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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雪天可真是討厭啊?!?/br> guntang的血液將正紅色的宮裝染成暗紅,如同一枝衰敗的紅梅靜靜落入雪地。 在這個沒有人知道的夜里,在這座大梁末帝為他唯一的胞妹建造的摘星樓下,前朝最后一滴皇族血脈,領(lǐng)軍鎮(zhèn)國、以武動天下的靖陽長公主,薨。 . 傅長樂從飄著書墨味的房間中醒來時,還未察覺到不對勁。 她在靖陽的意識里生活多年,早已習(xí)慣這種控制不了身體又被封閉了感官只能自己發(fā)呆放空的日子。 只是今日似乎又有些不一樣,靖陽似乎忘記將她的味覺封起來了。 鼻尖隱隱纏繞著藥味兒,舌根被層層繞繞又苦又澀還泛著酸的惡心味道包裹,苦的整個天靈蓋都差點(diǎn)裂開來。 天不怕地不怕的傅長樂一下子崩了無所畏懼的長公主人設(shè),開始在腦海里瘋狂呼叫:“靖陽靖陽靖陽!你快出來封住我的感官……” “小姐——院長大人出事了嗚嗚嗚——” 帶著哭腔的聲音突然從不遠(yuǎn)處傳來,傅長樂被嚇得一個激靈,沉重的眼皮下漏進(jìn)一絲光亮,眼前似乎看到一個模模糊糊的身影。 “小、小姐?”那哭聲一頓,隨即更加尖銳的叫聲炸開來,“小姐醒了?。砣税。⌒〗阈蚜?!” 一陣兵荒馬亂之后,僵硬在床除了眼皮子之外全身都動不了傅長樂終于暫時摸清了目前的狀況。 首先,她確實(shí)已經(jīng)不在靖陽的身體里了,現(xiàn)在她待的這個殼子身份叫俞子青,是青山書院院長的獨(dú)女。 其次,這位俞大小姐是個沉睡多年的睡美人,年歲未知,上一次睜眼的時間已經(jīng)不可考究。 最后,她現(xiàn)在名義上的便宜爹、青山書院的院長俞山南,在昨天夜里,死了。 要知道俞山南可不是什么寂寂無名的普通文人,作為著作等身、門生遍天下的儒學(xué)大家,他在全天下讀書人心目中的地位,就如同大宗師在武者眼里一樣神圣不可侵犯。 這片天下已經(jīng)很久未出現(xiàn)大宗師級別的高手了,而現(xiàn)如今,這樣一位活生生的文壇大宗師,竟然在兩名正三品高手的保護(hù)下,死在了自己的書房。 此事一出,天下嘩然,整個青山書院外面圍滿了聞訊趕來求一個真相的讀書人。 傅長樂不知道自己為何俞子青的身體里醒來,但無論是因?yàn)檎加昧巳思遗畠旱臍ぷ?,還是為了俞山南曾經(jīng)對她的半師之誼,她都不能不去見俞山南最后一面。 這具身體不知道躺了多少年,從頭到腳渾身僵硬的厲害,匆匆趕來的大夫施針用藥大半個時辰后,宛若廢人的傅長樂終于扯著嘶啞的嗓子低喃道:“父、父親他……” 一直貼身照顧俞子青的惜言還是個十三歲的小姑娘,一聽她提起慘死的院長又忍不住抽抽噎噎掉眼淚。 這主仆兩一個大病未愈柴瘦如骨,一個年未及笄哭的眼淚混著鼻涕泡。 這一幕看得青山眾人心頭泛酸,一個個杵在屋子里喉嚨艱澀,偏過頭不敢多看。 傅長樂不著痕跡將幾人的神情收入眼中,又語氣恍惚地對著空氣喊了一聲“父親?!?/br> 遙想當(dāng)年傅長樂第一次掌控靖陽的身體開口叫“父皇”、“皇兄”的時候,簡直別扭的渾身難受,但這一回生二回熟,演了這么多年的靖陽長公主,此刻的傅長樂演技渾然天成,完完全全就是一個驟聞噩耗的女兒,只見她面容悲切、言語哀婉,拼盡最后一絲力氣懇求道:“我想見、咳咳、見見父親?!?/br> 書院的副院長方莊翰剛剛痛失老友,這兒根本見不得她這副模樣,偏過頭哽聲道:“也好,也好,這么多年了,你父親一直盼著你能醒,哪曾想、哪曾想……” 整個青山書院因?yàn)橛嵘侥现纴y成一團(tuán),惜言不知從哪里弄來一架輪椅,一邊吸著鼻子一邊推著傅長樂往院長書院走去。 “小、小姐你問我你睡了多久?這、這個我也不知道?!?/br> 惜言是三年前被俞山南從牙婆子手里買來的,唯一的工作就是照顧昏睡不醒的俞子青。 “不過我有聽副院長大人提起過,說院長來青山書院的時候,小姐就已經(jīng)……欸前面有石子,小姐小心?!?/br> 坐在輪椅上的傅長樂微微皺眉。 她沒記錯的話,俞山南成為青山書院的院長,已經(jīng)是八年前的事情了,這具身體到底昏睡了多少年? 更重要的是,自從傅長樂醒來后,她已經(jīng)在意識里試探了無數(shù)次,都沒有得到任何回應(yīng)。 真正的俞子青是真的消失了嗎,還是只是像當(dāng)初的靖陽一樣因?yàn)樘颖芏闫饋砹耍?/br> 而她自己呢,她又為何突然出現(xiàn)在這具身體中? 傅長樂心里頭的疑問多的可以堆成山,面上卻沒顯露出什么來,安安靜靜坐在輪椅上被推到俞山南的院子門口。 “神鑒署辦案?!贝┲y邊壓線黑魚服的神鑒署侍衛(wèi)舉劍攔人,“閑雜人等不準(zhǔn)靠近。” “神鑒署?是那個傳說中的神鑒署?”惜言聽到這名頭一驚,怕剛醒來的自家小姐不清楚,還特意小聲解釋道,“小姐,這神鑒署是當(dāng)今陛下為針對高手作案而設(shè)立的特別機(jī)構(gòu),據(jù)說里面最低的小旗都是從四品的高手,還有兩位宗師大人作為指揮使親自坐鎮(zhèn)?!?/br> 這神鑒署是用來做什么的傅長樂自然知道,要真論起來這個機(jī)構(gòu)的最初設(shè)想還是她提出的,那宋鶴卿還是剽竊了她的創(chuàng)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