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房子一片死寂，桌子上的蠟燭也開始搖擺不定，仿佛真的有什么東西從黑暗中慢慢的爬出來，然后來到他們中間。

    突然，一只手搭住了陳英的肩膀。

    “鄭婷婷回魂后會依次搭住我們的肩膀，大家不要睜眼，否則會被她的魂魄拉下地獄的。”曾江特別交代道。

    但曾江的話像是一條導(dǎo)火線，瞬間點燃了陳英內(nèi)心的恐懼，她內(nèi)心哆嗦著說，千萬不要睜眼，千萬不要睜眼，可是眼皮卻不自覺地睜開了。

    那只手冰冷異常，在昏暗的光線下滲透出死亡的氣息，然后一點一滴地侵蝕進陳英的身體里面，而那只手的主人更是鬼魅異常，她的臉上一道道的全部是嫣紅的血跡，她蠕動著嘴唇，一字一句地對陳英說道。

    “為什么要替她來？”

    桌子上的蠟燭瞬間滅了，那只手一下扼住了陳英的脖子，然后用力一扭……

    第一章 殺戮上演

    1

    諸法因緣生，我說是因緣，因緣盡故滅，我作如是說。

    這句源于《造塔功德經(jīng)》的佛經(jīng)，恍如一個盤坐的老人的一生，從呱呱墜地到徐徐老去，那些苦笑歡樂、怒目嗔怨、得失悔悟仿若一場悲喜劇，印證了我們每一個人。

    陳池對于佛經(jīng)并不了解，在他的印象中，佛祖就是《西游記》里面的如來佛祖，其實佛祖包括很多，甚至用佛家的話來說，一切皆是佛，眾生皆是佛。

    我們的人生猶如一個漫長的路程，從我們出生到成長，每個階段都會有無數(shù)個路口，這些路口都會通向我們的終點，但是每一個路口決定了我們以后的經(jīng)歷。

    從進入調(diào)查組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大半年時間，可是陳池還會想起林城的一些事情，尤其是那些現(xiàn)在埋在墓園里的人，雖然他們已經(jīng)睡去，但是他們的故事從來都沒有離去。

    今天是元旦，林城的冬天依然冷冰冰的，街道上可以看見到處都是燃放的煙花，還有一些孩童在嬉鬧。陳池從公交車下來便看見了關(guān)風(fēng)那輛吉普車，他猶豫了幾秒，抬步向前走去。

    吉普車?yán)锖屯饷娴臏囟炔畈欢?，關(guān)風(fēng)戴著一雙兔毛手套，嘴里呵著熱氣，看著陳池笑嘻嘻地說：“你小子越來越像個警察了?！?/br>
    “其實我并不想做警察?！标惓?zé)o奈地聳了聳肩膀，“我們，去一下墓園吧?！?/br>
    關(guān)風(fēng)還想說什么，嘴唇蠕動了一下，發(fā)動了車子。

    車子開出了市區(qū)，旁邊是一些沒有清除的積雪，整個世界陷入了白色夾雜的顏色。關(guān)風(fēng)專心致志開車，陳池則一臉凝重地望著車窗外，他的心思隨著窗外的風(fēng)景慢慢回退，兩年前的事情一幕一幕出現(xiàn)在眼前，那些因為自己被上帝之手殺死的人一個一個浮現(xiàn)在他面前，同樣，最讓他難過的是程小雅，她的笑容依然那么明媚。

    “在調(diào)查組過得如何？”關(guān)風(fēng)突然打破了沉默。

    “挺好的?！标惓厥栈亓怂季w，不知道是風(fēng)吹得太冷還是其他緣故，鼻子竟然有些酸楚。

    “我們一直聽到你們的事情，你果然沒有辜負(fù)我們的期望?！标P(guān)風(fēng)笑了笑，從口袋里拿出了一根煙。

    “給我一根?！标惓卣f著自己拿起了煙。

    “什么時候?qū)W會抽煙的？”關(guān)風(fēng)停住車，點著了煙。

    “不，就是特別想抽，就像想起某個人一樣?！标惓卣f著用力抽了一口，辛辣的煙味竄入鼻息里，他禁不住用力咳嗽起來。

    “有些事情總會過去的。做我們這一行，面對最多的事情就是生別死離，我有一個朋友，做醫(yī)生的，他說在他面前死去的病人一共有九十八個。每每有病人死在他的面前，他都會回家念佛經(jīng)，平復(fù)內(nèi)心的惶恐?！?/br>
    “那怨不得他?！标惓卮驍嗔怂脑?。

    “是怨不得，但是他無法平復(fù)心態(tài)。很多時候我們都是一樣的，現(xiàn)在我也跟著他學(xué)習(xí)佛經(jīng)，感覺挺好的。記得有一天我和局里一個同事聊天，他說他最害怕死亡，尤其是想到死亡以后他的家人的情景他便無法忍受。然后我勸他，佛說死亡不過是從屋里走到屋外，一切看開就好?！标P(guān)風(fēng)說著重新發(fā)動了車子。

    “從屋里走到屋外，多好的比喻啊，然后他們在屋外等著親人，等著朋友。”陳池喃喃地說。

    “比喻也好，假設(shè)也罷，總歸是一個信仰?！标P(guān)風(fēng)停頓了一下繼續(xù)說，“我覺得你也應(yīng)該學(xué)一些佛經(jīng)，對你以前的事情會有幫助?！?/br>
    陳池不再說話，他靜靜凝視著手里的煙，因為沒有吸的緣故，煙頭幾乎要泯滅了，風(fēng)吹過來，煙灰瞬間飛出車外。

    人生亦是如此。

    十分鐘后，陳池來到了林城墓園。

    關(guān)風(fēng)沒有進來。站在程小雅的墓前，陳池有一種說不出的悲傷，這種感覺讓他莫名的壓抑，墓碑上程小雅的照片巧笑嫣然，但是卻是黑白的。

    我們的一生要經(jīng)歷幾份感情，年少的暗戀，初戀的刻骨銘心，成長后的戀愛冷靜熱情，婚姻后的戀愛細(xì)水長流。

    “豬，快接電話了，快接電話了?！焙鋈?，陳池的手機響了，這個令人哭笑不得的鈴聲是喬夢夢幫他設(shè)置的，只是在此刻肅穆的墓園，顯得很不協(xié)調(diào)。

    陳池快速掛斷了。

    很快，鈴聲又響了起來。

    陳池按下了接聽鍵。

    “豬，你在做什么？”電話里傳來了喬夢夢的聲音。

    “有點事。”陳池有些慍怒地說。

    “想我了嗎？”喬夢夢嘻嘻一笑。

    “別鬧了，我現(xiàn)在有事?！?/br>
    “呦，是不是背著我和別的女孩子約會啊！”喬夢夢的聲音刻薄起來。

    “無聊?！标惓仡D時掛掉了電話。

    抬起頭，陳池看見墓碑上程小雅的照片，這是一個多么尷尬的局面，曾經(jīng)陳池以為自己可以守著程小雅的遺愛孤獨走一生，可是遇到喬夢夢后，他的感情世界卻又發(fā)生了變化。這種心理狀態(tài)，陳池清楚地明白是什么，但是卻無法控制，因為他是一個普通人。

    “噼啪，劈啪啪?！蓖蝗?，旁邊響起了一個鞭炮聲，這個突如其來的聲音讓陳池嚇了一跳，尋著聲音他望了過去，只見旁邊站著一個穿著黑色大衣的男人，他站在一個墓碑前，鞭炮聲正是從那里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