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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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娘娘召貼身伺候太后的宮人來詢問?!碧胰A聲音平靜,心里卻是怒火熊熊了。 “你要問什么?”皇帝和緩地先開了口,“太后的病,連太醫(yī)院院使也束手無策,你就不要再打擾太后了?!?/br> 桃華明白皇帝的意思,太醫(yī)院院使都治不好的病,她治不好也不算什么大罪,皇后縱然要懲罰她,有皇帝在旁,也不會降下什么重罰。 但是她仍舊道:“民女疑心太后嘔吐之癥就在那碗治目疾的湯藥上,所以想詢問一些事情。” 看看無錫老家里留下來的那一箱箱行醫(yī)手稿,就知道蔣家不是沽名釣譽??纯词Y老太爺?shù)饺缃襁€在為沈數(shù)的目疾苦苦思索,就知道蔣家不是為了權(quán)勢而賣弄醫(yī)術(shù),皇后屁都不懂,她憑什么如此輕視蔣家! 皇帝眉頭微微一皺:“太后服用治目疾的湯藥已經(jīng)很久了……”不過他還是將太后身邊的宮女召了過來。 桃華第一個問題就是:“太后是不是每次服藥前都十分厭惡?” 宮女想了一想:“開始不是的……但后來……”她都沒注意到,太后不知什么時候就對治目疾的湯藥厭惡起來了,直到如今看見湯藥就想干嘔,“但這或許是因為換了幾次藥都無效,太后也就不愿喝藥了,而且就是如今止逆的湯藥,太后也不愿喝……” 桃華追問:“太后究竟什么時候開始對湯藥反感,姑姑還記得嗎?” 雖然是貼身侍候的宮女,但因為要管的事情太多,這個問題還真答不上來,倒是旁邊有個小宮女欲言又止,沈數(shù)眼尖,向皇帝示意了一下,皇帝立刻點了點她:“你說?!?/br> 小宮女戰(zhàn)戰(zhàn)兢兢道:“奴婢是給太后端漱盂的,所以太后用藥,奴婢都在旁邊?!碧蠛韧晁幰冢@小宮女就是拿著漱盂接漱口水的,雖然做的是最下等的活兒,可也是在太后身邊伺候的。 “奴婢記得,那一日太后午間去外頭園子里走了幾步,回來就要了治目疾的藥方看,之后管煎藥的jiejie端上藥來,太后就,就有些不悅的樣子……” 桃華立刻又問:“那日是誰陪著太后去園子里的?” “是鄭姑姑,但她前幾日病了,已經(jīng)挪出去了?!?/br> 宮里的奴婢一旦生病就不能再擱在主子身邊,都得挪出去到統(tǒng)一的地方養(yǎng)病,說是養(yǎng)病,其實能不能好也就是看運氣,不過鄭姑姑既然是太后身邊得臉的人,想來待遇會比一般宮人好得多?;实哿⒖叹徒腥耍骸叭?,那日太后在園子里遇到了什么事不曾?” ☆、第82章 改藥 這一來一回可不是馬上就能得的,桃華覺得膝蓋又已經(jīng)麻木了,估計等傳話的內(nèi)侍回來,這兩條腿就動彈不得了。正在心里暗罵這天殺的下跪制度,便聽沈數(shù)道:“皇上,既然蔣三姑娘是在給太后診病,就讓她站起來回話吧?!?/br> 皇后馬上道:“就是太醫(yī)們來回皇上的話,也是跪稟的!” 皇帝卻笑笑道:“她一個小丫頭,哪里能跟太醫(yī)一樣呢,起來站著吧?!笨椿屎筮€要再說,就眉頭一皺,“現(xiàn)在給母后診病要緊,這些細(xì)枝末節(jié)盯它做什么!” 到底他是皇帝,聲音里帶出不悅來,皇后也只能閉了嘴,只是拿眼睛狠狠剜了沈數(shù)一眼,沈數(shù)也只做不見。 于氏站在殿門口急得一身是汗。又是擔(dān)心蔣梅華,又怕桃華到最后也治不好太后的病。如此焦慮之中,就覺得時間過得越發(fā)慢,好容易等到那內(nèi)侍回來,身后卻帶了兩個宮女,回皇帝的話道:“鄭姑姑說那日她奉太后到園子里,就見著了這兩個宮女在說話,因此奴婢直接帶了她們來回皇上的話?!?