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知道朕是九五之尊？”衛(wèi)明桓伸出自己那半張受傷的臉，“瞧瞧你干的好事，朕明日還如何見人？干脆躲寢室里不用出門了。”

    顧恒道：“那是陛下自找的，反正劍已經被我拿到手了，休想再拿回去。”

    “朕說不送了就不送了，成天對顧家那豬頭這般上心，也不見對朕上幾分心，哼！”衛(wèi)明桓說著就去奪，二人又爭執(zhí)起來。

    顧恒眼疾手快，逃脫了去，隔著一張桌子，氣急敗壞道：“衛(wèi)明桓，如今你怎么這般沒臉沒皮了？做了皇帝還耍無賴，還要不要臉了？”

    “朕自小便是如此，你……”衛(wèi)明桓幾乎脫口而出，像是這樣的對話已經形成習慣，可說了一半，他猛地怔住，從前這般罵他臉皮厚的人，已經不在了啊。

    “怎么，說不過我了？那敢情好，休想再將送出去的東西拿回去！哪怕是陛下您也不行！”顧恒沒有察覺到衛(wèi)明桓的異常，這把劍在衛(wèi)明桓手中待了十數(shù)年，是當年父親命人打造親自送給他的，說起來也是顧家嫡公子的象征，到底有了幾分不一樣的意味。

    如今終于拿回來，他自然覺得高興。

    衛(wèi)明桓打量著顧恒的面容，忽然覺出幾分不一樣的意思出來，方才顧恒那話似乎也是習慣，用的那些詞，譬如“如今你怎么”、“還……”，仿佛與他熟知許多年。

    可事實上，衛(wèi)明桓可以肯定自己這么多年從未與顧家這位庶子有過任何牽扯，何以對方在情急之下語氣如此熟稔？連連罵他數(shù)次，像是拿捏了他不會懲罰自己一樣。

    要是一般臣子，哪怕再囂張，面對君上，也不似這般毫無顧忌，衛(wèi)明桓心中生了幾分詭異之感，仿佛覺得面前這個俊秀青年的殼子里，裝著一個與他相熟幾十年的老朋友一般。

    這個認知，嚇了他自己一跳。

    然而這念頭只是一瞬，很快他就拋在了腦后，暗罵自己瘋了，想什么呢？這世上哪還有與他熟識多年之人，那個姓顧的豬頭不是早在六年前就死了么？還是自己親自收的尸。

    “朕豈是說不過你，是不屑得與你分辨，總之這把劍對朕意義不一般，之前見你喜歡，不過是給你玩耍一番，如今自是憑朕心情要收回了。”

    衛(wèi)明桓開始睜眼說瞎話，顧恒簡直要氣笑了，“是誰說要送我的？難道是樓滌玉假傳圣旨？那按律當斬?。　?/br>
    樓滌玉是衛(wèi)明桓最親近的屬下，衛(wèi)明桓自然不肯讓對方背鍋，立時就改了口：“朕讓你拿這劍，是賞賜于你，今日你惹惱了朕，還不許朕收回了？”

    “那是陛下自找的！”

    “朕自找什么了？”

    “陛下光天化日輕薄臣，還不是自找的？”顧恒吞吞吐吐說了句。

    衛(wèi)明桓倒是笑了，“貴妃殿下，朕與你夫妻玩鬧，不過是閨房之樂……”

    顧恒立時瞪眼，“誰是你的妻？莫要將我比作女子！”

    “自是沒有，朕豈不知道你是男子？”衛(wèi)明桓笑道，“你要這劍，拿去也行，只一樣……”

    “什么？”顧恒好奇地問。

    “不許抱著它，也不許再舞弄它了?！毙l(wèi)明桓一字一句，非常認真。

    “我練劍之人，拿了劍不用，當廢鐵賣么？”顧恒氣道，“陛下真是說笑了?！?/br>
    “你明知這劍是別人的，你還那般珍視，當著朕的面就含情脈脈地擦拭了許久，還跟朕說沒心思，鬼知道你那心眼往哪兒放著呢？盡都不放在朕身上?！?/br>
    顧恒冷笑一聲，“陛下，聽你這話，我可算明白了，原來你想讓我對你耍心眼??？”

    那語氣，竭盡嘲諷之意。

    衛(wèi)明桓頂著對方的臉，似乎又看到了那死對頭的影子，真是該死，怎么今日老是想到那人？

    “還有，朕這臉……”他指了指自己的臉頰，“打算怎么補償？”

    顧恒冷哼一聲，轉過身，不回答了。

    衛(wèi)明桓立時掰了對方的肩膀，“朕答應將劍給你了，你不應該跟朕表達謝意嗎？”

    “我真是謝謝您了?！鳖櫤憷溲矍屏艘幌?，陰陽怪氣地說了一句。

    衛(wèi)明桓半天也不得勁，“就這？”

    “陛下不就是想要謝謝么？臣說了啊。”

    衛(wèi)明桓氣得直哼氣，“你！你真是學了你們顧家的好傳統(tǒng)，慣會氣人的！”

    “呵呵?！鳖櫤悴徽f話。

    “還慣會咬人的?！毙l(wèi)明桓又沖了一句。

    顧恒看了他一眼，還是不說話。

    “朕這輩子，就被兩個人咬過，還都是咬了臉，招你們惹你們了？”衛(wèi)明桓見對方不為所動，無奈地拿著鏡子又看了看，可憐他一張俊臉，如今也有了瑕疵。

    “要是留了疤，朕便照著疤也給你咬一口。”

    顧恒聽到這話，深深覺得衛(wèi)明桓這人長了三十來歲，偏生脾氣半點兒都沒長，還跟小時候一樣，就這勁兒，猛一聽起來還委屈巴巴的。

    真是這么多年的歲數(shù)都喂了狗了，半點兒長進都沒有。

    “就這一口，臣心里有數(shù)，留一絲疤都算我的，臣讓你咬回來?！鳖櫤阏绽S刺了一句。

    衛(wèi)明桓挑眉看他，“敢情你還挺有經驗??？”

    顧恒不答話。

    衛(wèi)明桓靜靜地看著對方的臉，目光緩緩落在了對方的唇上，隨后喉結滑動了一下，他突然撲了過去，摟住了顧恒的腰。