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林楓和羅紓一家人到了。

    “外祖父！”林沁見到晉江侯，便歡呼一聲向他撲過來，一臉喜孜孜的笑容，“外祖父你怎么一聲不吭就回來了呀？早點兒派人送個信兒回來，我好去接你呀?！?/br>
    晉江侯威嚴(yán)面目間露出溫柔慈愛之色，彎腰將林沁抱了起來。

    林沁已經(jīng)大了幾歲，不過，被身材高大的晉江侯抱著，還是顯得很小巧玲瓏。

    林沁雙手摟著外祖父的脖子，嘰嘰咕咕興高采烈的說著話。

    晉江侯微笑聽她說。

    四年過去，晉江侯面容越發(fā)顯得蒼老，林沁雖然大了幾歲，還是稚嫩嬌柔。晉江侯像一株屹立了千年的古樹，林沁像古樹枝頭新縮放的一朵小花，鮮活靈動而有生命力，林楓和羅紓、林開、林寒看著這樣的一對祖孫二人，頗有些感動。

    “外祖父您知道不？這兩年我日子不好過了呀?！绷智咭槐菊?jīng)的向晉江侯訴苦。

    “怎么了？”晉江侯眼眸中的笑意漸漸斂去，“誰敢欺負(fù)我家阿沁不成？”

    林寒拉了林開一把，“大哥，我怎么覺得阿沁要告我的狀呢？”

    林沁小日子美得很，可是二哥總是逼著她讀書、上課，這件事應(yīng)該讓她很不高興吧。

    林開淺笑，“不會，阿寒，阿沁不是告你的狀?！?/br>
    林沁嘆了口氣，“外祖父您不知道，我的風(fēng)頭全被搶走了呀，日子真是不好過！到了懷遠(yuǎn)王府和宮里，有阿昊和阿昕；到了晉江侯府，又有阿祁和阿禛。外祖父，有他們在，誰還稀罕我呀？我真是備受冷落，備感失落?！?/br>
    “原來是因為這個?！睍x江侯臉上又有了笑意。

    “唉，不服老不行啊?！绷智叽蟀l(fā)感慨。

    林楓和羅紓等人俱是忍俊不禁。

    看著林沁這粉嘟嘟白嫩嫩的小姑娘說不服老不行，真是好笑極了。

    “阿沁，在外祖父面前提服老不服老的，是不是不大好啊?！绷謼餍χ嬖V小女兒。

    林沁馬上表示反對，“外祖父才不老呢。他又年輕又英俊，又和氣又慈愛，還威風(fēng)凜凜，氣勢萬千，一點也不老!”

    “阿沁真會說話?！彼母改浮⒏绺缍紭妨?。

    晉江侯也笑，“阿沁放心，雖然現(xiàn)在有阿祁和阿禛，外祖父還是更喜歡你?！?/br>
    “真的么？”林沁眉飛色舞。

    有了羅文祁和羅文禛這兩個小表弟，晉江侯還是更喜歡她，這真是極大的滿足了她的虛榮心，舒心暢意，容光煥發(fā)。

    “真的。”晉江侯微笑，“阿祁和阿禛都不會拍馬屁呢，外祖父當(dāng)然更喜歡阿沁了?！?/br>
    “原來外祖父也喜歡別人阿諛奉承呀?！绷智吲d滴滴的笑。

    “阿沁喜歡聽別人夸你么？當(dāng)然很喜歡了對不對。人同此心，心同此理。”林楓笑著告訴她。

    晉江侯親親小外孫女花朵般的面龐，心里軟軟的。

    林沁嘻嘻笑。

    晉江侯看看小林沁，再看看林開、林寒，面色柔和。

    林沁被外祖父夸得得意了一小會兒，很快想起一件要緊事，“外祖父，不行呀，阿祁和阿禛年齡小，現(xiàn)在還不會拍馬屁，可是阿昊和阿昕卻是會的。您如果見了阿昊和阿昕，一定會喜歡他們勝過喜歡我。唉，我還是會失寵的。”

    她伸手托起小臉蛋，做憂愁狀。

    “阿昊和阿昕已經(jīng)會拍馬屁了么？”晉江侯聽的大為動心。

    兩個孫子辦滿月酒的時候他匆匆回來過，當(dāng)然也是見過阿昊的阿昕的。那時龍鳳胎還很小，既不會說話也不會走路，可是已經(jīng)很可愛了啊?，F(xiàn)在會是什么樣？真是想了想便令人激動不已。

    “很會。”林沁笑咪咪，“阿昕是很會拍馬屁的，雖然沒我這么會說，可是她會笑，只要她仰起小臉沖您笑上一會兒，您肯定會心軟的一塌糊涂。”