/br> 兩個宮女都有些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其中一個年紀(jì)略大點的道:“奴婢們并不敢亂說什么,只因奴婢家里是販藥的,那日打掃庭院,見著蚯蚓,小靈害怕,奴婢便說無須怕的,這物入藥便叫地龍,便是蚯蚓糞也是藥。小靈不信,奴婢便跟她說,藥中有好些都是這樣,白丁香其實是雄雀糞,望月砂是野兔糞,五靈脂是鼯鼠糞——正說著太后來了,就問奴婢,夜明砂是什么?奴婢就答,夜明砂是蝙蝠糞。除此之外,奴婢沒說一句別的話……”說著就磕起頭來。 皇后在一邊目瞪口呆地聽著,這時候才道:“白丁香竟然是——那本宮用的擦臉的脂藥——”她記得她有一種擦臉的藥里就有白丁香,說是用了之后可以令肌膚白皙去掉斑點的,難道她每日都是在把雀兒屎抹在臉上嗎? 桃華冷眼旁觀,心里暗暗冷笑。果然她身邊的宮女也慌了神道:“娘娘別急,那,那丁香花也是白的,說不定,說不定這藥里的白丁香說的是白色丁香花呢?!?/br> 皇后連忙去看地上的宮女:“是嗎?” 宮女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道:“若丁香花入藥,卻不叫白丁香,而是花蕾稱公丁香,果實稱母丁香。且丁香花也不是白的……” 皇后身邊的宮女呵斥道:“胡說!御花園里就有白丁香花!” 宮女帶了哭腔道:“那不是入藥的丁香,入藥的丁香是從南洋那邊來的……” 這宮女家中是藥商,頗為富貴,本人又有幾分姿色,采選入宮后被分配到園子里做粗使宮女,心中委實不忿。因知道太后身子不適正在服用湯藥,所以那日其實是有意在太后面前賣弄,想著若是太后想找個略知些醫(yī)藥的宮女近身侍候,自己便有了機會。只是到了這時候,雖然還不完全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卻也知道自己是說了不該說的話,只是已經(jīng)悔之晚矣。 皇后呆坐在那里,只覺得自己臉上忽然有些臭烘烘的味道似的,恨不得立刻叫人打盆水來洗臉。好歹她還記得自己是皇后,勉強按捺住了沒有失態(tài),卻對地上這宮女恨得牙癢,怒聲道:“誰教你在太后面前饒舌!拖下去打二十板子,發(fā)到浣衣局去!” 二十板子打下去,有些身子弱的宮女就直接打死了。那宮女嚇得整個人都軟,只會哭著求饒。桃華有些不忍地看了一眼,最終還是沒說什么。倒是皇帝擺了擺手道:“若是打板子打死了,倒沒法服役了。板子免了,讓她去洗衣罷。” 浣衣局那里都是有罪的宮人,每日里沒一刻休息的時候,比粗使宮女做的活計還要多?;屎笙胂脒@宮女進(jìn)去了怕也活不了幾年,便也罷了。 兩個宮女被拖了下去,皇帝便問桃華:“你的意思是說——”是太后知道了夜明砂就是蝙蝠糞,所以喝了藥就止不住地惡心?皇帝想想若是自己…… 皇后那邊已經(jīng)止不住地露出惡心的表情了:“太醫(yī)院怎么開出這樣的方子來!” “夜明砂治目疾的確是極好的?!碧胰A只得解釋了一句,又問太后身邊的宮女,“太后要了藥方看,再沒說什么嗎?” 這時候?qū)m女已經(jīng)想起來了:“太后頭幾日看過方子,還問了一句夜明砂是什么,只是奴婢并不知道。后來太后也曾想停用這治目疾的方子,但之后目疾重了,太醫(yī)來診過脈說藥不可停,所以就一直用了?!?/br> “如此說來,真是這個原因了?”皇帝雖然猜想到了,也不免驚詫起來,“你怎樣會想到這上頭來的?何況,心因竟致病如此?” “皇上必然知道‘杯弓蛇影’的故事?!惫褂吃诰票锏挠白由星夷茏屓艘尚某霾恚螞r這蝙蝠糞是實實在在喝到肚子里去了。 “可是,可是太醫(yī)說,太后治目疾的湯藥不能停啊……” 桃華胸有成竹地道:“將夜明砂換成蚌粉即可,只需用量略為調(diào)整,并不影響藥效。