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jié)
齊廈換好衣服下樓,賀驍和女助理都在客廳。 賀驍濃眉微蹙,女助理穿著一身精致的禮服,對他說:“今天你就不去了吧,我想了想,現(xiàn)在這情形還是我替你走個過場意思意思比較好,回頭我就跟楚繹說你受涼了需要休息。” 齊廈:“……”被嫌棄了,這跟說好的不一樣。 本來最理想的劇情是他帶著一對天青瓷瓶親自出席以客氣又不熱絡(luò)的姿態(tài)對楚繹表示祝賀,畢竟除了對他有點意思,楚繹沒有其他不好,勤懇謙遜敬業(yè)演技也在線,比他同期那些小鮮rou好出幾條街。 愣了將近半分鐘,齊廈說:“好的吧。” 不去就不去。 女助理聽完略作收拾搖曳生姿地出門,齊廈坐在客廳沒上去,干脆拿遙控打開電視,坐在沙發(fā)上悶聲不響地看。 齊廈看得似乎還很專注,一雙眼睛盯著屏幕一瞬不瞬。 賀驍坐在一邊沒出聲,認(rèn)真瞧能發(fā)現(xiàn)齊廈眼神空茫,目光沒有焦點,電視里在播一個直銷廣告,xxxx料理機全套只要998那種。 早知今日郁悶何必當(dāng)初一頓神作,賀驍心里多少有些無奈,但眼下他更關(guān)注問題的癥結(jié)所在:“你為什么對性取向那么敏感?!?/br> 齊廈眼光幾乎是飄過來的,表情依然茫然,是啊,為什么。 好半天,他睫毛垂下,“我父母很傳統(tǒng),娛樂圈亂,我不能讓他們再失望?!?/br> 他的圈子是個什么樣的圈子,大把的俊男的美女到處活色生香,有那么幾個好男色的站在高處,再闖進來的男人們管你本身彎的直的,染缸里泡著那么一攪合,性向從此難說。 齊廈突然又想起他當(dāng)時的那位男經(jīng)紀(jì)人,也曾經(jīng)讓他遵守規(guī)則,一直痛恨他故作高傲沒眼色。 “人家看上你是給你臉,多少人想往他床上爬都辦不到,你以為你比誰高貴?” “我是演員,不是男妓?!?/br> “別擱自己臉上貼金,現(xiàn)在夜總會的少爺可比你風(fēng)光多了,你他媽自己拎不清別累著跟前人跟你一起受罪?!?/br> “齊廈,我好說歹說就今天這一回了,下次由不得你?!?/br> 齊廈果斷站起來轉(zhuǎn)身上樓,可沙發(fā)后面隔著幾步,墻壁上掛著大幅的照片,是他拿著獎杯站在金像獎流光溢彩的舞臺上。 過去的艱辛不堪和眼前的花團錦簇交錯在一次,齊廈突然覺得頭暈。 但余光瞟見還有個人似乎在看著他,齊廈轉(zhuǎn)過頭,賀驍?shù)难凵穹浅3撩C,直直地落在他身上。 齊廈:“……”不對,剛才他說什么來著。 實在想不起,他就只好問出來。 賀驍有些無奈,齊廈這得走神成什么樣,他剛才什么也沒說。 但他現(xiàn)在有話說了,“今天的酒會,你想去?” 齊廈:“……”雖然除了性向,他在圈里最欣賞的就是燕導(dǎo)和楚繹他們這一桿子人,這些人估計今天晚上都會到場。 可是人艱不拆啊懂不懂。 但賀驍已經(jīng)站起來了,上下打量他一陣,“走吧,我?guī)闳??!?/br> 齊廈轉(zhuǎn)身就往樓上走。 賀驍有些犯愁:“口嫌體正直?” 齊廈說:“我給你找身能穿去的衣服?!?/br> 賀驍:“……” 這種小圈子聚會并不需要穿正裝,齊廈給賀驍找的是一件薄的皮衣夾克,年前某時尚雜志社的編輯送的,不過他穿太大。 賀驍穿在身上倒是剛好,路上齊廈有些不放心,“咱們連請?zhí)疾恢婪旁谀?,你確定能進去?!?