    晉江侯面前馬上出現(xiàn)一張酷似林沁幼時的小臉蛋，小姑娘在沖著他笑，甜如蜜糖。

    “真好?！睍x江侯情不自禁的說道。

    “阿昊更厲害?！绷智邍K嘖，“阿昊既不用說話，也不用笑，就那么靜靜的看著您，您的心便會融化了。唉，阿昊是最厲害的小孩子了，不管是懷遠(yuǎn)王府還是皇宮內(nèi)苑，縱橫披靡，所向無敵，不服不行，不服不行?！?/br>
    “這樣。”晉江侯被她說的怦然心動，恨不能立即見到阿昊和阿昕對招人喜愛的龍鳳胎了。

    “爹，您要替女兒做主啊?！蓖饷骓懫鹆_绬的哭聲。

    晉江侯不由的皺眉。

    他以為羅绬又跟他鬧蕭氏的事情來了。

    羅紓哼了一聲，“羅绬這是得了失心瘋么？才是爹回京的第一天，羅绬還沒見著面呢，便先哭上了，算是什么意思？”

    林楓悄悄拉了羅紓一把，示意她不要多嘴多舌，不要火上澆油。

    羅紓瞪了他一眼，“你知道羅绬從小以大在太夫人和我爹面前給上了多少眼藥么？我說一句又怎么了？”林楓心一軟，柔聲道：“夫人，隨你吧?！绷_紓一直以來受繼母和異母meimei欺壓捉弄，也真的是受苦了啊。

    兩名貼身侍女扶著淚流滿面的羅绬進(jìn)來了。

    羅绬這回是真的傷心了，眼淚一道一道的，把脂粉都沖得七零八落。

    “外祖父，我不愛聽人哭，我愛看人笑?！绷智咝÷暩嬖V晉江侯。

    “我也是。”晉江侯聲音也低低的。

    羅绬本就傷心不已，看到這祖孫二人在說悄悄話，心中更加氣苦，“爹，您要為女兒做主啊，女兒在沈家被欺負(fù)了，婳兒在修德王府也被人欺負(fù)了！爹，您要是不為我們母女二人出頭，您的女兒和外孫女便活活被人欺負(fù)死了！”

    林沁偎依在外祖父懷里，好奇的看著羅绬。

    晉江侯不悅，“你還有臉提修德王府！绬兒，你老實說，積秀山上到底是一回事？修德王在山上究竟做了什么？！”他想到那樁丑聞便怒氣升騰，語氣相當(dāng)嚴(yán)厲。

    懷遠(yuǎn)王也是二字王、郡王，可懷遠(yuǎn)是什么樣的含義，修德又是什么樣的含義？懷遠(yuǎn)，皇帝分明讓他心懷遠(yuǎn)方、志向遠(yuǎn)大，雖有告誡之意，更多的是美好的期許。修德就不行了，純粹是在說這個人私德不修，德行不佳，需要修心養(yǎng)性，重新做人。懷遠(yuǎn)王是馳騁沙場打敗北戎鐵騎之后，因為朝臣彈劾他殺戮過重而得到的這個封號，雖然爵位低，卻雖敗猶榮。修德王是穢亂宮庭之后被降封的，除了丟人，還是丟人，沒別的了。晉江侯英雄了一世，懷遠(yuǎn)王這樣的外孫女婿他覺得沒什么，修德王這樣的外孫女婿，他簡直是羞于承認(rèn)。

    “這個，這個……”羅绬都不好意思哭訴了，往后縮了縮，面有懼色。

    積秀山上的真相，她是打死也不敢說出來的。修德王最后算是輕薄了一個小宮女，已經(jīng)是這樣的結(jié)局，若是真把他妄圖染指齊云的事公開，大概會被廢為庶人吧土司王是什么樣的人物，如果他的外孫女在朝見太后時被人構(gòu)陷，不起兵造反才怪了。到時候刀兵四起，百姓遭殃不說，朝廷要費去多少糧草、多少人力物力，才能把局勢給平定了？那后果真是不堪設(shè)想。

    “什么這個那個的，快說！”晉江侯揚眉，不怒自威。

    羅绬臉色變幻，心中叫苦不迭。

    她本來就因為沈明婳流產(chǎn)的事恨上了修德王，現(xiàn)在被晉江侯一再逼問，心中怨恨更深。思量片刻，她咬咬牙說道：“修德王被降了封號，委實不虧！他這個人實在太好色了，不管府里頭還是宮里頭，看到美色便不肯撒手。他在積秀山那樣的地方都敢調(diào)戲輕薄宮女，回到修德王府更是肆意妄為，可憐我的婳兒……可憐婳兒本是懷了身孕的，硬生生被他氣得小月了……他，他帶著侍女到婳兒面前，故意氣她的，故意氣她的……”說到痛處，痛哭不已。