姑姑可將改后的藥方拿去給太后看過,想來不出幾日太后的病便會轉(zhuǎn)好。”雖然已經(jīng)喝進(jìn)肚子里的蝙蝠糞是拿不出來了,但太后顯然比皇后要堅強得多,只要以后再不喝了,應(yīng)該就不會有這么大反應(yīng)了。 皇帝輕咳了一聲:“那蔣氏就開方吧?!蹦抗庖粧叩顑?nèi)的宮人內(nèi)侍們,“此事不得外傳,若再有一人知曉——”傳出去太后因為喝的是蝙蝠糞惡心出病來,這是什么好聽的事么? 此刻還在殿內(nèi)的都是能近身侍候的,連忙都跪了下去:“奴婢萬不敢多嘴?!蹦芑斓浇硎毯蛴卸嗖蝗菀祝螞r還有剛才那個多嘴宮女的前車之鑒,誰也不想挨板子或者被扔去浣衣局的——不,那宮女不知內(nèi)情所以還有去浣衣局的機會,換了他們這些知情者,大概就是直接打死了。 桃華開好方子,皇帝拿在手里看了一眼,便遞給身邊內(nèi)侍:“拿去給院使看看,若沒問題就照這方子服用?!彪S即有些厭煩般地起身,“蔣氏出宮去吧,待太后病愈,朕自然有賞?!?/br> 皇后此時已經(jīng)無暇再找桃華的麻煩了,她滿心想的都是趕緊回去打水洗臉,于是對皇帝的話沒有半分異議。桃華得以行禮告退,然后囫圇兒個地走出了壽仙宮。 壽仙宮正殿里人已經(jīng)走得盡了,除了門口的杜太監(jiān)之外,其余宮人都被趕得遠(yuǎn)遠(yuǎn)的,并不能聽見殿內(nèi)人說話的聲音。 皇帝站在那里似乎有點出神,半晌才笑了一聲:“原來母后是因為這個——也難怪,朕都不知道這些東西也能入藥呢?!彼戳艘谎凵驍?shù),“你仿佛并不驚訝?” 沈數(shù)也笑了笑:“在西北的時候,人餓極了什么都會吃。”皇帝到底還是在宮中長大的,錦衣玉食必不會少,想來不會知道外頭的百姓災(zāi)荒年間能挖到蟲子也是一頓美食了。他身為皇子,雖則也沒吃過這樣的苦頭,但畢竟在軍中見識多些。 皇帝神色微微一肅:“你吃過什么?” 沈數(shù)想了一想:“我還好,只吃過生rou?!弊铍y的一次也不過是跟舅舅失散了,在野地里晃了幾天。軍中干糧用盡,火也不能生,就吃生蛇rou。因他的身份,部下將最好的蛇rou給了他,并沒讓他吃蚯蚓,已經(jīng)是極優(yōu)待的了。而自那之后,他經(jīng)驗豐富了些,就再也沒有出過這樣的事。 盡管他說得很含糊,皇帝還是表情微有些扭曲地咂了一下嘴:“罷了,不說這個了,你匆匆趕來,去明光殿坐坐再出宮吧。” 沈數(shù)正要說話,一個小內(nèi)侍匆匆跑來,見杜太監(jiān)站在殿門才停下了腳步,小聲道:“承恩伯要進(jìn)宮來看太后……” “承恩伯?”皇帝厭惡地皺了皺眉,“他到了哪里?” “在宮門?!?/br> 沈數(shù)眉頭微動:“皇兄,臣弟還是先告退?!?/br> “怎么,你這會兒出去,豈不是又要跟承恩伯碰上——”皇帝話說到一半,忽然仿佛明白了什么,“蔣姑娘出宮了嗎?” 杜太監(jiān)算了算:“蔣姑娘走得慢,這時候大概也剛到宮門……” 桃華的確走不快,因為她跪得兩個膝蓋都青了,于氏則是站了整整一上午,都折騰得夠嗆,還得在大太陽底下再走出宮去,實在也是夠難為人的。 沉香扶了于氏將他們送出去,小心地窺探了一下桃華的神情,才道:“老太太,其實婕妤娘娘這樣說,也是為了皇上……” 桃華知道這話是說給她聽的。為了遮掩皇帝對陸盈的另眼相待是沒錯,但蔣梅華更多的是為了在太后面前推卸自己的責(zé)任吧。不過這些話說出來也沒意思,何況也不是能在宮里說的話,因此桃華只當(dāng)沒聽見,悶著頭往外走。 沉香也不敢說太多。宮里看著安靜,可不知道在哪兒就有一雙眼睛一對耳朵,隨時等著把你的話傳出去呢。好在三姑娘也不過是個閨閣女兒家罷了,就算再惱怒,其實也做不了什么。 好容易走到宮門,蔣家的馬車還在那里等著。