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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頭的侍衛(wèi)長從這三言兩語間窺見一出愛恨情仇。 事出有因,自家少主沒瘋,侍衛(wèi)長不再猶豫,一揮手帶人退到一旁,不敢再攔。 泛著寒光的刀鋒高高舉起,巫情瞳孔緊縮,咬著牙仰首迎向刀口。 在鬼門關外徘徊一圈,她似乎依舊不相信,她最心愛的情郎,會真的毫不留情的,將刀尖對準自己。 她的聲音已破碎嘶啞,初春的冷風刮過,沒有人聽見她喃喃開口,不斷重復道:“我也能替你生孩子,我們倆的孩子……” 愛人逆著春光舉刀相向身影,成為凝縮在她眼底的最后一個畫面。 “鐺——” 最終還是萬珊瑚出手攔下了這一擊。 微微擺手阻止了聽風閣侍衛(wèi)救人的傅長樂看著眼前這一幕,若有所思。 前往樹梢查探的十三恰好返回,俯身對著傅長樂耳語:“是逍遙子,還帶著一蒙面女,追至武林盟外,有好手接應?!?/br> 能從十三嘴里得一句“好手”稱贊,定是一品甚至宗師級別的高手。 可問題是,逍遙子既有如此高手在外接應,又為何要死守在武林盟內(nèi)不惜被萬珊瑚狼狽追殺,被聽風閣拿捏威脅? 那名被他攜帶在懷中的蒙面女子是誰? 還有以殺人買賣起家的藍雪樓樓主萬珊瑚,當真是單純秉著一腔拔刀相助的熱血之情,才日日待在武林盟摻和此事嗎? 傅長樂將腦海里的所有線索串聯(lián)成線,目前來看,所有問題都指向了當年產(chǎn)下孩子的那名神秘女子。 可若此事當真是一場精心準備復仇大戲,那么這個被怨恨的苦水浸泡整整兩年的女子,會不來現(xiàn)場見證這對夫婦相殺的場面嗎? 巫情當年為了自己的愛情不惜殺死一個剛出世的孩子,而現(xiàn)在,這位圣女苦苦謀求得到的愛人,正正將鋒利的刀尖對準她的心臟。 對于把愛情看的比性命還重的巫情來說,這一幕無疑將是她這輩子都無法擺脫的、最恐怖的噩夢。 所謂最好最狠的報復,不過如是。 傅長樂不信一個復仇者會甘愿錯過這一幕。 順著這個思路,逍遙子攜帶的那名女子的身份基本上已明朗了大半。 而這位大名鼎鼎的鬼醫(yī)來到這武林盟也絕非偶然,所謂的被藍雪樓追殺又被聽風閣所救,其中還不知藏著多少故意為之的巧合。 甚至在這一出復仇大戲里,他扮演的角色,也或許比眾人想象的更為重要。 至于那位女子為何能請的動逍遙子和萬珊瑚兩位大人物…… “少、少盟主!”守門的侍衛(wèi)慌慌張張跑進來,打斷了院中凝滯的氣氛,“少盟主,唐門少主來了!就、就在門口!” 正欲舉刀再砍的邱玉平聽到此言“唰”的扭過頭,他的雙眼通紅,嘴唇發(fā)白,連嗓音都帶著微不可查、生怕驚動什么的輕顫:“就、就只他一人?” 傅長樂聽到這里還有什么不明白的,邱玉平如此瘋魔之態(tài),不僅僅是因為那個未曾蒙面就已消逝的孩子,更因為那個孩子的母親,是他心懷愧疚的、真正的心上人—— 唐門大小姐,唐秀秀。 巫情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望向邱玉平滿是怨恨的眼神里又添了三分不甘。 只有還在狀況外的門衛(wèi)不明就里,如實回答道:“還有一蒙面女子?!?/br> “哐當!” 邱玉平手里的刀掉在地上。 “唐少主背著巨大的木匣,他說,說要少盟主和少夫人前去親迎,否則……”守門的侍衛(wèi)咽了口唾沫,“否則就炸了我們武林盟的大門……” 守衛(wèi)沒說的是,光看兩人的架勢和遠遠就聞到的刺鼻的硫磺味,這位唐門少主不像是要炸大門,反而更像要轟了整個武林盟。 被昔日愛人音容占據(jù)整個思緒的邱玉平此刻早已顧不上什么唐義不唐義的了,他只要一想到在自己不知道的時候,那人曾小心翼翼懷著一個孩子,整顆心臟就像是泡在海水中,又酸又脹,一戳就疼。 而之后懷著孩子的唐秀秀又是如何眼在滿心滿眼的絕望中失去了那個孩子,他卻是連想都不敢去想一下。 跌坐在地上的巫情愣愣看著滿眼情思藏不住的新婚丈夫,一咬牙摘下頸上碩大的紅珍珠掛墜,一口吞了下去。 站在不遠處的傅長樂清楚地看到,萬珊珊右手微動,似乎想要攔下巫情吞咽的舉動,可又不知道想到什么,最終沒有任何動作。 就在這一片詭異的靜謐氛圍中,“轟隆”一聲巨響。 武林盟的大門,被徹底炸飛了。 第77章 一命換三命 自南海孤島一別, 至今不過半月有余,可現(xiàn)如今傅長樂乍一看到這位滿頭小辮的唐門少主,卻差一點沒能認出來。 倒不是說唐義的外貌變得有多天差地別, 而是他通身的氣質,簡直和之前判若兩人。 陰郁、憤恨、以及死死壓抑在眼底恨不得燃盡一切的瘋狂,簡直讓人難以相信眼前之人竟是唐門上下引以為豪的下任接班人。 隔著轟然倒塌的大門和漫天塵土,見到傅長樂一行的唐義顯然也是一愣。 他隨即把眼神挪開,轉向血跡斑斑滿身狼狽的邱玉平夫婦, 語氣里的嘲諷幾乎要漫出天際:“邱少盟主, 邱少夫人, 別來無恙啊。” 巫情本就被身上的巫術折磨的奄奄一息,從主院到大門口的這段路幾乎是被邱玉平生半拖半拽硬生生扯過來的, 聽到唐義這話卻不知從那里來的力氣,硬撐起身子舉袖一揮,黑壓壓的蠱蟲頓時直沖唐義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