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jié)
想到誰誰就出現(xiàn),齊廈這時候跟女助理在客廳坐著,眼光往門口一瞟剛好看見賀驍一路生風(fēng)地朝他們這過來了。 女助理還在笑著說:“魏央這種人不用理她,她自己就會收拾自己?!?/br> 齊廈使了個眼色,“今天,天氣特別好?!笨鞊Q個話題。 女助理繼續(xù)笑,“是挺涼快,你知道嗎?魏央最近她追個男人在圈里都快追成笑話了?!?/br> 賀驍離他們還有五步遠(yuǎn),齊廈:“……!”該怎么讓她快點(diǎn)閉嘴。 然后他看到桌上的獼猴桃。 客廳里一聲尖叫:“齊廈!你瘋了?!?/br> 女助理一嘴的毛,撕了張紙呸了兩口站起來就走,臨走還對齊廈說:“瑪?shù)轮钦??!?/br> 賀驍腳剛停穩(wěn),聽見這話眼色微微變沉。女助理這一路走得背上冷嗖嗖的。 不確認(rèn)是不是他想的那幾個字,最后賀驍在齊廈對面坐下,說:“你們剛才在聊什么?那四個字什么意思?” 齊廈優(yōu)雅地坐著字正腔圓地說,“媽的,智障,就是說人很笨?!?/br> 眼下只想把魏央的話題混過去,昨天晚上的血海深仇再次忘記了。 他話音剛落,賀驍兩條濃黑的眉毛緊緊皺了起來,一臉大寫的不高興。 恍惚又是昨天在電視臺休息室兇狠的樣子。 齊廈:“……”不對,這人聽到魏央名字難受不難受關(guān)他什么事? 臉色一寒,立刻站起來拔腿就走,抄在褲兜里的手緊握成拳,明擺著不該理這人的,怎么就又忘了,好氣! 這一秒內(nèi)晴轉(zhuǎn)陰的架勢,賀驍眼色幽深地看他一小會兒,然后站起來,跟在他后邊上樓了。 如此一來這種愛答不理又管不住不理的日子過了好幾天。 齊廈下周新片開機(jī),他是大咖再加上工作室圈里關(guān)系處理得向來不錯,周末服裝師把他行頭送上門來了。 這次要拍的是一部警匪動作片,名叫《爭鋒》。 齊廈在里頭扮演的是一位年輕的警官,經(jīng)過藝術(shù)創(chuàng)作之后這個角色定位得有些超現(xiàn)實,平時西裝革履優(yōu)雅斯文,任務(wù)需要的時候他就是潛伏在暗處的幽靈,他是個狙擊手。 齊廈想想還有點(diǎn)小興奮,他很多年沒演過這種戰(zhàn)斗人員了。 穿好制服襯衣和防彈衣,把找來的道具槍端起來腮貼槍托屏息瞄準(zhǔn),十秒鐘后,“砰——” 女助理應(yīng)聲捂胸。 齊廈:“……”有那么不準(zhǔn)嗎,我打的是頭。 還是保持那樣的姿勢沒動,“怎么樣,有角色的感覺嗎?” 齊廈是天才型的演員,他本人呆只是因為他戲里的玲瓏心思對戲外傳播介質(zhì)幾近真空,就好像隔著一層堅實的次元壁。 而且他演什么都有人看,女助理立刻說:“很不錯,跟我看劇本的時候想的一樣,超還原?!?/br> 齊廈說:“像狙擊手?” 旁邊服裝師跟著應(yīng)和:“齊廈哥真是演什么像什么,剛才你砰的時候我人都發(fā)毛了?!?/br> 齊廈對著鏡子照了一會兒,對自己英姿勃發(fā)的樣子還算滿意,但眼往窗戶邊上瞟一眼,賀驍靠墻站在那眼光一跟他對上就轉(zhuǎn)向窗外,雖然面無表情,但齊廈怎么看都覺著自己被他鄙視了。 這才是行家,齊廈:“……?” 于是他一直看著賀驍,直到賀驍轉(zhuǎn)頭目光炯炯地跟他對上。 他倆這幾天不對女助理是心里有數(shù)的,怕在外人面前丟人,連忙找由頭招呼服裝師去外邊坐了。 排演室里剩下他們兩個人,四目相對,沉默不語,要是再加個個秋風(fēng)吹起黃沙的背景儼然武林高手對決前。 齊廈先出聲:“不像?” 賀驍瞧他半晌,有些無奈地回答:“不怎么像……”不過拍戲看著是那回事就行了,沒見過血的人是很難把那種感覺模仿出來的,這話他沒說出來。 每個人都有不可觸摸的底線,演技就是齊廈的底線,自從拿到金像獎之后,好些年沒人這樣質(zhì)疑他的表演了。 齊廈一張俊臉漲得通紅:“??!”你好大的膽子。 第8章 齊廈長相不女氣,但皮膚白皙,輪廓深刻又不失精致,配上稍顯清冷的氣質(zhì),整張臉冰雕玉琢成似的。 賀驍看見他兩條俊挺的眉毛緊緊蹙起來,明明是一雙鳳眼,眼光冰冷但絲毫不顯得凌厲,本人日常發(fā)怒表情真是比剛才入戲時候的殺氣程度還不如。 典型的食草動物,但即使是這樣,賀驍還是感覺到他頭頂都快冒煙了。 執(zhí)意要問,問了又給自己惹氣,賀驍心里頭有點(diǎn)好笑,面上神色卻紋絲未動。 齊廈說:“哪兒不像?” 賀驍說:“你這什么眼神?” 