薄荷已經(jīng)急得在地上轉(zhuǎn)圈子了,一見桃華有些跛腳似地走出來,臉色頓時變了:“姑娘怎么了?” “沒事,就是膝蓋不太舒服,回去再說?!碧胰A正要由她扶著往馬車上爬,就聽鸞鈴聲響,一輛華麗的馬車駛過來,正好擋住了蔣家馬車的去路,驚得兩匹拉車的馬都打著響鼻倒退了幾步,把車內(nèi)弄得亂糟糟的。 華麗馬車卻是一掀車簾,探出個腦袋來:“蔣姑娘,又見面了,真是巧啊?!?/br> 所謂冤家路窄,一定就是這個意思了!馬車?yán)锏娜司尤皇怯谒碱#?/br> “承恩伯?!碧胰A淡淡地行了個禮,才要上馬車,于思睿卻已經(jīng)跳下來了:“蔣姑娘急什么,正巧在這兒見著了,也不向你表姐行個禮嗎?” 表姐?桃華詫異地抬頭看去,只見一個穿粉紅衣裙的女子跟在于思睿后面下了車,先是伸手抻了一下于思睿的衣襟下擺,柔聲細(xì)氣地道:“伯爺怎么就這么跳下來了,仔細(xì)衣裳亂了,進(jìn)宮見太后不恭敬。”之后才抬起頭來對桃華笑了笑,“表妹也進(jìn)宮???” “曹蘿?”桃華是真的驚訝了。曹蘿為什么會跟著于思睿,而且看她的發(fā)髻,已經(jīng)是婦人的打扮了,卻又穿得這樣輕薄,教人一看就覺得有失莊重,眉宇之間更帶著輕佻,乍一看那風(fēng)韻竟然跟胭脂差不多了。 一想到胭脂,桃華就明白了,曹蘿顯然跟胭脂一樣,已經(jīng)是承恩伯府的妾室了。原來拿不到銀子,她就賣身救父了? “表妹至少也該叫我一聲表姐吧?”曹蘿輕輕地笑著,眼睛卻冷冰冰的。要說落到現(xiàn)在這個境地,她最恨蔣燕華和曹氏,其次就是桃華了。但現(xiàn)在蔣燕華和曹氏不在眼前,她的仇恨就都轉(zhuǎn)移到桃華頭上了。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個妾了,桃華卻居然還能出入后宮,憑什么呢! 桃華沒說話,只管往蔣家的馬車上爬,于思睿卻搶先一步扯住了馬韁:“蔣姑娘急什么呢?好歹我們現(xiàn)在也是親戚了吧,不多說幾句話嗎?” “是呀,表妹急什么呢?”曹蘿也上前一步,伸手也來拉桃華的衣裳,“幾日不見,我很思念表妹呢。” 這真是有點麻煩。桃華后退一步,也不由得皺起了眉頭。承恩伯有太后撐腰,在宮門外頭怎么鬧都沒人說的,但她只是個平民之女,說個喧鬧也是有罪的。 不過就在此時,一個清朗的聲音從后面?zhèn)鬟^來,讓于思睿的臉一下子就拉長了:“承恩伯府上,都習(xí)慣跟妾室家里攀親戚的嗎?或者這是于家的習(xí)俗?” “安郡王?!庇谒碱Fばou不笑,“真巧得很哪?!?/br> “是很巧?!鄙驍?shù)大步走過來,冷淡地看了一眼曹蘿,“承恩伯來探望太后怎么還帶著這些人,若是太后知道恐怕又要生氣了。承恩伯也知道,太后如今可不能動氣。” 媽的,哪壺不開提哪壺!于思睿在心里狠狠地罵了一句。自從端午節(jié)他攛掇太后罰沈數(shù)抄《孝經(jīng)》之后,他也被太后叫進(jìn)宮罵了一頓,還指派了宮里的姑姑過去,把他府里那些鶯鶯燕燕們都整治了一頓,不許她們纏著他,只有胭脂因為有身孕而幸免了。 姑母對他從來都是有求必應(yīng),唯獨在他的身子上不好說話,所以他也老實了一段時間。不過正所謂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自他新得了曹蘿,難免又顛狂起來,今日來探望姑母,順手也就把曹蘿帶在車上伺候了。他沒想到會在這里碰上桃華,更沒想到還會碰上這個討厭的安郡王。 于思睿能在京城里橫行霸道,一方面有太后撐腰,另一方面也是他霸道得有分寸,譬如說從來不會去惹惹不起的人。就好像這位安郡王,他可以挑唆著太后來整治他,但不能跟他正面對上。 “我正要去探望太后姑母。”