他一起排的第一幕戲是在宮宴初逢。

    可能因?yàn)檫@一場他跟賀驍對過詞，齊廈對于將軍這個角色最具象的想象都來自賀驍，于是當(dāng)老戲骨站在他面前的時候，他有種崩了人設(shè)的錯覺。

    于是頭一次進(jìn)行得雖然順利，但齊廈覺得自己臺詞念得干巴巴的連他自己都不滿意，把個人感情摻雜在表演中非常不可取，這一場練下來，齊廈在旁邊悶聲不響地調(diào)整自己許久。

    所幸搭檔不愧老戲骨，爐火純青的表演有把人往戲里帶的力量，再來一次，齊廈入戲很快，這次他自己覺得不錯，但停下來的時候，老戲骨對他說：“齊廈，你的角色我也認(rèn)真研究過，剛才那段你肢體語言不錯，但身為一個影視演員，你表情和臺詞的語氣細(xì)節(jié)都有問題?！?/br>
    齊廈很多年沒有遇到同行挑刺，于是有些不服氣地說：“問題在哪？”

    老戲骨說：“你把剛才那段再來一遍。”

    接著迅速擺好架勢給他開頭，“我知道你?！?/br>
    齊廈目光注視他片刻，開口時漠然中淡淡自嘲：“我也知道將軍，將軍是國之棟梁。”

    老戲骨說：“就這里，主角不被人理解，他只是習(xí)慣但對別人對自己都沒有多大埋怨，你這半含半露的嘲諷到底從哪來。”

    齊廈說：“我跟您的理解不同，我覺得他一直寂寞，對出現(xiàn)在他周圍的人其實(shí)有期待的，所以一個陌生人在宴會上主動跟他說話，他嘲諷的是自己當(dāng)時心里頭一閃而過的高興?！?/br>
    老戲骨說：“你需要好好解讀一下自己的角色，雖然剛才的表演放到舞臺上，觀眾離遠(yuǎn)了看得過去，但我知道你是個精益求精的演員?！?/br>
    于是齊廈心情一直低落到晚上，賀驍房間浴室里頭，賀驍躺在浴缸下邊墊底，他躺在賀驍身上，說：“我覺得我沒理解錯?！?/br>
    賀驍上午在一邊是圍觀了全過程的，想到什么，突然說：“我記得上次你跟我對這段臺詞，不是今天這樣演的?！蹦谴巫屗X得更貼切。

    他們對這段詞是在齊廈老家，就是那一段過去，賀驍對齊廈表白。

    齊廈如今想起來心里頭有些許甜意，但他很快把思緒拉回來，胳膊搭上賀驍?shù)氖直?，說：“對詞時候我偶爾是本色出演，并沒有進(jìn)入角色里邊。”

    賀驍對演戲一竅不通，只能安慰，“慢慢來?！?/br>
    他說慢慢來，齊廈就真的跟他慢慢來了，一晚上過去，直到次日早餐桌上坐著了，齊廈還是臉色微沉，胳膊托住下巴靜靜看著桌上的劇本發(fā)呆。

    賀驍最見不得他難受，心里頭也跟著發(fā)愁，他其實(shí)是覺得齊廈本色出演更貼合他心目中《離亭宴》的主角，但礙于自己是外行，也不好胡亂給建議。

    但眼下齊廈還是這樣，賀驍只好病急亂投醫(yī)地開口：“你不妨試試把主角當(dāng)成你自己。”

    他們這天下樓早，餐廳這時候除了他倆還有沈邵捷，但兩個人都自動把這不受歡迎的第三個人忽視掉了。

    齊廈搖搖頭：“那怎么行，《離亭宴》是沈老師寫的，就這個劇情，角色應(yīng)該是影射他自己，所以我現(xiàn)在要扮演的是別人。”

    而一直被他們當(dāng)成空氣的沈邵捷看著“離亭宴”三個大字突然插嘴道：“你演你自己就對了，這本書我二叔他就是寫給你的?！?/br>
    賀驍眼色突然轉(zhuǎn)沉，而齊廈則一臉意外地看向沈邵捷。

    第42章

    三個人一時都沒說話，好半天，齊廈說：“你這樣說什么意思？”

