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恒依舊不言語，將人弄上了馬背，他牽著馬，一步一個腳印在雪地里前行。

    “顧恒，你也是老四的謀臣，怎么就獨身一人尋來了？難道不怕回頭老四找你算賬？你說說看，你這是在幫他，還是在幫我啊？”衛(wèi)明桓雖然傷得重，但嘴皮子功夫是半點兒也沒落下。

    顧恒聽得厭煩，懶得搭理這人，“你閉嘴吧！看你逼逼叨叨的樣兒，想來也沒傷到什么，要不你下來走，我騎馬？”

    衛(wèi)明桓哈哈大笑，“顧恒啊顧恒，我說你是豬頭，你還真要做些蠢事不成？你是瞞著人偷偷溜出來的？”

    “管你屁事！”顧恒惡狠狠罵道。

    衛(wèi)明桓卻不覺得怒，只是盯著那人的背影，那紅色的衣袍，在雪地里驚艷得，讓人看不見旁的去。

    他們行到半夜，顧恒找了個背風(fēng)處，二人暫時休整下來。

    衛(wèi)明桓緩了大半天的勁兒，身上稍微有力氣了些，又開始同顧恒耍起嘴皮子來，“你這次冒著生命危險來尋我，是要我如何相報么？”

    顧恒斜晲了一眼，“不會說話，就閉上你那張臭嘴。”

    “莫不是想要拿我這條命，換老四登上那個位置？”衛(wèi)明桓試圖猜測一二，“我這性命可沒那么重要，要我退出去，除非我死了。你要真抱著挾恩圖報的打算，我奉勸你，現(xiàn)在就一劍取了我性命吧?！?/br>
    “我沒劍?！鳖櫤憷淅涞?，“你把我的佩劍還給我，我便滿足你的心愿，拿它取你性命，送你下十八層地獄。”

    衛(wèi)明桓聽了，笑了，“顧恒，你分明知道，那劍我不帶在身邊?！?/br>
    “那你說個錘子?！?/br>
    衛(wèi)明桓伸手去攬顧恒的肩膀，顧恒挪了一下，沒將人的手甩掉，就任由對方摟了。

    男人親密地將大半身子靠在顧恒的身上，連頭都枕著顧恒的肩膀，他道：“阿恒，這場奪位的戲碼，不是我想退就退的，那位置也不是我想放就能放的，你得體諒我，我要不去爭，就活不下去了。我生母卑微，母家無所依靠，朝中亦無庇護，除了一個皇子身份，我什么都沒有。老四不一樣啊，他就算失敗了，他還有你們顧家，你看看，你還為了他殫精竭慮，而我……”

    “說這些，同我裝可憐？”顧恒面色不明，看不清情緒。

    “倒也不是，只是同你表明心意罷了。”衛(wèi)明桓苦笑兩聲，“這救命之恩，我怕是一輩子都還不了了?！?/br>
    “誰要你還了？”顧恒道，“我長亭侯世子，要什么沒有，輪得到向你索取什么么？”

    “那……”衛(wèi)明桓還想問什么，可突然之間住了口，沉默片刻，他輕笑一聲，“那你來這一趟，犯主上忌諱，置性命于不顧，是為了你我從前相處的情誼么？”

    第52章 顧恒啊顧恒，你是回來了……

    風(fēng)聲瀟瀟, 天空又開始飄雪了。

    衛(wèi)明桓的聲音很輕，他問得不急不緩，眼神篤定地望著顧恒, 這是偏要得一個答案了。

    顧恒沉默著，他看著遠處昏暗的山形輪廓，嘴唇微微動了動，到底沒有發(fā)出半點兒聲響來。

    衛(wèi)明桓便等著, 靜默地望著他。

    那眼神讓顧恒不得不開口，不得不說些什么。

    他最終垂下了眼眸，似嘆息又似嘲弄，“有些事，非要問那么清楚做什么？就當為了當年騙你鉆了侯府狗洞，就當還你了?！?/br>
    衛(wèi)明桓亦是笑了, “好, 那回去我請你喝酒?！?/br>
    “嗯?！鳖櫤銖牡厣铣稊嗔艘桓莶? 百無聊賴地在手指間擺弄, 他身為世家公子，自然不會民間的技藝，折了半刻, 就折了一根草圈圈。

    衛(wèi)明桓見了，從他手里拿過來, 觀摩著那根草圈圈, 笑著問：“顧公子，你這是要套著誰？”

    顧恒不甚在意，“消遣的玩意兒，你倒是慣會想！”

    “是么？”衛(wèi)明桓便拿著那草圈圈，往自己的手指上套, “哎，你看看，大小正合適，顧公子原來是比著我的手指做的，想來是為了套著我吧?！?/br>
    “要點兒臉。”顧恒伸手去奪，“還給我?！?/br>
    衛(wèi)明桓故意抬起手，讓顧恒拿不到，“既是給我的，我便應(yīng)了，這是信物?！?/br>
    顧恒奪不過，又憐憫衛(wèi)明桓受了重傷，只能任由他去了，心想這小子身子不大好，嘴皮子倒是半點兒都不受影響，怎么不將這張嘴給傷了？廢話真是太多了些。

    偏偏顧恒看不得什么，衛(wèi)明桓就一門心思做什么，他將那戴著草圈圈的手指頭直往顧恒眼前湊，一會兒又晃一下，也不知道在得瑟個什么勁兒。

    “姓衛(wèi)的，你可知道民間有種物件兒，叫戒指的？”顧恒故意問道。

    衛(wèi)明桓反問：“怎么，那戒指與我這草環(huán)環(huán)有什么關(guān)系？”

    “那是給未婚夫妻的，姓衛(wèi)的，我勸你還是別戴這破東西了，我可沒想將你一個大男人娶回家?！鳖櫤愫懿恍嫉卣f道，又要伸手將那草圈圈拿回來。

    衛(wèi)明桓仍是不許，反而一臉揶揄地笑道：“你不想，不代表我不想??？顧公子，若是我娶了你，你做了我六皇子府的主母，顧家是不是也能為我所用？”

    “你想得美，兩個大老爺們，你說這些亂七八糟的，不怕挨揍么？”顧恒斷然拒絕，“再敢亂說，別怪我不客氣?！?/br>
    “哎，顧恒，說真的，你我也算打小的情誼，說是青梅竹馬也不為過，想來日后待在一塊兒也是有些情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