于思睿把扯住蔣家馬車韁繩的手收了回來,嘿嘿一笑,“倒是安郡王,聽說最近正忙著采買,居然也來了?” 沈數(shù)也笑:“不管怎么忙,來向母后問安是不能省的?!彼庥兴傅乜匆谎厶胰A,“本王正勞煩蔣家采買藥草,承恩伯若也要買什么藥,不妨告訴本王,也可以捎帶著給承恩伯采買?!?/br> 給老子采買金櫻子膏嗎?于思睿惡狠狠地想,沖沈數(shù)齜齜牙:“我倒不勞安郡王了。不過安郡王倒是好算計啊?!彪y怪在興教寺演一出英雄救美,原來是為了叫蔣家替他出力。 曹蘿在一邊站著,雙手緊緊地攥著手帕。方才沈數(shù)斜瞥她那一眼,仿佛在看什么臟東西似的,冷淡中藏著厭惡。從前她可不是這樣的,那時候她跟在靖海侯府的姑娘身邊,走到哪里人家也都要客客氣氣的,甚至還能跟著學(xué)宮里的規(guī)矩??墒乾F(xiàn)在——落到這個地步,都是因為蔣家不肯借那一千兩銀子! 于思睿瞪著蔣家馬車遠(yuǎn)去,沈數(shù)也上馬走了,這才罵了一句:“媽的,要不是定北侯,你神氣個屁!” 沈數(shù)已經(jīng)走遠(yuǎn),當(dāng)然聽不見他這句話。于思睿罵完了自己也覺得沒什么趣兒,拉著臉問門口來迎接他的內(nèi)侍:“蔣家丫頭進(jìn)宮來干嗎?” 內(nèi)侍一面向里引他,一面道:“是來給太后娘娘診病的?!?/br> “她還真會治?。俊庇谒碱R荒樀牟幌嘈?。 小內(nèi)侍在壽仙宮并不能進(jìn)內(nèi)殿伺候,所知不多,只將陸寶林誤診之事講了,聽得于思睿半信半疑:“碰巧了吧?”嘴上雖是這么說,心里卻不由得有些嘀咕,仿佛當(dāng)日在興教寺,那丫頭也是一語就道破了他在服用金櫻子膏,難道說她真懂醫(yī)術(shù)?那么她說他陽虛,難不成也是真的? 一路想著到了壽仙宮,太后已經(jīng)換了衣裳,正倚著羅漢床養(yǎng)神,見了于思睿臉上露出一絲笑容:“怎么這些日子都沒有進(jìn)宮來看姑母,莫非還為了上回的事跟姑母生氣?” 于思睿有些心虛。原本他只要在京城,隔十幾日就會進(jìn)宮探望太后,只是前些日子新得了曹蘿,難免又胡天胡地一番,遂把太后拋到腦后去了。 這些話他當(dāng)然不會說出來,只笑道:“侄兒哪里會跟姑母生氣,姑母還不是為了我好?!闭f著從懷里摸出個小匣子來,“在外頭尋了件小玩藝來,不值什么錢,不過給姑母擺在案頭瞧著玩?!?/br> 宮人連忙接了奉到太后眼前,只見匣子里是一塊巴掌大的青白玉,還有幾點雜色,論玉質(zhì)的確只是中上,但卻巧妙地依著顏色變化雕成幾株水仙,白的是花,綠的是葉,黃的是芯,更有幾點黑褐色乃是球莖上的枯皮,真可謂維妙維肖。 “這心思不錯?!碧箅m是見慣了好東西,不過這是侄兒孝敬的,又的確頗具匠心,便也笑著夸了一句,“就在那窗邊擺起來?!?/br> 宮人們急忙尋了白瓷缽盂來,一邊擺設(shè)一邊恭維這玉雕得好,于思睿又孝順,說得太后終于開了顏。 不過太后才露了笑容,眉頭就又皺了起來,看著門口露出厭惡的神色,于思睿有點疑惑地轉(zhuǎn)過頭,就見一個小宮人捧了一碗藥進(jìn)來。他還當(dāng)太后是吃藥吃煩了,忙笑道:“姑母,這藥還是要吃的——” 話猶未了,太后便按住了胸口,沒等于思睿反應(yīng)過來,后頭一個宮人已經(jīng)上前一步,急聲道:“太后,是換了藥了,這是蔣家姑娘開的新藥?!闭f著,一張方子就遞了過來。 于思睿認(rèn)得這個是太后的貼身宮女,見她急急將一張藥方送過來,情急之下居然連他也擠開了,不由得有些瞠目結(jié)舌。蔣家姑娘開的新藥就怎么了,難道是濟(jì)世金丹不成? “太后您看,這方子換了幾味藥呢?!睂m人大聲地念著,“夜明砂換為蚌粉,木香換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