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節(jié)
葫蘆不舍地看了她一眼,便翻身上馬,沒有回頭。 孟茯苓望著他逐漸遠去的背影,也舍不得收回視線。 與他相識的點點滴滴不禁涌上腦海中,起初她還一直想趕他走,如今他真的走了,她卻萬般不舍。 這人吶!果然是不能動心,一旦動了心,就再難堅持初衷了。 但愿,他不要離開太久。太久的話,她可得追到京都城去。 孟茯苓如此想道,卻沒料到兩人當真是于京都城重聚,而且是在那種場合下……… “小姐。咱們回去了?”竹香見已經看不到葫蘆的背影,才小心翼翼道。 孟茯苓點頭,主仆二人方往回走,還沒走到家門口,遠遠就看到大門外倒了一個人。 他們離開時,還沒人來,這人是何時冒出來的? “小姐,她不是您的——”竹香看清那人是誰,話說到一半,又想起孟茯苓當日的態(tài)度,就趕緊住口。 ☆、第122章 弄得這么慘 孟茯苓臉色變得很難看,這孟秋嬋是怎么回事? 大清早就跑來,還倒在她家門口,是幾個意思?該不會是單大官讓孟秋嬋來訛詐她吧? “小姐,她身上流了好多血,該不會是死、死了?”竹香害怕道。 孟茯苓沒說話。經竹香這么說,才發(fā)現(xiàn)孟秋嬋身上染滿了血,不遠處也有一道細長的血跡,而血跡通往的方向正是老孟家。 她似能猜想到孟秋嬋先去了老孟家,再來她這里,如此便不難解釋為什么她去村口,沒碰到孟秋嬋來。 “三姑、三姑!”孟茯苓走近,輕喚道。 孟秋嬋未嫁前幫過她們母女,人也不壞,再說這種情況被村民看到,又要惹出不必要的風波。 于情于理,孟茯苓都不能放任不管,她小心翼翼地把孟秋嬋扶起,但見孟秋嬋臉色慘白得嚇人,前幾天還很大的肚子已變得平坦。手臂也被人砍傷了。 哪有人會為了演戲,把自己弄成這樣的?孟茯苓已經相信孟秋嬋是遭遇了不幸之事。 竹香倒是個機靈的,不用孟茯苓說,就主動跑去喊門房開門。 那幾個新來的護院早早就起來了,孟茯苓喊了一個護院過來把孟秋嬋抱進去。 孟秋嬋這種情況不宜移動,孟茯苓就讓趙誠進城請大夫。 薛氏見到孟秋嬋滿身血,孩子也沒了,既震驚、又憐憫。 “到底發(fā)生什么事了?前幾天還好好的,怎么會變成這樣?”薛氏親自幫孟秋嬋換下血衣,紅著眼道。 孟茯苓則拿了家里的備用的傷藥過來幫孟秋嬋處理手臂的傷,聽到薛氏的話,真想回她一句‘你問我、我問誰’。到底還是忍住了。 依孟茯苓的猜測,十有八九與單大官有關。不然,孟秋嬋出了事。怎么會跑來娘家人這邊? “其實你三姑也是個苦命的,原以為嫁給秀才,當個秀才娘子是頂不錯的。誰知道嫁過去幾年,也沒能生個一兒半女,眼瞅著這回終于懷上了,怎么就沒了?” 雖說孟秋嬋嫁給單大官后,就不與孟家人來往,更從未踏足過嶺云村,但單大官家所在的村子與嶺云村相鄰,兩個村子一點風吹草動都能知道。 是以,薛氏也知道孟秋嬋的狀況,想起當初孟秋嬋是孟家人中對她最好的。如今卻落到這般田地,薛氏心里就難受得緊。 所以,才令孟茯苓更加好奇那天孟秋嬋跟薛氏說了什么,惹得薛氏開口趕她走。 “娘,三姑還年輕,孩子沒了,以后還可以再要。”孟茯苓壓下郁悶之色,安慰道。 有些好笑,這感覺好像是沒了孩子的人是薛氏一樣。 薛氏重嘆了幾聲氣,倒也不知該說什么了,只得希望大夫快點來。 