    晉江侯面沉似水。

    沈明婳再怎么樣也是他的外孫女，外孫女被欺侮到了這一步，如何能不生氣。

    “修德王好威風(fēng)啊?！睍x江侯冷笑。

    “爹，您要為婳兒做主啊?！绷_绬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抓住晉江侯不放。

    晉江侯冷聲道：“為父這便進(jìn)宮，向陛下稟明此事……”修德王敢做這樣的事，他便敢捅到皇帝面前去，讓修德王付出應(yīng)的代價。

    “不要啊，爹?！绷_绬大驚，不顧一切的打斷他，“若向陛下稟明此事，修德王會受到更嚴(yán)重的處罰的，婳兒也沾不了光啊。”

    晉江侯揚眉，“依你說，應(yīng)該怎樣？”

    羅绬忙道：“爹，您去罵修德王！罵醒他！罵得他不敢再對婳兒無禮！”

    晉江侯無語半晌，方緩緩道：“為父不會罵人，只會打人、殺人。”

    他要是去了修德王府，就不是把修德王勸上一番或罵上幾句，至少得是一頓痛打。

    王妃懷著身孕的時候帶別侍女到她面前氣她，氣得她小產(chǎn)，這種人不打不行。

    “不要，爹，婳兒以后還得跟著他過日子……”羅绬哀哀哭泣。

    晉江侯眼中閃過絲不耐煩，“行了，為父知道了。绬兒你回去吧，為父自有道理。”

    羅绬卻還不走，“爹，我還有話要跟您說?！鳖┝肆謼鳌⒘_紓等人一眼，分明是嫌他們礙事，要他們先回避一下，她要和晉江侯說話。

    羅紓當(dāng)然才不理她，裝作沒看見，裝作不知道。

    林楓父子當(dāng)然也是一樣，不會配合她的。

    羅绬氣得干瞪眼。

    “爹，您讓大姐一家人先避開，我有話跟您說?！绷_绬無奈的說道。

    “休想！”林沁聲音清脆。

    “你，你個小丫頭，你人小鬼大，就會瞎搗亂……”羅绬氣急敗壞指著林沁，語無倫次。

    “咩”林沁調(diào)皮的沖她扮了個鬼臉。

    羅绬氣咻咻的，“爹，我不愛看見這小丫頭，您讓她走！”

    林沁馬上摟緊了晉江侯的脖子，一臉警覺。

    晉江侯心疼，淡聲道：“阿沁不走，你走。绬兒，你要么就當(dāng)著你大姐的面把話痛痛快快說出來 ，要么就走吧，別在這兒嚇唬小孩子?！卑蚜智弑У酶o了。

    羅紓幸災(zāi)樂禍的笑了笑。

    羅绬氣得頭昏。

    林沁小腦袋靠在外祖父肩上，笑嘻嘻看著羅绬，“外祖父疼我，不疼你，嘻嘻?！?/br>
    羅绬恨得都想咬人了。

    她拿晉江侯、羅紓、林沁等人沒辦法，事情很要緊，又不能不說，只好咬咬牙開了口，“爹，修德王令人失望，婳兒又小月了，沈家好像是要……是要放棄婳兒了……爹，不可以，婳兒是我長女，她從小便聰明伶俐，智計過人，她不應(yīng)該被放棄，不能被放棄！”

    林楓和林開這父子倆聽的稀奇極了。

    敢情羅绬是不想讓沈家放棄修德王和沈明婳，又不想讓沈明婳離開修德王，那她還告修德王的狀做什么呢？又要怨恨修德王，又要讓沈明婳繼續(xù)跟修德王過日子，還想要沈家繼續(xù)支持她的女兒女婿，這……這不是自相矛盾么？

    就連羅紓這平地對朝政不大關(guān)心的人也覺出不對來了，“羅绬，你究竟想讓爹幫你什么忙？”

    羅绬沒好氣，“當(dāng)然是想讓爹把修德王教育好了，再把他扶起來啊?！?/br>
    “噗……”羅紓不由的笑了。

    敢情沈家沒眼光，把沈明婳嫁給修德王那樣的貨色，晉江侯這做外祖父的便要負(fù)責(zé)把外孫女婿教育好，還要負(fù)責(zé)把外孫女婿扶上馬，再送上一程……這可真是任重道遠(yuǎn)啊。

    “爹，從前您總是不待見我?，F(xiàn)在看看，還是我省心吧？”羅紓笑道：“我啊，直接就給我們家阿曇挑了個省心省事的女婿，不用您去教育好，也不用您扶起來。”

    “呸，不還是個二字王。”羅绬氣極，口不擇言。

    晉江侯沉下臉，“懷遠(yuǎn)王封號怎么來的？修德王封號又是怎么來的？二者能相提并論么？”

    羅绬忿忿的轉(zhuǎn)過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