    沈邵捷在賀驍有實(shí)質(zhì)的目光下心里頭暗暗打了個哆嗦，還是壯著膽子說：“字面意思，《離亭宴》根本就是我二叔寫給你的。書寫完那年圣誕我回國，他還讓我給看過像不像。”

    齊廈略想一會兒：“也是，當(dāng)時他身邊只有我一個人能給他當(dāng)原型?！?/br>
    沈邵捷嘴張了張，還想再說什么，但賀驍看著他的眼神就像是揣著刀子望向一只待宰的羊，他很快把嘴閉上。

    接著吃早飯的人挨個下來，這一段談話到此只能暫時打住。

    于是這天排練齊廈換了個角度揣摩角色，他和沈老師都是孤清的人，但最大的不同，齊廈之前對不被人理解這回事是完全安之若素的。

    本來以為吃透這點(diǎn)會有轉(zhuǎn)機(jī)，但這天的排練開始時候的狀況卻再次不如人意。

    早晨排的是在山間小廟偶遇。

    扮演將軍的老戲骨說：“你在這里？”

    齊廈把短暫的驚愕和快速回神都拿捏得恰到好處，很快站起，俯身一揖，“將軍?！?/br>
    這一場過來，老戲骨說：“齊廈，今天比昨天好多了，但剛才表情不夠淡知道嗎？主演在這和將軍是第二次私下見面，吃驚是吃驚，你那點(diǎn)歡喜雖然不露骨但也實(shí)在多余，你自己想想是不是?！?/br>
    他們排練是有人在旁邊拍攝供演員回看的，齊廈很快過去對著監(jiān)視器重播一次他剛才演的那段，確實(shí)有喜色在，再次崩了主角淡泊的個性，可這喜色連他自己表演時都沒察覺到底從哪來？

    他在原地發(fā)了一會兒呆，仔細(xì)回想剛才自己的感受和情緒狀態(tài)，突然發(fā)現(xiàn)一片陰影投到自己身上，齊廈抬頭就見賀驍站在他面前。

    可能是因?yàn)樗谠卣短茫R驍望向他的眼神中的擔(dān)憂毫無掩飾，賀驍眉頭壓得很低，但仍是笑著，“去旁邊休息會兒。”

    賀驍話說完，齊廈心里頭郁悶還在，但就算揣著這股子郁悶，他還是像一條小船靠著港似的，有種無論發(fā)生任何事也有枝可依的有恃無恐。

    齊廈心里頭頓時雪亮，如果不是賀驍出現(xiàn)，他不會知道一路有人相伴的感覺是這樣的好，就像真正知道什么是良宵好景，不再習(xí)慣孤冷清夜，他也不再是以前那個甘于寂寥的他了。

    中場休息只有十分鐘，那邊導(dǎo)演已經(jīng)叫著就位。

    齊廈抬頭望著賀驍：“謝謝?！?/br>
    賀驍一愣：“……”還真是典型齊廈式的思維跳躍風(fēng)格。

    但沒時間多做解釋，齊廈對他笑了下，很快就往導(dǎo)演那邊去了。

    齊廈終究是個有悟性的演員，他把個中因由參透，接下來的排練非常順利。

    如此一來，齊廈格外感慨，上午幾場戲排下來的休息時間，看著賀驍朝他走過來，齊廈眼神越過排練廳里許多人默默跟賀驍對視，但也沒走過去，而是轉(zhuǎn)身自己進(jìn)了旁邊的道具室。

    他進(jìn)屋沒多久，門很快被賀驍推開，齊廈丟下自己在外邊一貫的矜持，上前一步，雙手環(huán)住賀驍?shù)牟弊?，人貼在賀驍懷里。

    賀驍微怔，隨后伸手箍住他的腰，“剛才謝我什么？”

    齊廈頭埋在賀驍脖子旁邊，由衷嘆息：“有你真好?！?/br>
    賀驍側(cè)過頭，嘴在齊廈濃密烏發(fā)間蹭了蹭：“我哪好？”

    齊廈一怔，略微推開賀驍，眨眨眼，花了一分鐘組織措辭。

    在本人面前把人從頭到腳夸一遍難免不好意思，但他面對的是賀驍，于是齊廈努力忽視心里頭那些局促，很認(rèn)真地回答：“有求必應(yīng)，值得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