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桌子上精致的晚膳，艾氏嘆息一聲，“戴嬤嬤！”

    “奴婢在！”

    “你去望昀院看看，楠兒要不要過來一起用膳？”

    戴嬤嬤應聲，剛準備出屋子，就聽到外面幾個丫鬟脆生生的喚，“大少爺！”

    顧昀楠淡淡的嗯了一聲，進了小廳。

    就瞧見溫暖的燈光下，艾氏一身錦衣笑盈盈的看著他，眸中溫情溢滿，沒有譏諷，沒有看不起，沒有因為他的不可一世、紈绔而露出絲毫不悅。

    興許，不管他是什么樣子的，在艾氏眼中，他都是最好的。

    “楠兒……”艾氏低喚一聲，欣喜不已。

    她沒想到顧昀楠會過來陪她吃晚膳，真是太好了。

    “嗯！”顧昀楠淡淡應了一聲，看著桌子上擺放是三副碗筷，心中莫名的有些難受。

    “吃飯吧，我剛好餓了！”說完，坐下拿了筷子就吃。

    艾氏愣了愣之后，連忙坐下，拿了筷子給顧昀楠夾菜，“嘗嘗這個！”

    “再嘗嘗這個！”

    “這個也不錯！”

    艾氏熱情的幫顧昀楠夾菜，顧昀楠也不說話，認真又安靜的吃著。

    腦子里有些亂，也有些煩。

    煩艾氏太煩太啰嗦，也煩自己一無是處。

    甚至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讓meimei、母親脫離顧家這火海。

    他一心一意想跳出這個火坑，可一點辦法都沒有，這兩人卻是傻了，居然跳了進來。

    “好了，不要再夾了！”顧昀楠淡淡說了一聲，埋頭吃著菜肴。

    艾氏手微微一頓，小聲問道，“是不好吃嗎？”

    “不是！”

    這菜肴比起他以往吃的，簡直是山珍海味，怎么可能不好吃。

    只是心情忽然間不好了。

    美味佳肴也瞬間變了味，顧昀楠擱下筷子，淡淡的看著艾氏。

    這個女人，他的親娘，記憶里就不是個堅強能干的，這么多年沒把自己餓死，還活的這么有滋有味。

    難道真是那個從未見過面的義兄的功勞？

    “怎么了？吃飽了嗎？可你才吃了一點點??！”艾氏喋喋不休的問著。

    顧昀楠抬眸，淡淡的看著艾氏，“你能不能閉嘴，你這樣子很煩，我很討厭！”

    “呃……”

    艾氏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著顧昀楠。

    顧昀楠則冷哼了一聲，起身朝外面走去，走了幾步，回頭看向艾氏，“你這個樣子，真是讓我太失望了！”

    然后快步離去。

    你這個樣子，真是讓我太失望了？

    艾氏腦子里一直響著顧昀楠這兩句話，她現(xiàn)在是什么樣子的？

    艾氏沖進寢房，看著銅鏡里面的自己，柔柔弱弱，渾身上下除了柔弱，艾氏竟看不出絲毫別的來。

    “……”

    戴嬤嬤在門口，聽到了顧昀楠的話，心里卻覺得，顧昀楠罵的對，罵的好。

    就艾氏這性子，標準的嘴上說說，實際行動卻一點都沒有。

    看她對顧宛若說的多好，信誓旦旦的，可她做了嗎？

    沒有。

    無非就是覺得顧宛若不會真拋棄她，不會對她棄之不顧，所以有恃無恐，可顧昀楠不一樣，十六年不見，艾氏思念顧昀楠，如今回來，自然想著彌補，如果顧昀楠這般作，興許艾氏就會醒悟過來。

    她如果一直這么下去，別說兒子哄不回來，怕是女兒也不會再理睬她。

    一個人的容忍是有限度的，像顧宛若那樣有手段、有本事，有錢、有人，要什么有什么，容忍到一個程度，定會毫不猶豫的放棄。

    到時候艾氏連哭的地方都沒有。

    戴嬤嬤心里想著，還是進了屋子去勸艾氏，“夫人……”

    艾氏看著戴嬤嬤，“戴嬤嬤，我是不是很沒用？”

    戴嬤嬤微微點頭。

    “你……”

    艾氏不可置信的看著戴嬤嬤，如今連個下人也嫌棄她了！

    “夫人，不是奴婢嫌棄你，而是你的所作所為，確實有些讓人寒心，夫人想想，大小姐為什么回來？那是為了完成夫人的心愿回來，來的路上，夫人也口口聲聲說自己會改變，會堅強，可夫人回來之后呢？做了什么？看見林氏畏畏縮縮，便是見到這府中的丫鬟、婆子也畏畏縮縮，大小姐不在，夫人連去給老太君請安的勇氣都沒有！”

