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jié)
"給他們點銀子打發(fā)了就是了。誰都想當老夫的門生,哪來那么輕松。" 顧太師揮了揮手就準備拒絕。 "可老爺,那人說是老爺小時的玩伴,叫做陳陟浩。"顧管家靠近門邊靜靜站著。 "陳陟浩…" 顧太師放了筷子,細細想了想,這人好像還真是他小時玩伴。 "這樣啊,就他一人嗎?" 顧管家想了想,"還帶了他兒子,說是叫什么陳…宴平?" "啪嗒" 顧笑笑右手一抖,銀筷便掉落到地面上,聲音大的如那雨天的打雷聲。 "不好意思,手沒拿穩(wěn)。" 顧笑笑也不敢抬頭看他們,就著低頭的姿勢找起了筷子。 "那就不找了,喚人拿雙筷子來就是了。"顧太師將手招了招,就有奴婢上前往顧笑笑的碟上放上了雙筷子, 爾后顧太師又轉(zhuǎn)頭對總管說道"既然這樣,那我便去瞧瞧吧,將他請到偏廳"顧太師也沒將顧笑笑的反應(yīng)放在心上。掀了衣擺,便起身出去了。 可這顧太師出門了好一會,顧笑笑仍然低著頭沒動。 "長姐!你怎么不吃啦!" 顧青衿拉了拉顧笑笑的衣袖,顧笑笑才像是回神了一般,拿起了新的筷子。 "吃,怎么不吃。" 可顧笑笑的舉動,皆落入到一旁沉默不語的姜衡奕的眼里。 姜衡奕瞇著眼,嘴里張了張,那唇型似是"陳宴平。" 自從聽見"陳宴平"三個字的顧笑笑。 就變得茫然了,她知道跟著上輩子的脈絡(luò)來說,他們定然是會留下的。 只是上輩子她與陳宴平正式的相見相識卻是現(xiàn)在的幾年之后了,可突然的提前,讓她有些不知所措。 難道說,這輩子與上輩子并無區(qū)別?陳宴平,李驊潯,這輩子還是要與自己糾纏?她爹,她顧家滿門還是都會落??? 可…姜衡奕怎么沒有如上輩子一樣去那鄉(xiāng)下呢,是不是還是可以有所轉(zhuǎn)變的? 作者有話要說: 可能今天還要更一章…(有妹子提醒了我這點,所以我修改一下下,謝謝啦) ☆、何去何從 見顧太師的身影消失在了門外。 姜衡奕才抬頭看了顧笑笑一眼,低頭時又用筷子撥弄著碗里的白米。 他本想把所有的心思都給掩下,可他又沒能忍住,再三抬頭之后,他還是開了口,“小姐,你認識……陳宴平?” “?。俊鳖櫺π厣窨戳怂谎?,慌忙低了頭,也不對視,淺聲回道“不認識?!?/br> 肯定認識。 這是姜衡奕見了她的反應(yīng),立馬生起的感受。 那一瞬間,他的心里像是有什么東西,在一直燃起火焰,爾后爆炸,可,以他的年紀,若真要他說個明白,他又不知道這到底,該算是什么樣的感受。 他只得將最后一塊菜勉強咽下,匆匆起了身。 “小姐……我先回去了?!?/br> “?。苦培??!?/br> 那般敷衍的應(yīng)答,更是讓姜衡奕的步伐如他的情緒一般,越來越快,越來越急,快到像是下一秒就能奔跑起來。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出了院子,遠遠的看見顧總管帶了人往偏廳里去,就起了心思,默默的跟在了后面。 那男人約摸三十幾歲的年紀,穿著件洗得發(fā)白的衣裳,面上倒是挺有書生氣的。身后跟著個扯著他衣角的少年。 少年十一二歲的年紀,穿著也很簡單,光他那件衣裳明面處也多的是細小的劃痕。 等他們進去了,姜衡奕才悄悄上前,蹲坐在偏廳外面的石階角落里。 等顧太師走到偏廳時,顧總管已經(jīng)將人給領(lǐng)了進去。 先進的那個男人,一見顧太師便彎腰作禮起來。 "陳陟浩?" "是是是的,顧太師還記得在下,真是在下的榮幸。" 陳陟浩一邊點頭一邊笑道。 "你不是前些年中了個秀才嗎,怎么又跑我這里來,屈尊當個門生呢。" 顧太師指了指臺下的檀木花紋椅,示意他二人坐下來說話, 陳陟浩提起這事,臉上便似有悲戚。 "前些年在下不才,只得了個秀才,本欲過個幾年再考,誰知道這近半年來,潮州一會干旱一會洪災(zāi),硬是將我家所有的積蓄皆給花得差不多了,這次前來也是變賣了家里的土地,斷了后路而來。望大人念在咱們曾經(jīng)的情分上,收留我等一段時間,若是高中,定不會忘記大人對我的恩情。" 顧太師假意笑了笑,右手在那檀木椅上輕輕敲打著。 "既然如此,那便留下來吧,顧總管將他們帶到門生住的院子里去吧。" 陳陟浩大喜,起了身,便一直彎腰道謝。 等人走遠了,這顧太師才輕輕切了聲。 "呵,這陳陟浩還真以為得了個秀才,就能得狀元了?暫且讓你在這里住著,反正我顧府不養(yǎng)閑人,若是沒有能力,連吃的也就只能與仆人相同了。" 姜衡奕靜坐在角落處,等顧總管領(lǐng)了人走遠了,剛起了身,就聽見顧太師的這番話。 