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節(jié)
趙玉娥一定要陪她,云曦說什么也不同意,讓她的奶娘背著她回去了。 這個時候,屋子里一個人也沒有了,云曦飛快的挽起了袖子。 她的左手上在上元節(jié)那天被自己咬了幾個口子,現(xiàn)在還沒有完全痊愈。 咬得深的地方還沒有結痂。 她從夏玉言的針線筐里拿起一把剪刀,用力的一劃,然后將血擠到一個小茶杯里,接了半杯的血汁。 她又若無事一般的重新將自己的手掌包好。 然后坐在床榻上,將夏玉言抱在懷里,一手將她的嘴巴撬開,一手端了杯子將血汁倒入她的口中。 做好這些,她悄悄的洗凈了杯中的血漬。 過了一會兒,夏玉言果真微微睜開眼醒了過來。 她真的是中毒! 段奕曾跟她說過,她的身體是千萬人群中之一的特殊,體內的血有解毒的功效。 但對于其他的諸如受傷,普通生病沒有什么作用。 而夏玉言這么快就醒了過來,則其中的問題不言而喻。 “我這是怎么啦?”夏玉言揉了揉額頭往四周看了看,“我怎么在床上啊?” 云曦將左手往袖子里藏去,伸著右手扶著她,微微笑道,“娘,女兒跟你說了多少次了,事情是做不完的,晚上到了時間該休息還是要休息,還有明天呢。你要是病倒了,大哥哪天娶媳婦,誰給他幫忙?” 夏玉言赫然睜大雙眼,一臉驚喜的說道,“他要娶媳婦了?誰家的姑娘啊?你見過沒有?人長得怎么樣?性格好不好啊?曦兒,快說說看!” 二十出頭的人了,人家的小孩都可以打醬油了,他還是一個人住著。 夏玉言心中微微一嘆。 想到這里,她又覺得她沒用,媳婦都不能給他張羅一個。 “呃——”好像還早吧,云曦一笑,“娘,我是猜出來的,我瞧見他走路都在傻笑,還有一塊女子的帕子從袖中掉出來過。我就想著,也許,大概,應該,可能,他有喜歡的女子了吧。所以啊,娘不能病了,娘病了,大哥的婚事誰給cao辦著?女兒可不懂這些。” 夏玉言的眉頭舒展開來,一臉的喜色。 “娘知道了,娘不會再去逞強了,謝府cao持得再好,也還是謝府,又不是你大哥的府邸。娘要養(yǎng)好身子替他管家,哦,還要抱孫子?!?/br> 云曦拉著夏玉言的手笑道,“娘這么想就對了。女兒去看看娘的藥煎好了沒有,您先睡著?!?/br> 她起身站起來,轉過身后,臉上的笑容馬上消失不見,一臉冷然。 外間,青衣已取回了藥給了桂嬸,桂嬸正親自在小耳房里的爐子上煎藥。 青裳與吟霜看見她走出來都迎了上去。 眾人都問道,“小姐,聽到你與二夫人在說話了,她怎樣了?” 云曦抿唇一直走到外間的院子里。 她微微擰著眉望向院子里的花花草草,又望向幾間下人的房子。 然后,她抬腳朝那排下人的房子里走去。 眾人見她冷著臉,眼神凌厲,一言不發(fā),都不敢再說話。 夏園的仆人更是嚇得不輕。 三小姐護二夫人那可是連大夫人也不怕敢得罪的人。此時二夫人忽然病倒,想必這是她在查原因來了。 仆人們都緊張不安,想說不是自己不關自己的事,但又怕欲蓋彌彰反而引起懷疑。 于是,個個嚇得臉色發(fā)白,卻一句也不敢說話。 云曦將所有的人都趕到了院子里。 她親自動手翻著眾仆人的屋子。 剛才,青裳說這些日子沒有外人來過。 而夏玉言給府里的管事婆子吩咐事情,也是每日到西園的一間水榭里見面。 從初一開始就沒有將她們帶進來過。 這么說來,就是身邊之人干的!而初一之后的幾天,夏玉言的精神都尚好。精神疲倦,只是從十五的前兩天才開始的。 云曦的神色肅殺,眼神銳利森冷。 居然敢對她的身邊人動手了?這可是觸及了她的底線! 倘若說府里的人一直加害她是看她不順眼,因嫉妒而生恨,因為她的手里握著大額的嫁妝單子。 但害夏玉言卻分明是不敢惹她拿她身邊人出氣,這簡直是最卑鄙的手段! 倘若知道是誰,她會親自動手,讓那人不得好死! 一間一間的翻,一個個角落都不放過,柜子,床底,被子里,花瓶里,凡是眼睛能見到的都一一查看。 查了仆人的屋子,又查夏玉言的。 一番查找下來,卻是毫無所獲。 她站著正屋的廊檐下看著一院子的仆人,眼神微瞇,究竟是誰干的? 還是如此詭異的毒,竟然一連兩次騙過關云飛? 謝錦昆這時往夏園走來。 他看到一院子嚇得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仆人和一臉殺氣的三女兒,眉頭一皺。 仆人們馬上恭敬的朝他行禮,“老爺?!?/br> 云曦連眼皮也不動一下。 她可沒時間理會他,她得趕緊找出這下毒之人。 