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jié)
而不知那市集上的樓臺屋檐上,正倚躺著一個穿著黑色衣裳的男人。 他似是瞧了這下面許久,終是搖了搖頭,笑道。 “這顧家大小姐,還真是個有趣的人,不知王爺會不會喜歡這樣的女子?!?/br> 而他口中的有趣,到了平民百姓家,便變成了,顧家大小姐是個不知禮數(shù),邋遢,當(dāng)街追著男人的女子??v是年幼,可也引得聽聞的人,連連搖頭。 **** “皇上!皇上!” 李煜檣正躺在床榻上思考著如何處理姜衡奕此事。 便聽見李琺從門外一直喊到了門內(nèi)。 “怎么了?李公公,你平日可不是這般的吵鬧?!?/br> 李琺聽此,連忙跪了下來?!笆抢吓腻e,可老奴也是聽暗衛(wèi)的人來報,顧太師將姜衡奕送到了鄉(xiāng)下。太過震驚了?!?/br> “什么?”李煜檣蹭的一聲坐了起來?!半薜木让魅?,朕還沒來的及賞賜,這顧太師就將他給送到了鄉(xiāng)下?這顧太師還真愛跟朕作對。你等會就去跟暗衛(wèi)說,今夜將那姜衡奕帶進宮來,朕問問他想要什么?!?/br> “諾。” 而那邊的姜衡奕已經(jīng)到了鄉(xiāng)下的那個小木屋。 三天未眠,他已太過疲倦了,就往那木床上一倒,和衣而睡了。 他根本沒有想到晚些時候會發(fā)生什么。 等醒來時,四周是白玉為地,珠簾帷裳。 這不是自己的那個小屋。 他突然就起了警覺,可看著簾內(nèi)走出個男孩來,那男孩穿著金黃色繡龍短袍,臉上倒是讓他挺熟悉的。 “你是那個!” “對,沒錯,朕就是你前幾日救的那個人?!?/br> 李煜檣坐在高位上,看著地上盤腿而坐的少年。沒等少年發(fā)問,他又道?!半薏皇峭髫?fù)義之人,既承了你的情,便要回報于你。你想要什么金銀財寶?” 姜衡奕坐在地上有些呆愣了,可聽那孩子的說話,他已經(jīng)大致猜到這孩子的身份了。 “皇上,此事太過讓草民驚訝了,所以容草民想想?!?/br> 李煜檣點了點頭,他是很大度的,所以他容這個少年多些時間思考。 那時候,姜衡奕想了很多,可在他心里這些金銀財寶都抵不上顧笑笑的一笑。 “草民,實在想不到。” 這李琺也是在旁許久,聽此連連點頭。 “皇上,這孩子與他爹當(dāng)真是一樣,都為不喜財物之人?!?/br> “我爹?你們認(rèn)識我爹?”姜衡奕恍惚了,這些人是如何認(rèn)識自家爹爹的。 “嗯,先皇在世時,曾想招攬姜公子為皇上的太師,并許下金銀,權(quán)勢??僧?dāng)年姜公子說是容他回去思考幾日,可不過一日,并托了顧太師來婉拒了先皇,先皇愛才,所以也不愿用強,只是可惜了姜公子似乎在那之后沒有多久,就病逝了?!?/br> 姜衡奕聽此,身體氣得發(fā)抖,他握緊右手,掙扎著站了起來。 “誰告訴你,我爹不愿的?雖然那時我尚年幼,不過三四歲,可我仍然記得,他那日回來,很是高興,說自己的才華,終于被人發(fā)現(xiàn)了,而且那人還是這世間最有權(quán)勢之人。他說他不在乎那人給自己許下的權(quán)勢與財物,他只是高興,終于能為這世間黎民百姓做些什么事了,可還沒等他第二日出門,顧郝邢就上了門,說那人想了想,覺得我爹似乎還是少了幾分才氣,還是由他顧郝邢來替他。我爹雖是不愿,可畢竟與顧郝邢乃結(jié)拜兄弟,兄弟有了好事,他也只能笑著祝福??煞e郁成疾,沒多久便去了?,F(xiàn)在你告訴我,是我爹不愿?他怎么會不愿寒窗苦讀二十年,難道就為了在他顧府做一個下等的奴才嗎!” 姜衡奕說到最后,幾乎是咆哮了。 李煜檣與李琺二人,皆是呆住了。 “李琺…此事?!?/br> 李琺整了整臉上的神色,想了想?!斑@…也許,是顧太師在從中作梗吧?!?/br> 李煜檣見姜衡奕咬著牙,臉色難過。 “皇上,既然你要回報于我,那可不可以用此事向顧郝邢問責(zé)!他這樣是欺君大罪?。 ?/br> 李煜檣搖了搖頭“不可,這些事你并無證據(jù),除了朕信你的話,誰信呢說不定這文武百官還得笑朕呢,說朕太過年幼,竟然被人所欺騙,就因為幾句話,便問責(zé)于文官之首的顧太師?!?/br> 姜衡奕跌坐在地,心神恍惚,他已不知如何是好。 “要不然這樣,,你爹才氣極高,想來你以后也不在他之下,而朕又承了你人情,最關(guān)鍵的是,你不會背叛朕與顧太師同謀,所以朕愿將你接進宮,替你找老師,教授給你知識與武藝,但你他日高中榜首,必須得替朕穩(wěn)固朝廷,掃清顧太師在朝的勢力,自然,朕不會虧待于你,你該有的權(quán)勢與地位,朕都會給你?!?