他晃了晃身形,是啊,若沒有能力不就是只能與奴仆一般嗎?自己在他看來,不就也是他的奴仆嗎? 可看著這偌大的顧府,他在這其中不過是山間小草,水中浮萍。 他的那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真的是該擁有,該配擁有的嗎。 他突然迷糊了,可這些,連著那些見到顧笑笑時的歡喜,書本上怎么又不見一字描述。 才開春的時節(jié),夜深總是來的太快,夜風帶著微微的涼意在這回廊間撒歡。 顧笑笑正用手撐著下巴,坐在窗臺前,看著外面發(fā)神。 “長姐!” 顧笑笑只覺自己的衣角處被人拉扯了下,低頭看去,是顧青衿。 “嗯?怎么了?” 顧青衿眨巴了下眼睛?!伴L姐,既然明個我就要搬過來了,今夜我能不能跟著你睡啊,娘親不在,院子里冷冷的。” “院子里冷?沒人給你點爐嗎?”顧笑笑拍了拍她的頭。 “爐?是什么?” 顧笑笑眼睛瞇了瞇,呦呵,這顧府竟還真出了些入不了眼的下人。 “奶娘!!奶娘!!” “來了來了,我的小祖宗怎么啦!”黃氏從屋外跑了進來,身上還帶著些冷氣。 “奶娘,今夜meimei就在我房間里睡了,你去她的院子里給那些奴仆招呼一聲,順便你去瞧瞧他們在做些什么。” 黃氏點了點頭,只是看著站在一旁的顧青衿,眼神里又多了些別的含義。只是礙于顧青衿站在一旁,張了張嘴,卻沒說出口。 顧笑笑擺了擺手,示意她先去。 “那,青衿上床吧。洗漱好了吧?!?/br> “嗯嗯!”顧青衿點了點頭,上了床,縮進了被窩里,也真是小孩子天性,沒多久便起了睡意,入了夢鄉(xiāng)。 顧笑笑替她拉好被子,又坐回了窗臺前,她的心情此刻真是難以形容。 本以為自己這輩子能活得與上輩子不一樣些,可事情卻似乎并沒有逃離上輩子定好的軌跡。 難道自己還是會死在十八歲的年紀,被……她的庶妹推進池塘里? 她只覺夜風更涼,吹得她心涼手抖,甚至開始發(fā)昏。 還好這種感受并沒有存在太久。 黃氏便從顧青衿的院子里回來了,此刻敲了門,得了應(yīng)答,便進來了。 顧笑笑斂了斂情緒,帶了些歡快的語氣?!霸趺礃樱鹤永锏钠腿硕荚谧鍪裁??” 黃氏低頭想了想,來時那些奴才都求自己不要聲張,可現(xiàn)在是她從小養(yǎng)到大,與自己極為親近的小姐問著,她又舍不得說些搪塞她的話。 “回小姐的話,他們正用著主人的暖爐,在屋里取暖呢?!?/br> 黃氏聲音雖淺,卻還是一字不落的落入了顧笑笑的耳朵里。 顧笑笑倒沒有生氣,反而笑出了聲?!斑€真是群入不得眼的家伙。想來奶娘來的時候,他們定是求過你了,不然你也不會糾結(jié)這么久才回話,你放下心,我現(xiàn)在不會對他們做什么,等過些日子,我再好生用些心。時間也不早了,奶娘先回去睡吧?!?/br> 可話是說出來了,黃氏卻始終沒有動一步。 “怎么了?” 黃氏抬頭看了眼顧笑笑,又低了頭,兩只手指在一起糾結(jié)了片刻,又驀得松開。 “小姐,老奴真是不懂你。你娘親早逝,又是個懂事理的孩子,雖然現(xiàn)在年紀尚小,可說來,你也算是對些事情,有些自己的看法了,前些日子你說與那個姜生做了朋友,也就罷了,現(xiàn)如今,你竟還管起了個名分低下的庶妹,嫡女和庶女住在一個院子里,傳出去,不知道有多少議論。小姐啊,你也知道,老奴是見你從個這么小的嬰兒長到現(xiàn)如今的丫頭。你真的是我心頭的塊rou,若是要我冷眼瞧著這些事,老奴心里,可真是?!?/br> 黃氏說到動情處,雙眼里有淚水滑落,雙手還拍了拍自個的胸口。 顧笑笑連忙跑過去,拉了黃氏的手?!澳棠?,你莫要這么說,我當然知道你是為我好,可你說她雖是庶妹,但畢竟娘親已去,這偌大的顧府,日.后還不是得靠我們撐起,關(guān)系近點也無妨,更何況長姐為母,你今日去也瞧見了,她的那些奴才都是些狗眼瞧人低的貨色,她再怎樣也算是我meimei,今日我問她,竟從來沒有奴才給她點上暖爐烘手。這樣我又怎么放的下心。至于姜衡奕,奶娘你就別替我cao.心太多,你總不能讓我這個小姐,連個適齡的朋友都沒有吧?!闭f到這,顧笑笑還裝模作樣的癟了癟嘴。 嚇得黃氏連忙應(yīng)著“小姐,說得在理,早些睡,老奴先下去了。” 等屋里又恢復了之前的安靜,顧笑笑才長嘆了一聲。 罷了,罷了,還是先睡覺吧,不管是陳宴平還是顧青衿,她都不想管了。 有時候,顧笑笑甚至懷疑,自己以前得罪過天上的神靈,不然怎么讓自己死去了也不投胎,帶著上輩子的回憶,就重來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