謝錦昆朝仆人們只點了一下頭,然后朝云曦走近了兩步,重重的哼了一聲。 他口里冷喝道,“看看你這樣兒!一個女孩兒家兇神惡煞的做什么?你娘是怎么教你規(guī)矩的?見了父親也不行禮?” 云曦只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又垂下眼簾。 夏園的附近,有人正朝這邊走來。 謝錦昆又來欺負她與夏玉言,她不介意讓他吃吃苦頭。 她曼聲說道,“女兒還以為父親是來看望母親的,這結發(fā)之妻必竟不同于別人。原來是女兒想錯了。父親不管母親的死活,不進母親的房間去看望勞累過度,而吐了血的母親,卻一直揪著女兒的禮數(shù)不放,這真真讓人寒心。 父親教訓女兒可以隨時隨地,但請不要在這個時候行嗎?因為女兒心中正焦急著母親的身體,臉色才會難看。難道這樣也有錯嗎?還是要如父親說的,女兒可以扔開重病的母親不管,一副笑臉的同仆人說話,同父親說話?咱們大梁不是崇尚孝道嗎?難道老夫人生著重病時,父親也是這般同仆人們同外人們開心說笑?” “你……你……這個賤丫頭簡直是在胡說八道!”真是氣死老夫了! 謝錦昆氣得揚手就要打! “住手!你敢打她試試!”老夫人站在夏園的門口大喝了一聲。然后,她咬著牙將手里的拐杖用力朝謝錦昆的身上扔去,“你敢打她?我老婆子就先打死你!” 謝錦昆不敢躲開,硬生生接了那一拐杖。 雖然老夫人的力道不大,但當著夏園幾個仆人的面被打,讓他簡直無地自容。 謝錦昆的一張老臉忽青忽白忽紅忽黑,氣得不行,卻不敢發(fā)作。 他從地上撿起拐杖,遞到謝老夫人的手里。 “母親,你要罰兒子,讓下人來就好,您這親自動手,可別累著了身子?。 ?/br> “我老婆子親自動手會更解氣!”謝老夫人抓過他手里遞上的拐杖,朝謝錦昆的背上又是一記重重的垂打。 云曦淡淡看著,眼皮也沒有動一下。 夏園的仆人們則是一臉的驚愕。 果然是風水轉到了夏園啊,她們心中慶幸著,還好當初站對了隊。 老夫人為護三小姐竟打了老爺? 還是來到夏園親自打的! 這可是莫大的殊榮?。”娙藗兌寂d奮不已。 謝老夫人卻是氣得直拿拐杖敲地。 “我說錦昆,三丫頭都說了是因為母親病了,心里焦急才會顧不了別人的,這放在其他人的身上,都會情有可原,怎么到了你這里就要循規(guī)蹈矩了?當初,你父親病得起不了床,而你們又沒有銀子抓藥時,夏玉言是不是抓了條扁擔去找那個大夫拼命了?將大夫的頭都打破了? 縣令不僅沒有問她的罪,還給夏玉言發(fā)了嘉獎,送了‘孝媳’的牌匾給她?這才多少年,你就都忘記了?三丫頭心疼自己娘有錯嗎?還是,你希望三丫頭也像二小子那樣,在府門前將你踢上幾腳,將你氣得吐上一口老血?” 謝錦昆的臉一會兒白,一會兒紅。 謝誠當著仆人的面在府門前踢了他一腳,可真是將他的臉都丟完了。 他竟然生了這么個不孝子! 謝老夫人冷哼了一聲,說道,“言娘病了,你既然來了,就跟我進去一起去看看她,她可是你的結發(fā)妻子,別娶了嬌娘忘記了發(fā)妻!” 然后,她帶著林嬤嬤朝夏園的正屋里走去。 謝錦昆這次來,也是來找夏玉言的,但不是來看她,而是有一件事情令他生氣,他想當面問問夏玉言。 里間屋里,已經(jīng)醒過來的夏玉言正靠在床架上望著屋頂發(fā)笑。 謝老夫人走進來笑道,“你可總算是醒了,真是嚇死人了,玉娥回去說,三丫頭急得都哭起來,兩個大夫都瞧不出來毛病。差點也嚇著了我這老婆子?!?/br> 夏玉言忙欠了欠身,說道,“老夫人,怪只怪媳婦的身子太嬌氣,讓您跟著擔心,實在是不應該?!?/br> 她又看到跟在后面走進來的謝錦昆,只淡淡看了一眼,不說話,直接無視。 謝錦昆的一張臉更是氣得鐵青。 這賤人居然無視他?擺臉色?待會兒看老夫怎么收拾她! 謝老夫人走到夏玉言的床榻邊上,往她臉上看了看,微微嘆道,“這臉色看著果然不好,忽然暈倒,這必定是cao勞過度,事情忙不完的呢,不要急,慢慢的來,要是人手不夠,跟我講?!?/br> “多謝老夫人,是媳婦的身子不爭氣罷了?!?/br> 謝老夫人又叮囑了幾句夏玉言,轉身對謝錦昆說道,“這是你媳婦,她病了,你既然來了,多多說幾句貼心的話,別成天擺著一張仇人的臉。” “兒子不敢?!敝x錦昆忙低頭說道。 謝老夫人扶著林嬤嬤的手走出了夏玉言的里屋。 謝錦昆聽著腳步聲遠去后,指著夏玉言就罵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