/br> 賀驍覺得他關(guān)注點太奇怪,“拿你的臉?biāo)⒖ā!?/br> 沒多久,車停在楚繹的小別墅門口,有人把他們帶進去,他們走近客廳,楚繹自己迎出來了,依然笑得陽光燦爛,“齊老師?!?/br> 看著這幅一絲陰霾猜忌都沒有的樣兒,齊廈有些赧顏,的確就像他想的一樣,小型私人聚會,客人不算太多,但客廳里坐著的依然有幾位跟齊廈點頭交都算不上。 看見齊廈來,他們起來打了個招呼,楚繹很善解人意地沒有就扔齊廈坐在這里。 而是帶他和賀驍繼續(xù)往里走,說:“燕導(dǎo)他們在里邊?!?/br> 齊廈走進去,燈光融融的小廳里面全是他上一部戲劇組里的同事。 還有他的女助理,女助理見他來,起身笑笑讓他坐下:“吃完藥好點了?” 齊廈在她旁邊的位置落座,嗯一聲算是給她圓場。 而賀驍就坐在齊廈身邊不遠的位置,在場的說的都是戲里戲外的一些瑣事,齊廈雖然還是話不多,但聽人說話的時候神色很認(rèn)真,看起來他是的確很喜歡這種人與群分的氛圍。 賀驍是揣著矯正齊廈奇特思維的心思去的,他就不信看到楚繹和他家那位同框之后,齊廈還不能覺悟。 可是楚繹在場,另一位主人還沒打著照面,這個念頭剛在腦子里晃了一下,一個高大的身影突然出現(xiàn)在小廳門口。 這個時候齊廈是背對著門口坐的,所以他覺察到身后有人完全靠對面楚繹的臉色。 楚繹只朝他身后看了一眼,明亮的笑意瞬時從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里頭漾出來,這種發(fā)自內(nèi)心的喜悅極具感染力。 小廳里有人端杯,“秦先生?!?/br> 齊廈轉(zhuǎn)過頭,正看見秦佑,也就是楚繹的結(jié)婚對象。 再回頭看一眼楚繹那種能讓世界發(fā)光的愛意爆棚的眼神,這一刻不能說不震撼,齊廈演了這么久的戲,很明白眼神是最難作偽的。 所以之前覺得楚繹喜歡他…… 完全就是個誤會。 齊廈:“……?。?!”天啦! 他連忙低頭端酒,默不作聲地喝了一大口。 眼下他的感受就跟小時候被姨媽換上女孩裙子時的差多不,輕松與尷尬齊飛,無顏共羞憤一色。 齊廈一思考,目光就放空,賀驍知道他明白了,在拯救崩壞男神的漫長坎坷道路上,他也算是屢戰(zhàn)屢敗屢敗屢戰(zhàn),到今天晚上總算是勝了一回。 不過他再次輕敵了,這天晚上后來的事再次教育賀驍,所謂男神,心思根本就是常人用盡全力也無法揣測和掌控的。 齊廈清奇的腦回路在他們誰也不能預(yù)料軌跡的那條路上,再次瘋狗似的狂奔出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哈哈哈哈,齊廈的思維和做派讓我想到很久以前央視一個節(jié)目《正大綜藝》。 主持人滿世界旅行,風(fēng)土人情講一大堆,突然找到一個狗都不認(rèn)識的東西,叮一聲,“請問這是做什么的呢?” “男神,請問你又在想什么呢?” “男神,請問你又想做什么了呢?” 齊廈:“(⊙v⊙)?!?/br> 第17章 這晚上小廳里的氣氛還算不錯,秦佑進來后目光朝賀驍?shù)姆较驋吡艘谎郏R驍坐在一邊非常低調(diào),秦佑認(rèn)出他但沒戳破,很輕地點下頭算是招呼。 其他人笑語晏晏,賀驍面前的酒沒動,他正是需要時刻保持清醒的時候,過一會兒楚繹回來給他送來一杯加冰的果茶。 賀驍?shù)吐暤乐x,飲料放著依然沒動,事實上他不喝任何從別人手上遞過來的東西。 