    這樣子叫改變嗎？

    叫一成不變！

    艾氏被戴嬤嬤的一席話說的啞口無言。

    因為戴嬤嬤句句屬實，她竟說不出一句反駁的話來。

    戴嬤嬤深吸一口氣，“夫人，有些話，奴婢是不能說的，可眼睜睜看著夫人這般下去，奴婢覺得有必要提醒夫人，咱們大小姐可不是尋常女子，雖然孝順，那也是有脾氣的，端看這來來往往的丫鬟、婆子對大小姐的態(tài)度，就能看的出來，大小姐是說一不二的人，夫人說過什么話，就一定要做到，做不到就不要說，莫要寒了大小姐的心??！”

    戴嬤嬤說完，朝艾氏福了福身，出了寢房，留艾氏一個人想清楚，若是想不清楚，以后誰也幫不了她，也救不了她。

    回顧府的路上。

    林氏、顧立成一輛馬車，林氏心里是發(fā)堵又難受，恨不得抓住顧宛若把她往死里打一頓才好。

    顧立成心里是開心，卻又擔憂。

    物極必反。

    腦子里忽然就想到那日在船上，顧宛若問他的話，他當時口是心非了一番，顧宛若后來說，“父親說是，我便信了，可倘若將來某天，我若知道父親是騙我的，我怕后果是父親所不能接受的！”

    想到顧宛若今日光芒萬丈，得了十一公主喜歡，皇帝冊封歸榮郡主，一開始顧立成還沒想明白，此刻想明白之后，顧立成頓時覺得一股子寒氣從腳底心竄上了頭頂，整個人如墜入冰窖一般，冷的心都顫了，震驚的瞪大了眼睛，驚呼出聲，“她，她，她……”

    －－－－－－題外話－－－－－－

    二更下午四點的樣子會更新

    ☆、第088章,艾氏發(fā)飆 2更

    林氏見顧立成這般，擔心問道，“老爺，誰?。俊?/br>
    “她……”

    顧立成差點就要說了，可要怎么告訴林氏呢？告訴林氏又能做什么，徒惹她擔心。

    “沒什么！”顧立成說著，把林氏擁在懷里。

    林氏握住顧立成的手，“表哥，你的手好冷，是身子不適嗎？”

    “無礙，無礙，回去后吩咐下人煮碗?yún)攘司秃?！?/br>
    “嗯，那一會在靈芝院歇息吧，我好好給你揉揉！”林氏說著，忽又想起顧靜涵，微微抿抿唇。

    可不能讓楚兒那賤婢再伺候顧立成了，也不知道何嬤嬤有沒有給楚兒喝避子湯？

    顧心語、顧萱琪坐一輛馬車。

    誰都沒有說話，不說話并不代表沒心思，不嫉妒。

    恰恰相反，她們嫉妒狠了，恨不得取而代之。

    想到今晚顧宛若收獲這么多，從一個外室養(yǎng)的，成了歸榮郡主，以后見到宮中任何人都不用下跪，還被賜婚沈世子。

    原本以為沈世子奄奄一息就要死了，哪里曉得今日瞧著，雖然清瘦，但人卻有了神采，想來身體好轉。

    顧心語想到自己以后只能做側妃，心中火燒火燎的狠。

    顧萱琪沉默著。

    腦子里亂糟糟的，東想一下，西想一下。

    羨慕顧宛若、嫉妒顧宛若，也幻想著被冊封郡主的是自己，嫁去國公府的也是自己。

    可偏偏事與愿違。

    顧萱琪緊緊捏住手中的絹帕，抿緊嘴唇。

    顧宛若則輕松許多。

    斜靠在馬車內，哼著小曲，“這次進宮還是有所收獲的嘛！”郡主、封地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以后見著誰都不用下跪，這才是最重要的。

    不過，皇帝為什么這么好呢？

    這一點顧宛若想不明白。

    辛月看了顧宛若一眼，不語。

    “你啊，就是話太少了！”

    辛月依舊不語。

    “不過想來今天晚上有很多人要睡不著了！”顧宛若毫不在意辛月的不說話，喃喃自語。

    不管是什么心思，今天晚上注定很多人要失眠。

    顧立成、林氏先回了顧府。

    顧立成讓林氏先去看顧靜涵，讓顧心語、顧萱琪去梳洗，他則坐在大廳等顧宛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