齊廈從鏡子里看一眼自己,有一瞬的茫然,然后轉(zhuǎn)頭端槍,眼色嗖地涼下來,道具槍黑洞洞的槍口對準(zhǔn)賀驍。 一秒掐中死xue,兩個人各自一腳踩在對方的底線上,喜大普奔。 作為一個長期奔赴在生死線的一線戰(zhàn)斗人員最敏感的是什么?有人用槍指著他的頭,即使這槍是假的,這是本能。 還擊也是本能,賀驍忍得渾身肌rou緊繃,心想你真該感謝上帝你是齊廈,站著沒動,但一雙眼睛目光緊緊釘在齊廈俊美的面孔。 瞬時間,齊廈只覺得毛骨悚然,好像周圍空氣溫度降至冰點(diǎn),那種眼神銳利冰冷兩個詞不足以描述其之十一,極其鋒利又帶著像是能把人整個刺穿的實質(zhì)。 他幾乎覺得砰一聲之后他就會血濺當(dāng)場。 齊廈腦子卡殼,連呼吸都屏住了,剛才瞄準(zhǔn)瞇起的眼睛瞪大就這樣愣愣看著,他背上甚至有冷汗?jié)B出,他第一次知道賀驍專注盯著一個人的時候可以這樣可怕。 約摸十秒后,賀驍把眼光轉(zhuǎn)開,再看向他時眼神已經(jīng)和平常一樣淡然。 “看見了?”賀驍說。 然后踱步到他身邊,抬他手腕:“托槍?!?/br> 齊廈嗖地恢復(fù)端槍的姿勢。 賀驍:“拍戲時候用假槍?” 齊廈:“psg1,真槍空包彈。” 賀驍兩只手按住槍托和槍桿往下壓:“8.1公斤。” 齊廈兩只手荷載的重量驀地變沉,但他保持著端槍瞄準(zhǔn)的姿勢倔強(qiáng)地扛住了,動作持續(xù)不一會兒,齊廈手開始發(fā)抖,賀驍突然放手。 齊廈胳膊發(fā)軟,但就是憋著一口氣不想當(dāng)著賀驍?shù)拿姘褬尫畔聛怼?/br> 賀驍神色復(fù)雜地看他一眼,一言不發(fā)地轉(zhuǎn)身走了。 兩分鐘后,賀驍從衛(wèi)生間出來,齊廈站在門口:“怎么練?” 賀驍一時沒明白,“什么?” 齊廈說:“你剛才那個眼神。” 賀驍:“……” 從這會兒開始往后算三天,這是齊廈跟賀驍說的最后一句話。 又是一次三請四催齊廈才下來吃飯,表情大寫的冷漠,眼睛還是紅的。 坐下埋頭就吃,女助理看他一會兒,“眼藥水用了嗎?” 齊廈點(diǎn)一下頭。 女助理說:“你抬頭看看我。” 齊廈抬頭。 女助理捂肩打一個哆嗦,故作吃不消地擺擺手:“這殺氣?!?/br> 齊廈:“……”還是這么浮夸,他自己又不是瞎子眼神練成什么樣不會照鏡子的嗎? 自始至終把坐在旁邊的賀驍當(dāng)空氣,連眼角也沒掃他一下。 賀驍一聲沒吭,突然想到他小時候剛學(xué)射擊,父親說他握槍姿勢有差不出三年就得殘一根手指,他那會兒也是悶著練到足夠揚(yáng)眉吐氣了才跟老爺子說話。 他倆互不搭理,旁邊人卻看不過去。 女助理吃完飯認(rèn)真看賀驍一會兒,“你是混血?” 賀驍說:“我祖母是俄羅斯人?!?/br> 女助理說:“哇,戰(zhàn)斗民族?!?/br> 齊廈:“……”所以才那么兇狠。 不對,地圖炮不好。 還是不對,戰(zhàn)斗民族血統(tǒng)的狠厲眼神他真能練出來嗎? 女助理說:“我就說你眼珠的棕色跟純種東方人的棕色好像有點(diǎn)不一樣。” 齊廈:“……”完全沒發(fā)現(xiàn)。 他很想抬頭看一眼到底哪不一樣,心里貓抓似的難受,但攢著一口氣終究還是忍住了,自己一個人悶頭扒飯。 但也沒等他忍多久,女助理似乎想到什么突然開口:“你農(nóng)場是不是把我拉黑了?” 齊廈:“……!”被發(fā)現(xiàn)了。 好半天他放下碗,優(yōu)雅地理一下袖口:“你偷菜還用外掛?!?/br> 女助理氣不打一處來:“我成天忙得腳不沾地,用一下黑科技怎么了?” 齊廈扯了張紙擦嘴,“我也很忙,我每次都定鬧鐘?!?/br> “農(nóng)場?”賀驍突然打斷他們。 齊廈手頓住,這游戲七八年前流行過,現(xiàn)在基本上沒多少人玩了,這種完全不用動腦子手指點(diǎn)一下瞬間幸福感爆棚的游戲,他向來是以圣徒傳教的心態(tài)安利到自己周圍四面八方的。 齊廈:“……”要不要暫時放下恩怨繼續(xù)安利一發(fā)呢? 但這次沒容他糾結(jié),女助理搶先答了:“一個沒意思的休閑游戲,明天下午電視臺中秋晚會最后一次彩排,我沒時間,賀驍,到時候你工作室的另外一名助理過來,你們一塊兒陪齊廈去。” 這是他現(xiàn)在的本職,賀驍看一眼齊廈,對女助理說:“給我場地現(xiàn)場照片和出入口平面布置圖?!?/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