大夫來了之后,給孟秋嬋施了針、開了藥。交代要好好調養(yǎng),不然以后很難再生養(yǎng)。 孟秋嬋昏迷到第二天才醒,見到薛氏就大哭不止,“大、大嫂,相公在外面有女人…………” 不用問,孟秋嬋自己就把事情的緣由都吐露出來。 原來單大官經常夜不歸宿,令孟秋嬋起了疑心,又聽到同村一個經常進城賣獵物的人說,見過單大官和同村的柳寡婦在街上摟摟抱抱,很是親熱。 柳寡婦是誰?那是有名的蕩婦,可她去年和嶺云村的程家寶私奔了,怎么會在城里和單大官在一起? 前晚單大官至天將亮之時回家。竟是把柳寡婦帶回家。 孟秋嬋再也不能裝作什么都不知道了,一反以往的懦弱,與單大官、柳寡婦大吵了起來。 柳寡婦將孟秋嬋推倒。竟說孟秋嬋是故意倒下,拿肚子的孩子來陷害她。 可笑的是被柳寡婦迷昏頭的單大官居然相信了,氣得拿了菜刀砍了孟秋嬋一刀。又把她掃地出門。 可憐孟秋嬋肚子里的孩子沒了,可她不想死,她若死了,就合那對狗男女的意。 所以,她忍著身體上劇痛與心里的痛苦,強撐到老孟家。想向孟老頭求救。 當她拍響老孟家的門,出來開門的孟夏仁一見到她,便冷言冷語地趕她。 被吵醒的孟老頭甚至拿出大棍。不顧父女之情,揚言她再不走,就用大棍打她。 不得已。孟秋嬋只好抱著最后一絲希望,來找孟茯苓。 薛氏聽后,氣怒不已,“單大官簡直禽獸不如,他怎么可以這樣對你?你也不該去找你爹他們的?!?/br> 孟茯苓暗暗搖頭,別說劉氏被砍頭、孟冬梅和韋氏被流放,孟老頭和孟夏仁被杖責不死,變得陰陽怪氣,就算放在以前。他們也不可能管孟秋嬋的死活。 而薛氏只顧著為孟秋嬋鳴不平,顯然沒注意到柳寡婦這號人物。 聽孟秋嬋那樣說,孟茯苓猜想程家寶和柳寡婦散伙了,也不知道他現(xiàn)在怎樣了,還會不會回嶺云村?他若回到嶺云村,見她如今富有了,會不會起什么歪心思? 不是孟茯苓多心,而是人心難測,村里大多人見她富有了都眼紅不已,難保程家寶就不會。 “茯苓,求你幫幫我,我想和離,可又不想便宜單大官,更想幫肚子里的孩子報仇…………”孟秋嬋緊緊握住孟茯苓的手,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你要我怎么幫你?”孟茯苓抽出自己的手,反問道。 她發(fā)現(xiàn)孟秋嬋其實不如想象中軟弱,至少不會逆來順受、還有報復之心。 也是,過不久就要出生的孩子被人害死,自己也差點沒命,怎么可能不恨? “我——”孟秋嬋被孟茯苓這么問,卻哽住了,一時說不上來,因為她也不知道要怎么報復那對狗男女。 “你先安心休養(yǎng),其他的且不提?!泵宪蜍邲]有立即答應孟秋嬋。 她覺得事情沒那么簡單,前幾日單大官上門要不到銀子,應該不會輕易罷休才對,更不應該在這時候把柳寡婦帶回家氣孟秋嬋。 孟茯苓一時理不出真正的頭緒,便不再多想。 “好?!泵锨飲纫Т近c頭,她不知瞬息之間孟茯苓的心思已轉了好幾圈。 她的眼淚到現(xiàn)在還沒停止過,紅腫的眼眶襯得慘白的臉更加嚇人,惹得薛氏跟著垂淚。 孟茯苓又安撫了孟秋嬋幾句,方走出房間。 一直跟在她身邊忙進忙出的竹香突然喊住了她,“小姐!” ☆、第123章 什么破秀才? “怎么了?”孟茯苓問道,竹香與菊香跟了她幾天,品性都還不錯。 