/br> 姜衡奕不知這樣做,算是對的嗎?他太過心煩,所以也只得哽了哽。 “懇請皇上再給草民一些時間思考?!?/br> 李煜檣也知道現(xiàn)在要他做出決定,太過強人所難。 只得擺了擺手。 “李琺,跟著暗衛(wèi)送他回去吧。順便記住地方,改日送些衣物給他吧?!?/br> “諾?!?/br> 可等他們一行人坐著馬車回了那鄉(xiāng)下草屋。 卻發(fā)現(xiàn)那草屋早已燃了熊熊大火。 屋前還有人在探頭,等到暗衛(wèi)將那人給摔到姜衡奕的面前時,那人才嚇得抖嗦起來。 “你不是應(yīng)該在屋內(nèi)嗎!怎得在屋外!” “你是誰?為何要與我過不去,竟然想要將我活活燒死?!?/br> 那人聽見姜衡奕的問話,神色復(fù)雜,卻不敢開口應(yīng)答??汕埔娔墙廪韧蝗怀槌鲆慌园敌l(wèi)的長劍。 “說是不說” 那劍近在咫尺,那人再也憋不住了。 “我叫離笑,就是個替人辦事的江湖人士,求您放過我可好!” “誰派你來的?” 離笑這下是不敢開口了,可看著脖頸處的長劍已經(jīng)染上了自己的血液。 但他還是不敢開口,自己的家人都在顧太師手上,怎敢多言。 可下一秒,他就覺得畫面都倒轉(zhuǎn)了,自己被那些黑衣人給抓著腳甩進了熊熊大火里。 他還沒尖叫出聲,就只覺已無感官。 “不用他說,我也知道是誰,這世上除了他,一定要送我回這鄉(xiāng)下,又最有理由除掉我,還能有誰呢?” “這…”李琺也不知事情竟會如此發(fā)展,顧太師竟如此心狠。 “走吧,回宮,皇上說的這事,我應(yīng)了。” 姜衡奕還了劍,已是有些虛弱,今夜,他知道的太多了。 “可…以目前的狀況來看,讓他們以為你已經(jīng)死去了,才是最好的,因為這可以降低顧太師的警覺,只是這樣,公子現(xiàn)在的名字就不能用了,不知道公子可否換個名字?!?/br> 李琺說了話,頓了頓,等了一會,身旁的姜衡奕才緩緩開口道。 “呵,自然是要換的。不然我怕他會忘了我爹,忘了對我爹所做之事,我要他以后瞧見我,聽見我的名字,都忘不了我爹的模樣。從今往后,再無姜衡奕,只有姜仞潛。顧郝邢欠我的,我總會拿回來的。” ☆、番外當(dāng)時只道是尋常 濃烈且張狂的寒風(fēng)在屋外打著卷,從這座小木屋前經(jīng)過時,這木屋都有些害怕的哆嗦了幾下。 姜衡奕正坐在床沿上穿著衣物,現(xiàn)在時候尚早,估摸是寅時。 等到穿衣梳洗后,他才拿起木桌上的小包出了門。 一路上他走的極快,都快跟這狂風(fēng)齊速了。 等到了一座府邸,他才放慢了腳步,尋了后門的一棵歪脖子樹爬了上去。 從包里掏出了書本,開始看起書來。 等到陽光從樹葉的間隙里溜了進來,時辰已上了辰時,這座府邸里的腳步聲,說話聲,也漸漸大了。 他才將視線從書本上收了回來。 瞧著樹下不遠處,她應(yīng)該要來了吧。 他在心里如此默念道。 然后就瞧見顧笑笑穿了身鵝黃色繡花紗裙從回廊處,走了過來。 能看見她的時間太少了,自從那次她摔倒在自己面前,導(dǎo)致自己被送到鄉(xiāng)下后,能見到的時間就更少了。 可是現(xiàn)在這樣似乎也沒什么不好,她不用瞧著落魄的自己,不用瞧見自己的身份低下。 姜衡奕總是這樣安慰自己,可緊握著的手,似乎又不全是他這樣想的。 怎么辦,他好想就站在她的身邊,能瞧見她的笑。 顧笑笑的一現(xiàn)也只是幾秒鐘的時間,等到顧笑笑的身影消失在了自己眼前時,他便借著樹桿爬了下去。 他不能再看了,他害怕又像上一次,瞧見她跟個少年有說有笑的從自己面前走過,他害怕這次會忍不住的沖上去,將那少年狠狠教訓(xùn)一番。 所以,他選擇了逃避。 他想等到他有朝一日高中榜首,再用最好的姿態(tài)出現(xiàn)在她的面前。 抱著這樣的念頭,他度過了最為艱難最為困苦的日子。 等到幾年后他真的高中了榜首,成為了皇上最為信任的官員時,他卻聽說,顧笑笑愛上了自家的門生,成了京城中的笑話。 他氣得發(fā)抖,想要沖到顧笑笑的面前質(zhì)問她,為什么就不能給自己一個機會? 可他知道,那人估計都忘了自己是什么樣子了吧,多可笑啊,自己心心念念的那人,竟然從不知曉自己的存在。 后來的日子,白日里上朝,到了夜晚,他又去了顧府,爬上那棵歪脖子樹,瞧著那里面已經(jīng)稍顯敗落的院子。 只是這次,沒有那個女子會從回廊經(jīng)過,笑的一臉溫柔。 再后來他想,只要她過得快樂,就算陪她的那個人不是自己也無妨。 然后他便聽說她居然被個門生拋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