齊廈就一直沉默地坐在那,都說燈下看美人,柔和暖黃燈光讓他面容看起來更加俊美,一雙眼睛被燈光映著,眼神迷蒙,有種讓人情愿沉醉于此,此生再也不復(fù)醒的溫柔。 每次看到他露出這種眼神,賀驍就有不良預(yù)感,但想想今天晚上該清楚的都清楚了,齊廈的腦電波應(yīng)該不至于走岔到哪里去。 秦佑這個大boss出去,廳里氣氛更加熱絡(luò)了,話題大都圍著楚繹,有人笑著調(diào)侃,“楚繹,聽說晚上的點心都是自己做的,怎么,休息這么久就盡在家練這個了?” 楚繹說:“那當(dāng)然,我一家人的胃現(xiàn)在就抓我自己手上了。” 旁邊女人笑了聲,“你這家庭煮夫當(dāng)?shù)眠B我們女人都自嘆不如?!?/br> 楚繹說:“那是你不肯花時間學(xué)?!?/br> “下半年你也沒接戲?跟公司也不續(xù)約了?以后就天天圍著你的秦先生?!?/br> 楚繹說:“這不挺好?我樂得簡單自在?!?/br> 他笑了下,“我所有的東西加起來都重要不過秦先生。” 在座的人頓時開始起哄,齊廈一直垂眸不語,只是楚繹每說一句話,他睫毛就顫動一下。 齊廈帶著賀驍來,女助理就先走了,因此回去路上只有賀驍和齊廈兩個人。 車子在深夜寂靜的街道穿行,齊廈仰靠在椅背臉看著車窗外,一直不說話。 賀驍本來以為他喝多睡了,但眼神瞟過去能覷見他眼皮時不時眨一下。 車遇紅燈停在路口,賀驍身子湊過去些才看清齊廈俊美微顰,兩眼空茫,無力靠住椅背躺著的樣子簡直大寫的生無可戀。 賀驍眉也跟著皺起來:“不高興?” 沒有回音,齊廈要不是眼皮還在動,整個人就像是凍成一尊冰石美男似的沒有任何反應(yīng)。 紅燈過,賀驍顧著開車,好久,齊廈幽幽地說:“我做了件錯事。” 賀驍:“……”太謙虛了,你確定就一件? 但這不是聲討人的時候,齊廈現(xiàn)在可是憂郁多思的男神樣,絕對雄性荷爾蒙的功勞,賀驍渾身肌rou緊繃,但求平穩(wěn)的保姆車他恨不得當(dāng)場就給開出個300邁,他對齊廈這個樣子不太有抵抗力。 于是他說:“現(xiàn)在知道也不晚。”畢竟剛剛徹悟。 齊廈搖頭,自責(zé)地說:“晚了,就因為自己多心,我害了一個優(yōu)秀演員的前程,我有罪?!?/br> 賀驍?shù)男澳钏查g蒸發(fā)得一干二凈,“……???”這又是拿了誰的劇本。 齊廈的聲音十分惆悵:“楚繹要是一直演下去金像獎是指日可待的,可是就因為我誤會他,他只能用退出娛樂圈來自證清白。” 賀驍一只手把著方向盤,空出一只手用力抹了把臉,等自己冷靜些才開口,“他看起來不像這么經(jīng)不住事兒的人?!?/br> 不是,齊廈這思維起先往左,隨便扳一下又死死歪倒在右邊地上,老老實實立在中間走直線真的那么難? 齊廈擺擺手,一副你別再為我開解的表情,說:“不是這樣,你沒聽他說嗎,他所有加起來都比不過秦先生,他一定是想讓秦佑放心?!?/br> 賀驍迅速捕捉到重點:“這事秦佑也知道?” 齊廈慚愧地說:“我拒絕楚繹那天說到后來,發(fā)現(xiàn)秦先生在門口?!?/br> 簡直驚喜不斷,賀驍:“……”所以這不知不覺到底得罪了多少人。 但轉(zhuǎn)念一想,秦佑會不痛快是一定的,但也不至于為了這點小事跟齊廈計較,同樣強勢的男人或多或少明白對方的底線,這個他幾乎能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