特別是竹香,比之菊香也聰穎許多,可能是因為剛來她家,還不熟悉,所以稍有怯意。 “小姐,恕奴婢直言,您三姑丈討不到銀子,不過幾日的功夫。就如此待您三姑,這里面恐怕有詐?!?/br> 竹香猶豫了好久才敢直言,作為下人哪能妄議主子的事?再則,她也是單大官上門那天,才來這個家,時間尚短。 她挺怕孟茯苓因此對她不滿,可這幾日,孟茯苓對她實在很不錯,是以,她才忍不住出言提醒。 現(xiàn)在見孟茯苓聽了她的話,久久不語,望著她的眼神帶有探究,令她很是不安,有些后悔自己多嘴。 過了好一會,孟茯苓才收回探究的眼神,笑道:“你說得在理?!?/br> 她也沒說什么,竹香卻撲通下跪,“小姐,奴婢沒跟您說實話,請小姐責罰?!?/br> “你還有什么沒跟我說?”孟茯苓似笑非笑道。 買這些下人的時候,她把他們的底細弄清楚了,才敢往家里帶。 這個竹香是因為家里太窮,被父母賣給大戶人家當丫鬟,沒過多久,這家人就落敗。她才被重新發(fā)賣。 孟茯苓當時是見她雙目清明,探問了幾句,覺得品性應該不錯,才留下來她。 可這會,孟茯苓倒覺得自己可能看走眼了,竹香這番話,不是一個剛當丫鬟不久的農家女子說得出來的。 “小姐,奴婢不該隱瞞您的,奴婢是罪臣之后,家父獲罪,奴婢也被變賣為奴…………” 竹香輾轉被賣了幾次,一次發(fā)賣途中,剛好遇到一個與她年歲相當?shù)呐由酥夭 ?/br> 她便動了心思,主動照顧這女子,趁機套問出這女子的來歷、姓名,待這女子死后,就頂替其身份。 人太多,那些人牙子也記不得誰是誰,于是就當她死了,而她成了那女子。被賣到岐山縣。 “為什么要頂替那女子的身份?”孟茯苓有些不解,這樣還不得被賣? “因為作為罪臣之后,即便賣身為奴,也是官奴,依照我朝律法。官奴是永不得消除奴籍,比普通的奴籍還不如?!敝裣氵呎f,邊垂淚。 孟茯苓不免心生了一絲憐憫,竹香頂替他人身份固然不對,可她也被逼無奈,任誰都不想頂著官奴的頭銜,永不翻身。 不管怎樣,就沖著竹香肯和她說實話,她便打算接納竹香,但愿不要因此給她帶來什么麻煩才好。 “我可以不追究你的身份,但你自己嘴巴也閉緊些,此事不可宣揚出去,若是給我惹來不必要的麻煩,就別怪我不客氣?!?/br> 該敲打的還是得敲打一番,免得日后出了什么事,那就晚矣。 孟茯苓沒有追究,還肯接納竹香,令竹香感激不已,更下定決心,要好好服侍孟茯苓。 ****** 不說孟茯苓家里有何動靜。單大官大白天地就關上門,與柳寡婦在炕上翻云覆雨,你弄、我弄,弄得不亦樂乎。 “你說孟茯苓真的幫孟秋嬋出頭怎么辦?”單大官一邊趴在柳寡婦身上賣力耕耘,一邊喘息道。 “你傻啊,誰會吃飽了撐著,沒事幫別人出頭?她是孟茯苓的三姑又如何,都多少年沒來往了?再說了,孟茯苓早就和老孟家斷絕關系了。”柳寡婦舒服得直哼個不停,聽到單大官的話,嬌喘著答道。 不等他開口,柳寡婦又繼續(xù)道:“不過,孟秋嬋那樣去找孟茯苓,為免讓人閑話,孟茯苓肯定會把孟秋嬋弄回家照顧。等時候差不多了,你再找上門,就說是孟秋嬋是在孟茯苓家沒了孩子的,到時你盡可以訛上一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